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眼之闭》仙骨落凡尘

5、星图与血火

　　三人避开修女，摸上教堂三楼

　　三楼的占星室寂静无声，唯有尘埃在从破窗透入的惨淡月光下飞舞。汉特三人随即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动作迅捷而谨慎。很快汉特就发现了异常——昨天刻在地板上，令人不安的符号已被刻意清除，桌上那些昂贵的黄铜星象仪器的摆放位置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定有人在他们离开后来过这里，并企图掩盖什么。

　　“有人动过这里。”汉特压低声音道，手指拂过冰冷的地板，上面只留下一片刮痕。

　　就在此时，三人动作同时一僵。

　　楼梯方向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有人正摸黑上来！

　　玛拉反应最快，她像一道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后，手中紧握着她那柄淬炼过的银匕首。莉莎也迅速退至房间内侧的书架旁，□□悄然举起，对准门口。汉特则站在原地，猎枪枪口微沉，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一下，随即，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被缓缓推开。一盏手提烛台的微光率先探入，照亮了来者——盲眼修女安娜。约莫十六七岁，是神眼教堂最年轻的修女，也是伊莱亚斯唯一的学徒。她面容苍白清秀，薄纱之下的一双眼睛大而空洞，却奇异地让人感到一种强大的洞察力，仿佛能看穿一切。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就在烛光即将照亮门后玛拉的瞬间，玛拉动了！她左手如电般挥出，精准地打灭了烛火，同时右手的匕首冰冷的刃口已然贴上了安娜纤细的脖颈，将她迅速拉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整个过程发生在呼吸之间，无声而致命。

　　“别出声，也别试图求救。”玛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冰冷如铁。

　　黑暗中，安娜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出乎意料地，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轻轻吸了口气，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冽，却又异常平静：“汉特先生…是你们吗？”

　　“安娜……”汉特上前一步，示意玛拉稍松力道，“我们并无恶意。我们回来，只是为了寻找伊莱亚斯可能留下的线索，这关系到村子的存亡。”

　　“汉特！”莉莎低声警告，觉得他透露得太多。

　　然而，少女修女却点了点头，她的盲眼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人心。“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老师把它托付给了我。它就在这里。”

　　玛拉的匕首并未离开她的皮肤，声音充满怀疑：“小修女，别耍花招。伊莱亚斯怎么会把东西交给你？”

　　“因为我是他的眼睛，在他看不见之后。”安娜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担当，“也是唯一能‘阅读’那份星图的人。请相信我，若我想害你们，只需高喊一声，下面的姐妹们便会听见。跟我来。”

　　她缓缓移动脚步，玛拉紧贴着她，刀刃始终保持着威胁。安娜引着三人走向天窗下的巨大占星台。她伸出纤细却沉稳的手，精准地抚摸着桌子中心那个复杂精巧的星球仪。她摸索着上面细微的刻痕，然后用力向左转动了三下，又向右回转了一下。

　　“咔哒。”

　　一声机括轻响，围绕着星球仪的桌面上，悄然浮现出一圈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星座符号，如同星辰被点亮。

　　安娜纤细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以一种特定顺序依次按下了那些发光的符号。那动作充满韵律，流畅而确信，完全不像一个盲人，仿佛星辰的轨迹已深深刻入她的脑海。像是在输入一道古老的密码。

　　当她按下最后一个符号，一阵更清晰的齿轮转动声从桌内传来。星球仪的基座缓缓上升，露出下方一个隐藏的暗格。暗格中，安静地躺着一卷深褐色的、用细皮绳捆扎的皮纸——那是占星师专用的高级羊皮纸。

　　安娜取出皮纸，将其在占星台上小心展开。纸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用特殊工具烙刻上去的神秘咒文或星图。

　　安娜左手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凹凸，眉头微蹙，仿佛正在无声地阅读。右手则在另一张白纸上飞速的划过，留下一行行漂亮整洁的文字——她正在破译星图上的内容。

　　就在这时——

　　“砰！！！”

　　楼下猛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仿佛是什么沉重的东西砸碎了教堂大门！紧接着，修女们的尖叫声撕裂了的宁静，中间还夹杂着野兽般的咆哮和物品被打翻碎裂的声音！

