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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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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雾般的昏黄光晕洒在瓷釉般苍白的皮肤上,青黑的淤痕破坏了皮肤的平整,如同一条狰狞的锁链,沿着伶仃的腕骨圈绕。
郑镜怀坐在床上,一条腿盘着,受伤的右脚虚虚踩在拖鞋上,瞧着雷斯往掌中倒活血化淤的药油。
药油从狼宽大的掌中淌下,沾湿了爪趾间细软的毛发,他将药油搓热,小心翼翼地抚在淤青上。
温凉的药油浸润皮肤,带来细密的麻痒,郑镜怀条件反射地后缩,却被雷斯按着脚掌拉了回来。
“请稍微忍耐一下。”雷斯说着,有力的手指循序渐进地揉搓。
痒意从皮肤表面往下渗透,灼烧般的热度随之泛起,郑镜怀捻着床单,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我弄疼你了?”对方谨慎询问。
“没有。”郑镜怀半垂着眸,光洁的脸颊和额头被灯光镀上一层蜜糖般的色泽,神情莫名难辨。
视线追逐着雷斯娴熟又克制的动作,虎口卡住踝骨上的凸起,指尖顺着筋络轻捻,带来一丝触电般的酸麻。
寂静的灯光中,他注视着对方的手指不断将淤青的痕迹分毫不差地遮盖,反反复复……
“雷斯。”
“嗯?”
“别动。”
郑镜怀突然道。
雷斯下意识一顿,紧接着,对方牵着他的手指,比照一般,按在了那道淤青上……
严丝合缝。
“一样大。”郑镜怀喃喃着。
这道因紧攥产生的淤痕,居然会与雷斯的指长相差无几,实在令人意外。
雷斯:“……”
头顶,如水般轻柔的目光徐徐洒落,又仿佛力有千钧,沉甸甸地压在雷斯肩头。
每一寸皮肉都在预警着危险,苛刻的审视来回逡巡,带来炽热而灼烫的感觉,那一瞬,雷斯几乎以为郑镜怀要对他发难,但片刻沉默后,对方揉了揉他紧绷着的侧颚的毛发。
“我今天遇到一个缠人的坏家伙。”郑镜怀低头,像控诉,又或者告状,声音温吞缱绻,带着点不满,在雷斯耳边纠缠。
“他不仅撞坏了我车前的保险杠,还有弄伤了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被药油涂满,表面晶亮反光的脚踝,“你说,我要不要找他算账?”
“要。”
雷斯眼周滚烫,浅浅吞咽,不由自主地附和。
刺人的视线逆着望进郑镜怀眼底,对方的面容笼在暗光中,轮廓模糊,只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明锐迫人。
“是吗。”
郑镜怀眼睛一弯,“要给他什么惩罚才好呢?”
“您是在咨询我的意见吗?”雷斯半垂着眼,形状锐利的眉眼隐在阴影里,如同伺机而动的锋刃。
“不然呢。”郑镜怀言辞亲昵,语气淡然:“难道我是在给你讲无聊故事?”
“……”
“给我点参考吧,雷斯,我需要你的建议。”郑镜怀语气放软。
雷斯半跪在地上,肩背开阔,微微紧绷,利落的衬衫肩线滑出流畅的线条,如同刀锋在白纸上的擦痕,恭敬地垂下头颅:
“如果您愿意,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虽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可惜。”郑镜怀直起身,似笑非笑,“你暂时没有资格为我分忧。”
雷斯一怔,藏在暗处的瞳孔紧缩,身下的阴影立刻变得黯淡,毫无神采。
他艰涩地开口,挤出几个字:“……是我唐突。”
“好了,去给你的霞多丽里添半杯柚子果汁吧,希望它的味道还和之前一样醇厚。”郑镜怀道。
雷斯惊愕地抬头:“您……”
“怎么了,不想吗?”郑镜怀的长发垂在肩上,眉眼里的狎昵如雾般飘渺,“刚才还说要我治你的罪,现在就不肯了,难道,我还要给你准备服务后的小费?”
他笑意盈盈,目光中却没有太多温度,有点坏心眼的捉弄,更像惹人难堪的戏谑,看清这一层的含义,雷斯的尾巴在身后轻摆,从善如流地吸了口气。
“请稍等,我很快回来。”
——
雷斯很清楚,家里没有任何接下来能用得上的物品,因为郑镜怀没有邀请他人为其纾解的习惯。
他像一只高傲凛洁的白鸟,爱惜自己每一片流光的羽毛,强硬地拱卫一切属于自己的领地,虽然他因为某种秘而不宣的情愫放进了一头狼,但这并不代表狼可以在他的属地中为所欲为。
橘子面霜、樱桃护手霜,还是茶香身体乳?
