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54、怀疑的种子

　　　　玉凝原本想要收回混沌之气，却在最后一刻鬼使神差地让它更深地扎根在房梁之上。那缕黑雾如同她此刻纷乱的思绪，在阴影中无声蔓延。

　　缓步回到寝殿时，铜镜中映出的面容苍白得可怕。

　　玉凝机械地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鎏金镜框上的花纹。镜中人唇瓣轻颤，将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反复咀嚼。

　　陆笑言与美斯安的妹妹有过姻缘？

　　又与别的女人成婚，还有两个孩子带在身边？那两个孩子在哪呢？她从来没见过陆笑言有孩子。

　　但关于陆笑言的事情，根本查不出什么内容，黄宇世界早就被毁，活下来的那些人更不可能知道陆笑言的事情。

　　原以为在蓝星的时候，陆笑言已经告知了一切，甚至还说了唤颜丹的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瞒着自己的事。

　　梳子“咔”地一声断在掌心。

　　镜中人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那些温存耳语时的柔情，此刻想来都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阴影。

　　“玉凝。”陆笑言已经走进寝殿。

　　玉凝没有回头，只是垂头看着手心，她还不知道怎么掩饰这种知道真相，只想毁灭的情绪。

　　温热的掌心忽然贴上她的肩膀。

　　陆笑言俯身凑近，“明日我教你雕刻人像，好吗？”他显然将她的异样全数归结于被毁的画像，语气温柔得近乎诱哄。

　　玉凝调整好所有的情绪，话本子上说过，伪装是卧底的必修课。“好。”

　　陆笑言似乎松了口气，修长手指在虚空中一划，变出个青瓷缠枝莲纹的甜点盘。“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玉凝看着陆笑言将甜点盘子放在梳妆台前，默然的点点头。

　　“书房乱得进不得脚，我去收拾。”陆笑言揉了揉她的发顶。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玉凝才放开心神继续思考着。

　　或许，可以先查查陆笑言和美斯安妹妹的事情，鼎盛时期的天地殿很嚣张，在宇宙中应该会有只言片语的证据留下来。

　　“所有棋子听令。”玉凝的声音通过神识链接在成子佳等人脑海中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调查天地殿与陆笑言...陆笑生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在遥远的星系边缘，成子佳正在一座废弃的修真城市中搜寻上古遗迹。接到命令的瞬间，他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混沌星主系统特有的蓝光。

　　“遵命，主上。”成子佳低声回应，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他迅速改变方向，朝着记忆中一处天地殿废弃分舵飞去。

　　与此同时，分布在数百个星系、数千个修真世界的其他棋子也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潜入各大宗门的藏经阁，有的接触与天地殿有过交易的商队，甚至有人冒险接近那些曾经臣服于天地殿的小世界统治者。

　　玉凝的识海中悬浮着一个微缩的宇宙模型，是由男主系统构成的，数百个光点正在不同位置闪烁——每一个都代表一个执行任务的棋子。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又被陆笑言耍了，玉凝就气愤不已。

　　但又不由自主的回想到陆笑言说的那句，“玉凝是我的人，以后也是，除非——我死。”

　　心里又出现那个为陆笑言开脱的声音。

　　……

　　陆笑言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回寝殿。

　　第二日，玉凝踏入书房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已经恢复原样，包括那张被美斯安毁掉的画像，桌上的小人像。

　　看来陆笑言一直在忙活收拾书房。

　　不过此时，陆笑言并不在书房。

　　玉凝如往常一样，准备茶水，整理书籍，又去厨房给陆笑言炒上几个菜，正端着进入书房的时候，就看到陆笑言迎面走来。

　　陆笑言眼里的寒冰瞬间消融，连周身的煞气都消失不见，带着笑意的拉着玉凝走进书房，“明日我要出去，先教你刻一个小人。”

　　玉凝将菜盘放在案几上，“出去？”

　　“找M系复仇的事，还有梁辰家族与天地殿的仇，得去解决一下。”陆笑言说得轻描淡写，剔好刺的鱼片放在玉凝面前的碗内，“一起吃。”

　　“梁辰家族？”玉凝将鱼片含在嘴里。

　　“美斯安的要求，也是天地殿的要求。”

　　玉凝蹙眉，昨天两人吵那么凶，现在又要去帮美斯安做事，“一定要去？”

　　“我的命是美斯安救的，得去还恩情。”陆笑言又挑了一块灵兽肉放玉凝碗内，自从知道玉凝不能吃辣，厨房里再也没出现过辣椒，陆笑言随便应付了几口，看着玉凝沉默的吃饭。“怎么了？”

　　“梁辰家族不好对付。”

　　“我知道，但我能解决。”陆笑言笑着安抚道，“而且梁辰家族的宝库里有很多好东西，到时候拿回来，你选选有没有喜欢的。”

　　玉凝沉吟片刻，“带我去吗？”

　　“这次不行，”陆笑言喝了一口茶，“混沌星瘿只有四次机会，这次要解决梁辰家族四个星系和m系新晋的核心星主。对手不容小觑。”

　　玉凝有些失望的低头吃饭，可惜他也只有一个混沌星瘿，不然都可以给陆笑言。

　　反正他现在都是在星系战场屠杀那些该死的星主。

　　陆笑言察觉玉凝的情绪不好，笑道，“你如果觉得在万星阁无聊，也可以出去转转，让老四陪着你好了。”随后又说道，“如果想一个人出去转转，就自己注意安全。”

　　“没有混沌星瘿，是不是会受伤回来？”玉凝突然冒出一句问话，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在担心他。

　　“星系反噬的伤，三天就能化解，”陆笑言顿了顿，“不用担心，宇宙中无人能伤我。”

　　玉凝闷闷的吃着饭。

　　陆笑言见状，快速的吃完，将准备好的木刻材料拿出来，“刻这个怎么样？”一张小小的画像出现在玉凝面前。

　　画像上是一个小小的玉凝，身上穿着天青色的长裙，她都记不清是哪天穿的，自己的衣物，从住进陆笑言的寝殿开始，已经全由陆笑言包办，每天都不重样。

　　甚至曾经那些本由她服侍陆笑言的事，如今都反过来。

　　“好。”玉凝放下碗筷。

　　陆笑言指尖一挑，食案上的碗碟便化作流光消散在空气中。拿着这块色泽温润的星沉木，木质纹理间隐约流淌着暗芒。

　　“看好了。”他忽然从背后环住玉凝，下颌轻抵在她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时，一柄刻刀已塞进她掌心。

　　画像悬浮在案几上方，泛着柔和的灵光。

　　“刻刀要这样握。”陆笑言的手掌覆上来，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却意外地温柔。他引导她的手指调整角度，“星沉木有记忆，下刀时要顺着它的年轮走向。”

　　木屑簌簌落下，在光线中像细碎的金粉。

　　他教她的手法很特别：不用灵力，每一刀都需用腕力精准控制，刀锋斜挑时要在末端稍作停顿，这样刻出的衣褶才会有流动感。

　　“这里。”陆笑言忽然捏住她手腕，带着她在木料侧面轻旋半圈，“裙摆的飘动方向错了。”他的拇指按在她腕间脉搏处，“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