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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能拉人进空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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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樱花飘落在悠濯头上,悠濯和悠仁正在赶往学校的路上,仙台市立杉泽高等学校的开学典礼即将举行。空气中弥漫着新学期的兴奋与躁动,但对于虎杖悠濯而言,这份兴奋底下,沉淀着一层难以忽视的沉重。
站在礼堂侧面的准备区,悠濯整理着胸前崭新的校服蝴蝶结。目光扫过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庄重的讲台,黑压压的新生人群,后方预留的家长席……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家长席那个熟悉的位置。
空的。
那里没有初中开学典礼时,爷爷倭助那高大挺直、穿着笔挺西装、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与自豪的身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泛起细密的酸涩。
“啧……”悠濯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试图驱散突然涌上鼻尖的酸意。“明明早就知道会这样,怎么还是……”
她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前空荡荡的座位仿佛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虚影——爷爷正坐在那里,依旧穿着那身西装,表情严肃,但眼神里却盛满了为她骄傲的光芒,正对着她微微点头。
幻觉转瞬即逝。
悠濯挺直了背脊,将那份低落的情绪强行压回心底,换上从容镇定的表情。轮到新生代表上台发言了,她步伐平稳地走向演讲台。
台下,悠仁、文也、阳菜和健太四人坐在班级区域,目光紧紧追随着她。悠仁目光专注看着她,拳头微微握着,仿佛想立刻给台上正在讲话的悠濯献花一样。文也的目光平静而专注,带着一如既往的支持。阳菜和健太则是一脸的与有荣焉,拼命用眼神传递着“加油”的信号。
悠濯的演讲一如既往的流畅、自信,甚至带着她特有的、略带调侃的犀利风格,引得台下不时发出会心的轻笑和热烈的掌声。她没有再往家长席看一眼,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了眼前的演讲中。
她并不知道,在她专注演讲的时候,家长席的某一排,千叶文也的母亲正举着一台看起来非常专业的摄像机,认真地对着她拍摄,那架势,和当年初中开学典礼时的倭助爷爷如出一辙。
典礼结束后,人群开始流动。悠仁和悠濯凑到一起,打算直接去医院陪爷爷。反正开学第一天除了回班级打扫卫生、领新书,也没别的重要事情。
“打扫和领书就拜托你们了。”悠仁对文也、阳菜和健太说。
“放心吧!包在我们身上!”健太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阳菜也用力点头:“我们会把悠濯和你的书都整理好的!”
就在这时,文也却开口叫住了他们:“悠仁,悠濯,请稍等一下。我母亲说,有东西要交给你们。”
两人都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爷爷生病这段时间,几位朋友的家长都来看望过,也送过了升学礼物。文也妈妈突然要给他们东西?会是什么?
带着疑问,他们跟着文也来到了家长席。文也的母亲,那位明艳爽朗的女士,微笑着将手里那台摄像机递了过来。
悠仁和悠濯都愣了一下。这台摄像机他们太熟悉了,正是他们家的那台。
“这是……”悠仁有些不解地接过。
文也母亲温和地解释道:“这是倭助先生之前拜托我的。他说他可能没办法来参加今天的开学典礼,所以请我一定要来,用这个帮悠濯把演讲的过程录下来,就像他初中时做的那样。”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悠濯心中漾开巨大的涟漪。眼前猛地一阵模糊,她赶紧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汹涌而上的泪意逼了回去。
“……非常感谢您,伯母。”悠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很快被她控制住。
悠仁也反应过来了,紧紧抓着摄像机,眼圈有点发红,郑重地鞠躬:“谢谢您!”
