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55、雕刻play

　　　　“陆笑言，我可以刻你的人像吗？”玉凝随口问道，却感觉到身后人呼吸一滞，“不行吗？”

　　刻刀在木料上划出流畅的曲线，陆笑言的声音混在木屑飞扬的细响里：“可以，等你掌握了，你想刻什么就刻什么。”刀尖忽然转向，在雕像背面刻出极浅的凹痕，调笑的声音响起，“就算刻我们接吻的模样也行。”

　　“……”玉凝的手顿住了。

　　“专心。”陆笑言咬住她耳尖轻轻一扯，刻刀继续游走。

　　玉凝轻哼，不知道谁不正经。

　　现在雕到面部轮廓了，他忽然换了种握刀方式，刀背贴着木料轻轻刮蹭，“人脸最难刻。眉骨要留三分余地，鼻梁的阴影用刀腹抹出来...”

　　木屑在案几上积成小小的星团。当刻刀滑到唇角时，陆笑言突然带着她的手多刻了一道向上扬的弧度。

　　“那日你笑了。”他声音低沉，“因为我夸了你一句…”

　　“笑？”玉凝印象中，自己很少笑，就算笑也是嘲讽别人的时候。

　　“很好看。”

　　玉凝凝视着逐渐成型的雕像。没有灵力的修饰，木雕少女裙摆上的每一道褶皱都带着笨拙却真挚的力度。她忽然明白陆笑言为什么坚持纯手工——灵力雕刻太过完美，反而会抹去这些藏匿在刀痕里的记忆。

　　陆笑言忽然从袖中抖落十数个琉璃小瓶，在案几上叮叮咚咚滚作一片。每个瓶中都盛着会流动的星光——那是用不同星辰的晨露调制的颜料，在木案上折射出斑斓的光晕。

　　“上色比雕刻难一些。”他拾起一支狼毫笔，笔尖在指尖转出个漂亮的弧度，“颜料里掺了星砂，画错一笔就得全部重来。”

　　玉凝看着他将靛青与月白混合，笔锋在调色碟边缘轻轻一抹，颜料便化作她画像上裙摆的渐变天色。陆笑言的手忽然覆上来，带着她蘸取颜料，笔尖悬在木雕上方三寸处停住。

　　“下笔轻柔。”他鼻尖几乎贴上她耳廓，“星砂颜色很敏感。”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手背缓缓下压，笔尖触及木雕的瞬间，颜料竟自动顺着木纹晕染开来。

　　玉凝看着天青色在裙裾上流淌。

　　陆笑言的拇指忽然按在她虎口微微施力：“收笔时要提腕，不然颜色会淤积在衣褶里。”

　　第二个瓶子被弹开，里面跃动着朝霞般的金红。

　　陆笑言带着她勾勒腰间丝带，手法奇妙，笔锋时而如游丝般轻盈，时而又重重顿挫，颜料随着他的节奏在木纹间呼吸般起伏。

　　“你很喜欢雕刻？”玉凝问道。

　　“爷爷教我的，”陆笑言的手没有停下来，“学习压力大时，便会刻一个缓解压力。”

　　“那现在呢？”

　　“来到修仙界后，就没碰过，”陆笑言继续调色，“太忙了，在黄宇世界的时候忙着回蓝星。离开黄宇世界后忙着复仇。”换了支极细的紫毫开始画眼睛，“如果不是你，应该不会再拿起刻刀和画笔。”

　　玉凝的手跟着陆笑言的节奏舞动着，小人雕刻从原木色变得鲜活起来。

　　“你之前说……你在蓝星思考的未来是什么？”

　　最后一道工序是点缀裙摆的落英。

　　陆笑言松开她的手，取出一瓶封存着真实桃花的凝露。

　　玉凝看着他用小指指甲挑起米粒大的花汁，在空气中划出弧线，那些粉点便精准地落在木雕裙裾的每个皱褶深处。

　　“做个小小的手艺人。”

　　玉凝诧异陆笑言的思考的未来如此简单，回头看着陆笑言，低声说道，“现在与你想的，相差甚远。”

　　“现在成了一个刽子手。”陆笑言浅笑道，“修仙界弱肉强食，这样倒也正常。”

