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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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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胤磨磨牙,想起魏璟,恨的咬牙切齿。
兀自咒骂一会,突然神色一凛,察觉到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连忙转头问道:“牛兄,小弟可否跟你打听个事?”
态度极为谦逊。
牛头对刘胤印象不错,又是个热心肠,一听他只是打探消息,顿时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你说,这方圆百里就没有我牛头不知道的事儿。”
刘胤感激不已:“是这样的,我想打听一个人,他在五年前去世,我想知道他现如今还在不在冥府?”
“若在,身处何地?不知此事方不方便……”
刘胤觉得以魏璟生前做过的事很难有好下场。
但万一呢?
万一他侥幸逃脱,以魏璟的性子定会千方百计留在冥府,他绝不会对阿拂死心。
想到可能会重新见到那个老东西,他还会跟他争抢阿拂,刘胤就如同吃屎了般难受。
“嗨,小事!”
牛头大手一挥,夸口道:“生死簿上记载数万万人的生平,你且说他的名字籍贯。”
“等到阎君殿,我帮你去判官那问问,保准给你打听的仔仔细细的。”
“多谢牛兄,多谢……”刘胤连连道谢,赶紧道出魏璟名字。
“他叫魏璟,祖籍扬州,出身广平侯府,在家中行二。”
“魏璟?”
听到这个名字,牛头一噎,面色变得怪异,一直目不斜视的马面也朝这边看来。
“对。”
“……哪个璟?”牛头闭闭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玉光彩的璟。”
“……”
牛头彻底闭上眼不想睁开了。
时隔五年,还未长好的断角处又开始隐隐作痛,牛头想抱头痛哭。
看到哥哥抗拒的姿态,马面轻叹一声,接过话道。
“你二人有何渊源?为何要打听他的事?”
对对,先问清楚。
若两人是亲戚,就揍他一顿再找他索赔。
他不敢拿那煞星怎样,还不敢收拾他的亲朋吗?!
牛头满血复活,一双牛眼虎视眈眈瞪着刘胤。
“你们……牛兄、马兄,你们这是?”
方才还好好的,与他称兄道弟,怎得一眨眼就换了副面孔,鬼都是这样善变?
“快说,哪来那么多废话!”牛头鼻孔喷出粗气,凶神恶煞。
刘胤怂了,缩缩脖子,眸光躲躲闪闪。
倒不是不想说,只是牛头刚赞他至善,若如实告知与魏璟的纠葛,那势必牵扯出阿拂入宫一事。
虽然刘胤并不认为此事有错,男未婚女丧夫,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但那魏璟到底是原配,还曾做过他的老师,阿拂算他师娘。
在老师丧期强娶师娘入宫,此举放到何处去说都势必遭人鄙夷,道义上终归矮了几分。
刘胤还想在两鬼差面前留几分薄面。
纠结片刻,刘胤捏着鼻子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他、他原是我朝宰相,曾与我有授业之恩,是我的老师,我担忧他在地下过的不好……”
话未说完,自己先被恶心的不行,刘胤偏过头去,神色狰狞。
岂料这一幕在牛头看来就像在强忍悲痛一般,反而证实所言非虚。
好哇,原来是师生情深!
在阳世,师者几可等同其父,他这是逮着了那煞星的儿子!
牛头双目喷火,拳头攥的“硌硌”直响,在魏璟那受过的屈辱一齐涌上心头,急怒之下大喝一声。
“父债子偿,你这贼子,枉我当你是好人,先吃我一拳!”
风声飒飒,拳头紧随而至,刘胤懵懵懂懂就被铁锤般的拳头砸飞出去,落在三丈开外。
脖子上的铁链划出一道弧线,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倒一片花海。
红色花瓣飘飞舞动,旋转不休,落在牛头眼底如同挑衅,骨子里残留的本能让他更加狂躁,冲上去拉起刘胤就要继续揍。
马面跟过去看一眼气息奄奄的刘胤,微微皱眉,出手阻拦:“别打了,他魂要散了。”
牛头低头一看,手中的魂鼻青脸肿,口吐白沫,皱巴巴缩成一团,眼珠朝上翻,一副马上要咽气的模样。
怎得如此不经揍?
牛头一把丢开刘胤,呼哧呼哧喘气,揍完刘胤只觉通体舒畅,嘲讽道。
“魏璟那小人阴险毒辣,教出的儿子却是个废物,连我一拳都捱不住,看他以后还有何脸面嚣张!”