“不客气,快去医院吧,倭助先生一定在等你们了。”文也母亲温柔地笑了笑。
兄妹俩再次道谢后,拿着那台沉甸甸的摄像机,再也按捺不住,几乎是同时转身,朝着医院的方向奔跑起来。春日的风掠过耳畔,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心中那份滚烫的悸动。
冲进病房时,两人都还有些微喘。倭助正靠在床头看报纸,看到他们跑进来,习惯性地皱起眉:“跑什么?这么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但悠濯早已调整好了心情,脸上扬起灿烂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凑到床边,献宝似的举起摄像机:“爷爷!你看!文也的妈妈帮我们录像了哦!我的开学演讲!快看快看,你孙女是不是超厉害的!”
她故意用这种臭屁的语气,试图驱散病房里固有的消毒水味道和沉重的气氛。
倭助放下报纸,目光落到摄像机小小的屏幕上。当悠濯神采飞扬、自信从容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时,他脸上那惯常的严肃线条不知不觉地柔和了下来,嘴角甚至牵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微笑,目光专注地看着,听着。
看完录像,悠仁拿起摄像机,兴冲冲地跑出去找来一位护士小姐:“不好意思,能麻烦您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护士欣然同意。悠仁和悠濯一左一右地坐在倭助床边,各自伸出手,紧紧握住爷爷那只因为输液而有些冰凉的手。
“咔嚓——”
照片定格,记录下三人依偎在一起的瞬间,背景是洁白的病房,但彼此紧握的手却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之后,兄妹俩叽叽喳喳地跟爷爷说着开学典礼上的趣事,哪个老师看起来很有趣,哪个同学出了糗……病房里难得地充满了轻快的气息。
说着说着,悠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让悠仁看了有点瘆得慌的、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笑容。
“嗯?小濯,你笑什么?”悠仁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悠濯没看他,反而转向倭助,眼睛亮晶晶的:“爷爷,我突然想起来,初中毕业那天在学校的时候,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女生跑来跟哥哥合影呢!”
悠仁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话:“啊?你是说小泽同学吗?这怎么了吗?”他一脸茫然,完全没意识到妹妹挖的坑在哪里。
“是了是了,”悠濯对着倭助继续笑道,眼神瞟向悠仁,“爷爷您不知道,哥哥现在可是‘西中之虎’,超级受欢迎的!毕业那天,好多女生都围着他,想要他校服上的第二粒纽扣呢!”
悠仁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妹妹是在调侃自己,脸上有点发烫,试图转移火力:“妹妹你不是也一样吗?!而且我们不是早就……”
他本来想说“而且我们不是早就把扣子拽下来放家里了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语气顿时变得有点微妙,“……对了,文也那家伙,他那天好像忘了提前拽扣子,后来被女生围住的时候,是不是还拉你解围了?我好像看到他把扣子塞给你了?”
“嗯?是啊,”悠濯点点头,一脸“这有什么问题吗”的坦然,“怎么了?我当时顺手就接过来放口袋了,后来忘了跟你说了。”
“你忘了跟我说了?!”悠仁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点,带着点难以置信和……某种莫名的警惕?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文也这个混蛋……”声音很小,确保悠濯听不清。他可不能让妹妹察觉到文也那家伙可能存着的心思,万一妹妹开窍了怎么办?!必须把萌芽掐死在摇篮里!
悠濯看着哥哥反应这么大的样子,更加疑惑了:“这有什么好特意说的?不就是帮朋友拿个东西嘛。”她显然完全没往男女感情那方面想。
倭助靠在床头,目光在孙子孙女之间转了一圈,将悠仁那点小心思和悠濯的浑然不觉尽收眼底,了然地笑了笑,却没点破,只是悠闲地听着两人拌嘴。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探望时间结束,悠仁和悠濯告别爷爷,离开了医院。
刚走出医院大门,傍晚的凉风拂面而来。就在这时,悠濯猛地顿住了脚步,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爬过后背的悚然感瞬间攫住了她!全身的汗毛都在那一刻竖了起来!
她几乎是本能地,一把紧紧抓住了旁边悠仁的手!