　　玉凝眼神暗了暗，他混沌天极一直在毁灭，从来没想过别的事情，就算他满心想离开宇宙，也是抱着毁灭那些宇宙之主的心思。

　　这些都是陆笑言不喜欢的。

　　以后该怎么告诉陆笑言真相，让他助自己绞杀所有星主，帮他拿下唯一的圣冠者奖励？

　　玉凝突然有些后悔用女身接近陆笑言，同时也后悔自己隐瞒混沌星主的身份接近他，如果他以后知道自己是混沌天极，他还会想和自己在一起吗？还会想结为道侣吗？会接受男身的自己吗？

　　“送你了。”陆笑言突然松开手，将完成的木雕放在她掌心。

　　玉凝端详着小人，这时才发现人像的脚边刻着一行小字“星历七百三十一年春，玉凝笑了。”

　　陆笑言看了看书房外面，暮钟早就响过，如今应该是深夜，不过因为永白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玉凝的识海中，已经有源源不断的关于陆笑生和天地殿的消息传过来，暂时还是些无关紧要的。

　　见玉凝一直在发呆，“困了吗？”陆笑言环抱着玉凝，下巴搁在玉凝的肩膀上疑问道。

　　“没有。”

　　玉凝回神将小人像摆在案几上，旁边还有很多星沉木，还有一些别的材料，以及堆砌起来的玉简，显然都是陆笑言整理留下了给自己打发时间的。

　　“玉简里有一些雕刻技巧，都是我的整理的。”陆笑言抬手摘下一枚青玉简，指尖轻叩简身，顿时有无数金色文字浮现在空中。

　　“准备这么多，真把我当雕刻师培养了吗？”玉凝翻看着各种玉简。

　　他的讲解方式很特别。每当说到关键处，玉简上的文字就会活过来，化作三维的星辰投影。

　　显然都是通过陆笑言的识海复刻出来的。

　　“不喜欢吗？”陆笑言看着玉凝撅着嘴翻着玉简。

　　“没有。”

　　“怎么闷闷不乐的模样？”陆笑言侧头看向玉凝。

　　“这次出去多久？”

　　“半月应该有。”陆笑言估摸着，让镜子帮忙找的东西总算找到，这次出去也要拿回来。

　　“这么久……”玉凝低声喃喃，两个人这段时间在一起太久了，一时间忘了分开是常态。

　　“舍不得？”陆笑言笑道。

　　“没有。”

　　玉凝的话音刚落，陆笑言便低笑一声，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

　　“全身上下，嘴最硬。”他嗓音低哑，眼底暗色翻涌，指腹重重碾过她的唇瓣，像是要揉碎她所有的口是心非。

　　玉凝还未来得及反驳，他的气息便骤然逼近，吻得又凶又狠，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的唇滚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舌尖撬开她的齿关，肆意掠夺她的呼吸。

　　玉凝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襟，指尖深深陷入衣料，却被他扣住手腕，反压在案几上。

　　星沉木雕被碰倒，滚落在一旁，而陆笑言的手掌垫在她脑后，没让她磕到半分。可他的吻却丝毫不温柔，像是惩罚，又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宣泄。

　　玉凝被他吻得发软，唇齿间溢出细微的呜咽，却被他尽数吞没。

　　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陆笑言才稍稍退开，却仍贴着她的唇，低低喘息。

　　“再说一遍？”他指节蹭过她泛红的眼尾，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舍不舍得？”

　　玉凝胸口剧烈起伏，唇瓣被他吻得发麻，却仍倔强地别过脸。

　　“……没有。”

　　陆笑言眯了眯眼，忽然低笑一声，再度俯身。

　　这一次，他的吻放轻了力道，却绵长而深入，舌尖勾缠着她的，一点点碾磨，像是要逼她承认什么。

　　玉凝被他吻得意识昏沉，指尖无意识地攀上他的肩膀，终于在他又一次轻咬她下唇时，含糊地“嗯”了一声。

　　陆笑言终于满意，指腹抚过她湿润的唇角，嗓音低沉带笑——

　　“乖。”

　　窗外，日光无声流转，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像是永恒，又像只是漫长岁月里，最寻常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