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设背后》山照我离离

2、第 2 章

　　打印机吞吐着纸张，发出规律的嗡鸣。陶馥然仔细检查着刚刚装订好的中期汇报材料，指尖划过光洁的铜版纸封面，唇角扬起一个微小而确定的弧度。
　　完美。
　　为了这份报告，她熬了整整三个通宵，查遍了近五年沈氏所有公开的市场数据，甚至托关系花了钱弄到了部分竞争对手的动向。
　　每一个数据，每一个图表，每一句陈述，都反复推敲，力求无懈可击。
　　她需要这份完美。沈氏的实习机会，对她而言，不是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是鲤鱼跃龙门的那道门槛。
　　想到“门槛”，她心里冷笑一声，脑海里闪过齐琰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毕业那天，她原本计划着庆祝，庆祝齐琰拿到offer，庆祝自己面试顺利，庆祝他们光明的未来。却没想到，推开出租屋的门，撞见的是他和另一个女生纠缠在床上的不堪画面。
　　她没有哭闹，没有崩溃，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只是冷静地关上门，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兵荒马乱的穿衣声。然后，她走进去，对着面如死灰的齐琰，拿出手机，里面存着一些他曾经吹嘘自己家世、以及利用这点沾花惹草的证据——她习惯性地为自己留点后路。
　　“私了，还是我把它做成‘瓜条’，发到学校论坛和你们公司邮箱，让你刚到手的工作和名声一起泡汤？”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齐家好歹算个小富，丢不起这个人。一笔对她而言堪称巨款的“赔偿”很快到了账。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邮箱“叮”一声，收到了沈氏集团的录用通知。
　　看，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古人诚不欺我。
　　她删除了所有关于齐琰的联系方式，把那笔钱单独存进一张卡里，然后拿着沈氏的offer，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这座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摩天大楼。
　　大公司就是好。空调温度永远适宜，地毯柔软吸音，同事们衣着光鲜，谈吐得体，连茶水间的咖啡豆都比她之前实习过的小公司香醇十倍。
　　这里的一切都符合她对“上流”的想象。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和机遇的味道。
　　她要留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中期汇报，就是她的第一个战场。
　　站在会议室的展示台前，灯光打在身上，带着微微的热度。她能感觉到台下审视的目光，这让她脊背挺得更直。她享受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也必须成为焦点。
　　汇报流畅地进行，她甚至能分神注意到台下李总监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中。
　　直到后排那个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响起，精准地点出了她方案里唯一一个存在模糊地带的地方。
　　陶馥然的心猛地一跳。
　　她循声望去，撞进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睛里。男人坐在光影交界处，姿态闲适，却自带一股无形的气场。她立刻认出了他——沈含章，沈氏真正的掌权者，她目标清单上排名第一的“天龙人”。
　　几乎是本能，她迅速压下那瞬间被权威质疑的慌乱，展现出最得体的应对：承认、感谢、承诺改进。态度要诚恳，姿态要漂亮，绝不能露怯。
　　她看见他点了点头，不再深究，心底才暗暗松了口气。好险，但……似乎因祸得福？至少，他注意到她了，并且是以一种正面的方式——一个有能力但也愿意接受意见的实习生。
　　会议结束，她随着人流往外走，刻意放慢了脚步。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把歪斜的椅子，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将它扶正。这是一个融入骨子里的习惯，维持完美的表象，于细微处也要展现良好的教养，哪怕这教养是她靠着观察和模仿，一点点自学来的。
　　走到门外，她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若有似无。她没有回头，但唇角却克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沈含章。沈氏总裁。年轻有为，英俊儒雅，家世显赫，而且……据说从来没有过任何绯闻，看起来脾气很好，完全没有传闻中那些商业巨子的冷酷雷厉。
　　简直是按照她的愿望清单量身定做的。
　　如果他能成为她的男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她的心脏。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这种天生就在云端的人，见过的完美假面恐怕比她吃过的盐还多。
　　不能急，不能刻意。必须更谨慎，更自然，像不经意间滴入清水的墨，缓缓晕开，无声无息地渗透。
　　她回到工位，打开电脑，立刻开始搜集西南地区的物流数据，无比认真。他要补充测算，她就必须给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答案。
　　这是一场新的战役，而目标，远比一份正式的录用通知更加诱人。
　　陶馥然看着屏幕反射出的自己精致无暇的倒影，眼神灼灼，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沈含章识货。
　　而她，更要知道该怎么“出货”，才能卖出一个……不，是换来一个最好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