“哥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怎么了小濯?”悠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和严肃的表情弄得一愣。
悠濯强迫自己维持着正常的表情,甚至微微仰头看着悠仁,像是兄妹间普通的对话,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不要皱眉,不要往远处看……自然一点,看着我。”
悠仁立刻照做,脸上努力维持着平时那种有点憨气的、疑惑的样子,看着妹妹。
悠濯的语速很快,声音压得更低:“我感觉到一种视线……非常熟悉,浓稠的,带着恶意的……就在附近窥探我们。我怀疑是……‘母亲’。”
“母亲”两个字让悠仁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极强的自制力才克制住立刻环顾四周寻找的冲动。他只能继续保持看着妹妹的姿势,眼神里流露出恰当的困惑,但掌心却微微沁出了冷汗。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实质的蛛网缠绕在身上,令人窒息。悠濯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试图捕捉那股恶意的来源。
然而,就在几秒钟之后,那感觉又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了。”悠濯缓缓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但眉头却微微蹙起。“消失了。”
(而就在悠濯说没事的时候,大约一百米外的一个街角,一个穿着普通风衣、身材清瘦、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缝合线痕迹的中年男子,刚刚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汇入人流,悄然离去。)
回到家中,气氛依旧有些凝滞。悠仁看着妹妹坐在沙发上,一副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小濯,别想那么多了。”他试图让语气轻松起来,“不管是我还是你,我们都有自保能力的,不是吗?别自己吓自己。”
他顿了顿,转移话题:“对了!今天开学典礼,你的空间是不是该有新变化了?我们还没测试呢!”
提到空间,悠濯的注意力果然被拉了回来。是啊,光顾着紧张和难过,都把这事忘了。
“嗯,确实该测试一下了。”悠濯点点头,伸出手。
悠仁自然地握住妹妹的手。悠濯意念一动——
唰!
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不再是熟悉的客厅,而是变成了一个和普通教室没什么区别只是看着比较新的教室!
然而,这次和以往不同!悠仁竟然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悠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讲台的位置,有点茫然。
悠仁进来的位置则是在讲台下第一排中间的课桌前。他显然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惊讶,但下一秒,他的目光仿佛被课桌上凭空出现的书本吸引了。他皱着眉头拿起一本翻看了两眼,抬头看了讲台上的悠濯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又无奈地低下头,认命般地拿起桌子上的笔,开始在那本书上写写画画起来。
悠濯这才回过神,好奇地走近一看——
《道德与法治》一年级上册?!
再看看悠仁那一脸痛苦却又不得不认真学习、时不时还因为走神而身体微微一震(仿佛被无形戒尺敲打)的样子,一个十分合理的猜想浮现在悠濯脑海:进入这个空间的人,会被强制学习?!而且学习的还是小学一年级的东西?莫不是也是要一点点学习然后考试升学?
“噗……”悠濯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空间到底是什么魔鬼设计啊!
感受到哥哥飘来的、混合着委屈和控诉的小眼神,悠濯努力憋住笑。既然哥哥正在“受罚”,那正好方便她测试了。
她先是尝试像以前一样“看”向空间外部。果然,她的“视野”穿透了纯白的墙壁,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正是晚上八点左右的街道,几乎没什么行人。她能看到附近民居里,人们在家中看电视、看手机的情景。
“非礼勿视。”悠濯默默移开“视线”。一种明悟涌上心头,不用哥哥帮忙测验,她非常确定:这次能看到方圆五十米的范围了。
她又尝试用意念移动空间内的物品,或者不接触外部物品就将其纳入空间,甚至尝试不亲自进入而把东西扔进来……通通失败了。
最终测试结果:要想往空间里放东西,必须她本人接触物品,然后带着物品一起进入空间。而且只能带走可移动的物品,像固定在地板上的家具、钉在墙上的柜子则无能为力。
测试欲上来的悠濯,干脆把家里所有能移动的东西——抱枕、书籍、小凳子、甚至厨房里的锅铲(?)——都挨个接触,然后带入空间。
于是,纯白的教室地面上,很快变得一片狼藉,各种杂物堆得到处都是,几乎无处下脚。
正在被迫认真学习《道德与法治》的悠仁,看着这迅速变得杂乱无章的空间,终于忍不住,苦着脸小声吐槽了一句:“这感觉和普通教室似的,乱七八糟的还得亲自动……”
“动手整理”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悠濯就惊讶地看到,悠仁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然后开始自动地、认命般地整理起地面上那堆“杂物”!
