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设背后》山照我离离

7、第 7 章

　　农历新年，即便是沈家这样的门第，也褪去了平日的严肃与繁忙，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暖意。
　　偌大的宅邸张灯结彩，空气里弥漫着年夜饭的香气和一种难得的松弛感。
　　沈含珈从意大利回来了，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给冷清的大房子注满了生机。她叽叽喳喳地说着旅途见闻，献宝似的给家人分发礼物。
　　给母亲顾清兰的，是一条她自己在艺术工坊课上亲手染制的丝巾，图案抽象写意，色彩大胆却不失优雅。“妈，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沈含珈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顾清兰素来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小心地抚摸着丝巾，眼里有光。
　　给父亲沈墨的，是一支米兰设计师的限量款钢笔，笔身低调奢华，笔尖打磨得极其精致，符合他一贯的审美和使用习惯。沈墨接过，掂量了一下，点了点头，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眉宇间的缓和显示了他的满意。
　　最后，她递给哥哥沈含章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对设计简约的铂金袖扣，看得出价值不菲，但也透着一种……嗯，标准的、不会出错的礼物意味。
　　沈含章拿起袖扣，在指尖把玩了一下，随即挑眉看向妹妹，唇角噙着温和的调侃：“珈珈，给爸妈的礼物都花了心思，到我这就用钞票打发了？也太敷衍了吧。”
　　沈含珈立刻嘟起嘴：“哥！这可是BV的当季新款，哪里敷衍了！”
　　母亲笑着嗔怪：“含章，多大的人了，还逗妹妹。”
　　父亲也难得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她平安回来就好。”
　　一时间，客厅里笑语晏晏，连空气中都浮动着温馨的因子。沈含章看着父母难得放松的神情，看着妹妹娇憨的模样，心底某一处被家庭温暖填满。
　　在这种时刻，他似乎也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保持威严、运筹帷幄的沈总，只是一个普通的、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儿子和兄长。
　　守岁的夜晚，窗外偶尔传来遥远的鞭炮声。沈含章处理完几封海外拜年的邮件，正准备休息，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门外是去而复返的沈含珈。她怀里抱着另一个稍大些的、包装朴素的纸盒，脸上带着点神秘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哥，刚才那个……是应付爸妈的。”她闪身进来，把纸盒塞进他怀里，“这个，才是真正给你的。”
　　沈含章有些疑惑地拆开包装。
　　是一本书。深蓝色的硬质封面，烫金的英文书名已经有些磨损，显出一种被反复翻阅的旧意。他翻开扉页，呼吸微微一滞。
　　上面有一行流畅的英文签名，和一个简短的日期落款。那是当代一位极其著名的数学大师的亲笔签名。这本书是他早年的代表作，绝版多年，市面上难寻踪迹。
　　“我……我托了好几位教授才辗转联系上这位老先生的学生，又磨了好久……”沈含珈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小心翼翼，“我知道，商业啊管理啊，都不是你真正喜欢的。”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又有点湿润：“哥，对不起。我知道，是因为我任性，只想学画画，家里总得有一个能扛事的……才把你困在了沈氏。”
　　沈含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又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他摩挲着那本厚重而珍贵的书，扉页上大师的签名仿佛带着温度，灼烫着他的指尖。
　　那些被深埋在心底、几乎连自己都要遗忘的热爱与悸动，在这一刻汹涌而来。数学的世界纯粹、严谨、充满逻辑之美，是他年少时唯一能感到绝对自由和快乐的领域。
　　可正如含珈所说，数学对沈氏这样的商业帝国而言，是“无用”的。作为长子，他的责任是继承家业，让这艘巨轮继续航行。
　　他从未抱怨过，也以为自己早已适应。却没想到，最懂他的，竟是这个看似没心没肺、一直被全家呵护着的妹妹。
　　“傻丫头。”他伸出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声音有些微哑，“说什么傻话。我很喜欢，非常喜欢。谢谢你，珈珈。”
　　这份礼物，比任何昂贵的袖扣都珍贵千倍万倍。
　　送走妹妹，沈含章独自坐在书桌前，台灯温暖的光晕笼罩着那本厚重的数学著作。他轻轻翻阅着，那些熟悉的符号和公式仿佛老朋友般映入眼帘，带来一种久违的宁静和充实。
　　窗外的夜空偶尔被远处升起的烟花照亮一瞬，又很快归于沉寂。
　　在这片寂静与喧闹交替的守岁夜里，捧着这本承载着梦想与亲情的书，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陶馥然。
　　那个在公司里总是完美得一丝不苟，却又会在得到一台咖啡机时露出孩子般单纯笑意的女孩。
　　今夜，她在做什么呢？
　　是和家人围炉守岁，还是独自一人在这座繁华都市的某个角落？她的新年，是否也有人懂得欣赏她那精致外表下，可能隐藏着的、不为人知的柔软与真实？
　　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短暂地照亮他沉思的侧脸。
　　零点钟声响起。 “叮～”手机传来新的简讯。
　　沈含章拿起来看。
　　“沈总，新年好！”是陶馥然，还配着一张照片，窗外烟花绽放。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模糊的期待，期待新年过后，能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