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设背后》山照我离离

3、第 3 章

　　时间在繁忙的公务中悄然而逝，如同窗外四季更迭的街景，从盛夏的浓绿转为深秋的璀璨，再覆上初冬的薄寒。
　　沈含章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签署完最后一份文件，抬手捏了捏眉心。总裁的生活并无太多新鲜事，无非是决策、会议、应酬，周而复始。
　　沈氏这艘巨轮在他的掌舵下平稳前行，但他偶尔也会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平淡。
　　脑海里不经意地闪过一双清亮又偶尔会流露出一丝慌乱的眼睛。
　　那个叫陶馥然的实习生。
　　他并未刻意去记起她，但关于她的信息，却总会不经意地汇拢到他这里。
　　一次午餐时，他随口问起李薇那批实习生的转正情况。李薇提到几个名字，其中就有她。
　　“小陶表现很突出，踏实肯干，人也聪明，几个带她的老员工评价都不错，已经顺利转正了。”
　　另一次，秘书在帮他整理日程时，闲聊般提起：“楼下市场部那边最近好像挺热闹，新来的那个漂亮姑娘，追求者不少呢，不过那姑娘看着温温柔柔，做事倒挺有原则，也没见她对谁特别热络。”
　　沈含章当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并未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心里却莫名地动了一下。
　　温温柔柔？他想起她汇报时那份清晰的逻辑和偶尔锐利的观点，可不像只是温温柔柔。
　　还有一次，是在高管电梯里，无意间听到两个市场部经理闲聊，语气带着点酸意又有点佩服：“……那个陶馥然，还真是个厉害角色，才来多久，跟几个难搞的老油条都打成一片了，手上的项目推进得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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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力强，人缘好，漂亮，不乏追求者，但也懂得分寸，甚至还有点……强势？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起来，一个越发清晰、立体、甚至有些矛盾的形象在他心中逐渐成型。她就像一颗精心打磨的多面钻石，每一面都折射出诱人的光彩，每一面都完美无瑕，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哪一面才是最真实的她。
　　这种探究欲，连沈含章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他并非热衷于窥探下属隐私的人，但对陶馥然，他却容忍了自己这份超乎寻常的关注。
　　他不得不承认，他很中意。中意她的优秀，她的完美，以及那份完美之下偶尔泄露的、让他觉得真实可爱的矛盾感。
　　再次见到她，已是四个月后的公司年会。
　　宴会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沈含章作为最高领导者，只需露个面，简短致辞，便退到了二楼的环形廊台。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会场，又不必被底下喧嚣的人潮裹挟。
　　他端着一杯香槟，倚着栏杆，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
　　很快，他就找到了她。
　　她穿了一条丝绒质地的酒红色长裙，衬得肌肤胜雪，身段婀娜。长发微卷，慵懒地披散在肩头，比之前盘发时多了几分娇媚。她正端着一杯酒，巧笑倩兮地与几位同事交谈，姿态优雅自如，俨然已是熟练的社交能手。
　　沈含章微微晃动着酒杯，眼底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欣赏。
　　然而，看着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淡了些。
　　他看见她穿梭在不同的人群中，敬酒、寒暄、微笑，应对得体。但那笑容，标准得像是经过测量，漂亮却缺少温度。偶尔在人群间隙，她微微垂下眼睫时，脸上会飞快地掠过一丝与这盛大场合格格不入的……倦怠和生涩，像是个被迫提前结束假期、穿上正装参加大人宴会的学生，那点未脱的孩子气被华服精心掩盖着，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份无意中窥见的脆弱，让沈含章的心弦像是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一凝。
　　一个熟悉的身影——公司一位资历颇老、地位不低的部门总监，姓王，端着酒杯凑到了陶馥然身边。一开始似乎还是正常的交谈，但很快，那位王总的手就有些不规矩，看似拍肩鼓励，实则往下滑，搭在了陶馥然的背上，甚至试图搂她的腰。
　　陶馥然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脸上笑容未变，却显得极为勉强，她试图不动声色地退开，却被对方借着酒意更进一步地拦住。沈含章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水光氤氲，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拼命咬着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周围有人注意到了，但或因王总的位置，或因不想惹事，都只是尴尬地移开目光，或装作没看见。
　　一股无名火倏地窜上沈含章的心头。
　　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侧头对身边的林秘书低声吩咐了一句，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去，请王总监上来一趟，就说我找他喝一杯。”
　　林秘书心领神会，立刻下楼。
　　很快，正纠缠着陶馥然的王总被请了上来，脸上还带着些许被打断的不悦和面对总裁的谄媚。
　　沈含章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亲自给王总倒酒：“王总监是公司元老，辛苦了，今天得多喝几杯。”他绝口不提楼下的事，只是不着痕迹地一杯接一杯地劝酒。
　　王总受宠若惊，又不敢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喝下。
　　沈含章用眼角的余光向下瞥去。
　　楼下，陶馥然似乎愣了几秒，随即像是松了一口气，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和衣裙，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继续周旋于人群之中，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看着她重新变得“完美”的身影，沈含章心底那点因王总而起的愠怒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不想让她难堪，不想让任何人误会她借机“上诉”或是与他有什么特殊关系。他用这种看似随意的方式替她解了围，保全了她的体面，也维护了她的独立和骄傲。
　　这就够了。
　　至于这位不懂规矩的王总监……沈含章收回目光，看着对方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言语不清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依旧儒雅。
　　酒嘛，有的是。今晚，他很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