马面不以为然。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他去看过魏璟的生平纪事。
生死簿记载,魏璟出身侯府,生母卑贱,少时籍籍无名,在一众兄弟之间并不起眼。
后来以出卖全族在皇帝面前获得宠信,从一个无人在意的侯府庶子一步一步爬到四品兵部侍郎之位,手握实权。
但魏璟犹不满足,他想要的是在朝堂说一不二的地位。
只是当时在位的天子并非昏庸之辈,他看重魏璟之能,一方面重用他,一方面却也忌惮他的野心,以帝王权术把他牢牢按死在那个位置。
魏璟深知只要皇帝在位一日他就永无向上爬的可能。
但天子正值壮年,身康体健。
他便假借长生之名,遣人寻访方士进入宫中,以水银朱砂炼制丹丸供皇帝服用。
经年累月,毒入肺腑。
可怜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不惑之年便被奸佞害死。
皇帝死后,魏璟以嫡长之名扶持平庸无能的大皇子继位,从此平步青云,直至成为内阁之首。
马面来前就知此次所勾魂魄与魏璟有关,他便是当年魏璟扶持继位的大皇子。
在魏璟的生平记载中,这位大皇子空有一副上佳皮囊,却不通策论,不稔国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草包。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杀父仇人在侧十余年却丝毫不知,到现在还口口声声称其为师,真是可悲可叹。
马面摇摇头,同牛头说起另一件事。
“你可记得几年前魏璟在阳世害人一事?”
“当然记得。”牛头答得很快。
那还是他向阎君告发的,是他为数不多让魏璟吃瘪的时候,怎会不记得。
马面道:“当时我们收到传信,言及魏璟行事,又怕他狡诈逃脱,未来得及详查便直接告知阎君,因此并不知晓他所害何人。”
“今日去勾刘胤魂魄,他那个皇后总让我感觉十分面善,好似之前在哪见过。”
马面这么一说,牛头也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的华服女子,摸着下巴思索。
“你别说,还真是……我也觉得面熟。”
马面继续吐出惊人之语:“直到刘胤提起魏璟之事,我才突然想到,那女子分明就是魏璟在阳间的发妻。”
“他用计取你牛角所用,就是为了让妻子能看见他的阴魂,好同她继续相会。”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去阳间抓捕魏璟的魂魄,与他待在一处的就是这个女子。”
牛头呆了,难以置信的目光在刘胤和马面之间来回移动,手指颤颤巍巍指向刘胤。
“你是说……他、他他他抢了魏璟的女人?!”
敢抢那煞星的女人,这世上竟真有人这么有种!
“好啊!好好好……”
大仇终于得报,牛头一拍大腿,仰天狂笑:“这可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魏璟也有当绿毛龟的一天……”
笑了一会,眼风扫到刘胤,突然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怎得没想起来这茬,这可是舍身取义的义士,我竟把他揍了一顿——”
牛头赶紧跑过去拉起刘胤,解开束缚他脖子的铁链,边摇晃边拍他面颊。
“贤弟、刘贤弟,你没事吧?你看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还以为你是那小人的儿子,白白闹这一场误会。”
刘胤身娇体弱,被拍飞出去后当场就晕了,好在魂魄恢复能力强,他晕了一会,身上的伤便好的七七八八,魂也清醒过来。
正要爬起身,就不知从哪跑出一只狗熊,小山般庞大的身躯杵在面前,声音如雷,捏着他的肩前后剧烈摇晃,还扇他大耳刮子……
一顿折腾,刘胤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三魂七魄都似被晃得移位。
眼看又要晕,马面拉住牛头:“哥,你别碰他了……我来吧。”
“哦哦,好……”
牛头悻悻起身,看着光芒越发暗淡的魂魄,尴尬的挠挠牛角。
他不是故意的。
马面跟酆都的鬼医学过一些岐黄之术,他让牛头扶住刘胤,指尖抵向额间。
缕缕白色光芒溢出,肉眼可见的,刘胤身上伤痕消失,魂魄重归莹亮。
刘胤很快清醒。
一睁眼,一双牛眼凑过来,激动地看着他,按住他的肩就开始狂吼。
“贤弟,你可算醒了,都是为兄的错,是为兄糊涂啊!为兄误会贤弟了……贤弟若有怨气,就揍为兄一顿,为兄保证绝不还手……”
这一通为兄贤弟的让刘胤摸不着头脑,被扇飞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怎么这会又亲近起来了?
莫非这鬼差脑子有毛病,随时会发疯那种?
刘胤眼中警惕,不着痕迹往后缩缩……
被按得紧,没缩动。
马面无奈至极,拍拍他哥让他先起来:“你们的事之后再说,我有话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