　　安娜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急切地用手指感受着皮纸上复杂的纹路，语速飞快，带着少女的惊惶与恳求：“是狼人！它们闯进来了！我还需要时间解读…这上面的纹路太复杂…拜托你们，救救下面的姐妹们！求求你们！”

　　她的脸上写满了真实的焦急与恐惧，先前的那份沉静被眼前的危机打破，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脆弱。

　　“我下去！你们守在这里，保护好安娜和图纸！”汉特没有丝毫犹豫，他看向莉莎和玛拉，两人立刻点头。猎枪上膛发出清脆的声响，汉特转身如旋风般冲下楼梯。

　　教堂一楼的景象宛如地狱。长椅东倒西歪，洁白的双女神像早已溅满了血液。血腥味与教堂内常年萦绕的香薰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汉特的感官，令人作呕。一匹强壮的狼人正将一个吓呆了的年轻修女扑倒在地，血盆大口滴着涎液，作势欲咬。

　　“砰！”

　　汉特毫不犹豫地开火，铅弹精准地轰在狼人的侧肋，将它打得翻滚出去，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他一把拉起瘫软的修女，将她推向后方安全的角落：“躲起来！”

　　枪声和新鲜的血腥味瞬间吸引了教堂内所有不速之客的注意。另外四匹狼人同时停止了追逐其他修女，它们幽绿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齐刷刷地转向汉特，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开始从不同的方向缓缓逼近，形成包围之势。

　　汉特背靠着一排坚固的长椅，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胸腔，牵动着肩膀的伤口阵阵抽痛。他环顾一圈。利用教堂的长椅作为掩护，快速移动，装填，射击。轰鸣的枪声在空旷的教堂大厅内不断回响。一匹狼人试图从侧面跃过座椅扑来，被汉特一枪凌空打中胸膛，重重摔在地上抽搐。另一匹则被利用地形绕到侧翼的汉特用匕首割破了喉管。

　　但激烈的闪避和开枪动作彻底撕裂了他肩膀上本已勉强止住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液迅速渗出，染红了他大片的衣襟，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他喘着粗气，背靠着一根石柱，举枪对准最后两匹徘徊着、寻找机会的狼人。

　　教堂外，战斗的声响似乎正在逐渐平息，枪声和哀嚎声变得稀疏。

　　那两匹狼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形势的不利，它们焦躁地低吼了几声，最终放弃进攻，猛地转身撞开一扇彩色玻璃窗，敏捷地窜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汉特脱力地顺着石柱滑坐在地，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满是冷汗。他按住不断渗血的肩膀，试图重新包扎。

　　这时，老克罗粗犷的指挥声从窗外传来，伴随着伤者的呻吟和人们搬运东西的声响…村子里的战斗，似乎暂时结束了？他们守住了？

　　还不等汉特稍微松一口气——

　　“哗啦——！！砰！”

　　突然，头顶上方——正是占星室的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玻璃爆碎声！紧接着，似乎还有什么重物倒地的闷响！

　　安娜！图纸！莉莎和玛拉！

　　汉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极度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他顾不上疲惫和剧痛，猛地从地上跃贤起，甚至来不及和老克罗等人汇合，像一头受伤但暴怒的雄狮，一步三级地狂奔上楼梯！

　　三楼的走廊死寂无声。占星室的房门紧闭。汉特用力推门，发现门竟被人从里面锁死了！

　　“莉莎！玛拉！安娜！”他大喊着，用力拍打门板，里面却毫无回应。

　　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汉特不再犹豫，举起猎枪，用枪托猛地砸向门锁！

　　“砰！砰！”几下重击之后，门锁崩坏。汉特一脚狠狠踹在门板上！

　　木门轰然洞开。

　　占星室内一片狼藉。窗户破碎，冷风裹挟着夜间的雾气倒灌而入。少女修女安娜一动不动地伏倒在占星台上，不知是死是活。桌上已空无一物。

　　而莉莎和玛拉，两人踪影全无！

　　“不…！”汉特冲到安娜身边，试图查看她的情况，心中的恐慌达到了顶点。

　　就在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娜身上时——

　　一道恶风猛地从他脑后袭来！

　　汉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后脑便遭到一记极其沉重的闷击！

　　剧痛和彻底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他最后的感觉，是自己无力地瘫倒在地，猎枪脱手滑落，发出的冰冷撞击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