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设背后》山照我离离

6、第 6 章

　　脸上的肌肉因为维持了太久标准微笑而有些发僵，脚后跟被新鞋磨得隐隐作痛。
　　陶馥然端着又一杯几乎没怎么喝的香槟，心里已经把行政部和策划年会的领导吐槽了八百遍。
　　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形式主义有什么用？唱歌跳舞抽奖游戏……简直是把员工当猴耍。
　　有这闲钱，直接折现打进工资卡里不好吗？像年终奖一样简单粗暴，皆大欢喜。
　　哦，对了，说到年终奖……她这种刚转正半年的，听说还要打折扣。想到这儿，陶馥然更觉得心累，这破班上得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唯一能让她提起点精神的，也就是抽奖环节了。万一运气好呢？
　　可惜，幸运女神显然今天没上班。
　　已经算是大众化的三等奖，咖啡机。
　　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陶馥然心里瞬间骂了一句脏话。真是倒了血霉，抽了个最没用的玩意儿！她平时喝的，都是网上九块九能买十五袋还包邮的速溶黑咖啡，苦得能掀翻天灵盖，纯粹是为了提神醒脑拼命内卷。这种一看就小资情调的咖啡机，她租的那个老破小连个平整的台面都难找，更别说用了，电费都嫌浪费。
　　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
　　她迅速调整表情，绽开一个惊喜又羞涩的笑容，甚至配合地小小跳了一下，语气雀跃得能滴出蜜来：“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在家里做咖啡了！之前买的咖啡豆总算都派上用场了！”
　　鬼才有什么咖啡豆。演得她自己都快信了。
　　应付完周围同事的恭喜，抱着那台沉甸甸的咖啡机回到座位，她心里盘算的已经是另一回事：回家就挂二手网站！这种小资情调的东西，换成实实在在的钞票才是硬道理。
　　年会一结束，她累得几乎散架，却还是强撑着给那台崭新的咖啡机拍了各种角度的照片，挂上了本地最大的二手交易平台。
　　她熟练地编辑着文案：“全新未拆封，别人送的，个人不喜欢喝咖啡，低价出。”
　　“别人送的”—— 真的，公司送的。
　　“不喜欢喝咖啡”—— 假的，她只是不喜欢这种烧钱的喝法。
　　很快，就有人来问。居然还是个距离很近的同城买家。
　　陶馥然点开对方的主页——“一只薇薇”。最近卖出的商品列表里，几条领带，一个品牌打火机，几本金融类的精装书……
　　陶馥然眼皮跳了跳——这几样东西，她好像都在人力资源部那位李总监身上见到过。
　　……这么明显的吗？陶馥然简直无语。这位李总监，是想用这种方式迂回地表达什么？安慰？还是另有所图？
　　对方提出面交自提，距离还挺近。
　　陶馥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面交？开玩笑！她疯了才会去跟可能猜出她身份的上司私下见面。万一被同事撞见，或者对方提出什么额外要求，她根本没法应对。
　　“只支持邮寄哦，亲。”她飞快地打字回复，语气客气又疏离。
　　没想到对方异常爽快，也没多纠缠，很快拍下付款。
　　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那笔钱，虽然不算多，但陶馥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心感取代了得到鸡肋奖品的郁闷。
　　正好。她心里盘算着，这笔钱，加上刚发的那点打折年终奖，差不多够给妈妈打过去了。
　　想到妈妈，她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酸涩。
　　那个重男轻女的家，那个同样被落后思想束缚、操劳了一辈子却从未得到过丈夫真正尊重的女人。
　　陶馥然厌恶那个家的氛围，厌恶他们无止境的索取，却无法不对妈妈心软。那是她在那个冰冷家里唯一的、微弱的温暖来源。
　　她拿出手机，熟练地转账，备注栏里写了两个字：“家用”。
　　虽然她基本上从来不回家。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手机，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身体的疲惫阵阵袭来，但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了些。
　　至少今晚，妈妈那边能稍微宽裕一点了。至于明天……明天再继续奋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