悠濯:“……”好吧,实锤了。在空间里不认真学习或者做与学习无关的事,就会触发“惩罚机制”——比如强制打扫卫生?
看着哥哥一边无语的表情,一边动作僵硬却又高效地归类整理杂物的样子,悠濯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接收到哥哥更加哀怨委屈的视线,悠濯这才良心发现(主要是测试得差不多了),赶紧走过去拉住哥哥的手,意念一动,离开了空间。
回到熟悉的客厅,悠仁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地舒了一口气,立刻开始叭叭地吐槽:“小濯!你这空间绝对是魔鬼开的吧!我一进去就控制不住开始学习!一走神脑子里就好像有老师敲教鞭!刚才我没忍住说了句话,身体就直接不受控制去打扫卫生了!”他脸上写满了“可怕”两个字。
“你光顾着测试都忘了我了吧!我都在里面上完一整节课了!第二节课都上了好长时间了!”悠仁控诉道。
“哦?”悠濯好奇地眨眨眼,“你在里面上课竟然还分为上课时间和课间休息时间?”
“应该是的!刚才有课间,我试过了,可以在教室里自由活动,但是没办法对空间里的东西进行破坏,”悠仁补充道,表情认真起来,“我估计,对空间里的人,应该也没办法造成伤害。”这算是个好消息。
悠濯摸着下巴嘀咕:“这个我倒是想到了……不过哥哥,你说它会像现实里的教室一样,也有‘放学’这个概念吗?比如上够一定时间的课就自动解除限制?当然是对你来说,空间对我和对你或者说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悠仁听着妹妹的推测,脸都快绿了,无法想象自己要是被关在里面强制高专注力地学上一天政治会有多地狱。但他还是把恐惧咽了回去,妹妹的空间测试最重要。
“小濯……”悠仁视死如归地说,“周六!周六白天我进去试试!帮你测测会不会‘放学’!”
看着哥哥那副仿佛要去英勇就义的表情,悠濯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哥哥,辛苦你了~”
这时,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九点多。兄妹俩互道晚安准备回房休息,悠濯推开自己卧室门,脚步顿住了。
空的。
没有床,没有书桌……除了钉在墙上的书架和正在飘动的窗帘一无所有……
悠濯猛地一拍额头:“啊!忘了!我刚才测试空间容量,把家里能装的东西都装进去了!”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整个空间教室几乎都被她塞满了……
悠仁也从自己房间探出头,看着同样空无一物的卧室,哭笑不得:“小濯……我们现在是不是得先想想,怎么把这些东西都搬回来放好?”他指了指时钟,“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
而且,他深知,把拿进空间的东西再原样摆回原位,绝对是一项浩大工程——虽然体力活对他来说是小事,但耐不住东西多且杂啊!
悠濯再次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意识到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于是,兄妹俩开始了苦逼的“蚂蚁搬家”。悠濯的空间是从哪个位置进入,出来时就会还在哪个位置。所以她不得不分别在自己卧室、悠仁卧室、客厅、厨房等地方多次进出空间,才能把东西大致放回原处,免得还要在各个房间来回搬运。
即便如此,等他们把最后一件物品归位,时间也已经指向了深夜十二点。
两人累得几乎眼皮打架,匆匆洗漱后,互道了声有气无力的“晚安”。
钻进终于有被子的被窝前,悠濯还不忘从门缝里探出头,对着隔壁的悠仁坏笑地补充了一句:
“哥哥~周六~麻烦你了哦~~”
回应她的,是悠仁房间里传来的一声无比沉重、充满绝望的——“咚”(似乎是脑袋砸在墙壁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