犹豫片刻,雷斯选择了质地更为湿润的面霜,香气适宜,他认真挖出一块,将自己的双手仔细涂抹,确保没有任何倒刺或结毛影响手指的灵敏。
做完这一切,他从冰箱里取出冰镇过的杨梅小蛋糕,以及一杯加了果汁的霞多丽,来到卧室。
郑镜怀正靠着床头看平板,手中电容笔在屏幕上拉出直线,在林城的三维地图上勾勒,见他来了,朝床边的小沙发一抬眉。
“去坐着等我。”
雷斯放下蛋糕,妥帖地避开视线:“您要工作吗?”
“显而易见。”
郑镜怀拖出坐标定位算式,庞大的信息量通过中枢算机的筛选,将结果投送至数据库,很快,从信号塔地下区搜集到的坐标经过进一步的筛查,在地图上呈现出九处可疑坐标,都曾残留对方的痕迹。
他咬着电容笔,思忖片刻,视线在其中一处坐标停留几秒,复而收回。
狼见他在忙,只好将自己挤进狭窄的小沙发上,尾巴压在屁股底下,如同一座沉默的小山,山峰里探出两缕幽光,是专注的眼睛。
十几分钟后,郑镜怀伸了个懒腰,将平板关闭,挖了一口旁边摆放着的蛋糕,含着勺子,向雷斯走去。
雷斯脊背挺直,刚要起身,便见郑镜怀蹬掉拖鞋,长腿一跨,骑了上去。
他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伸展自己削瘦柔韧的四肢,脚跟勾在雷斯腰上,把自己塞进雷斯怀里,像扫地机器人不偏不倚地靠在充电台座中,严丝合缝。
“……”
雷斯脑袋里轰一声炸开,像意外爆炸的彩带筒,令人头晕目眩的高热充斥浑身细胞。
他的嗅觉过分灵敏,一瞬间便闻到对方唇角残留的杨梅果酱的香气,混杂在属于郑镜怀的冷淡气息里,宛如黑暗中的炬火,每一丝轮廓都无比鲜明。
他下意识搂紧了怀里人的腰,对方的衣角因为动作微微掀起,露出平坦的、因为刚吃饱饭而没有明显肌肉的小腹。
“您现在就要……”——使用我吗?
雷斯口干舌燥,话说不全,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原因无他,怀里的人类柔软而轻盈,像一片羽毛,缀在他尖利凶悍的骨骼上。
他怕说话声重了惹人发疼。
“有烟吗?”郑镜怀打断他。
“……有。”雷斯的衣袋里有一盒没开封的,优秀的兽化者会根据他的「锁」的习惯准备好相应的日常用品,以满足过分挑剔的人类的需求。
他将烟盒拆开,其间郑镜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会阻碍他的行动。
纤细的薄荷烟被推出烟盒,露出包裹着金纸的滤嘴,没等全部拿出,只见郑镜怀偏过头,用牙齿衔住了滤嘴,抿紧唇,将烟抽了出来。
他散漫地垂着眼,舌尖舔了舔滤嘴,叼着烟抬头,用烟尚未燃烧的末端一戳雷斯脸侧的软肉,含混道:
“火呢?”
“没有火。”雷斯敛着目光道。
郑镜怀讥诮地眯眼,嘴唇动了动,仿佛在咀嚼,或者暗骂。
“今天太晚了,您身体不好。”雷斯劝道。
“烟草干嚼可尝不出什么味道,况且,你又不是我的医生,你管我?”因为含着烟,郑镜怀的话语粘在一起,每次吐气,都充满了干薄荷叶的凛冽。
他用膝盖磨了磨雷斯的腰:“宝贝,听话,去找打火机来。”
咔。
一声古怪的脆响从身侧传来,郑镜怀瞥去,雷斯正将自己的手从沙发扶手上移下,皮面留下两个爪子抠出的孔洞。
狼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方形打火机,蹭一声,点燃了他唇间的薄荷烟。
还算听话。
郑镜怀心想,烟草清冽又刺激的雾气吸入口腔,他下意识嘬了一口,烟气还没进肺,就觉腰上的力道一重,狼烙铁般的手臂横在他腰后,另一只手掌着他的后颈,往下按去。
郑镜怀措手不及,没法后仰,只听滋一声,明灭的火星没入狼肩颈浓密的被毛,烟体弯折,在他下意识松开齿列的瞬间,掉到了地毯上。
皮毛被烧出一个圆洞,微微的焦味缭绕在鼻端,他甫一张口,唇就被舔了一下。
郑镜怀:“?”
他用力后仰,脖颈却随之烙下一个个湿滑又滚烫的水痕。
狼的爪子在混乱中从腰后衣物的缝隙钻入,沿着他脊柱的凹陷向上,撩起半大衬衫,咬碎了烟草,卷走郑镜怀唇缝里的杨梅果酱。
“你干什么。”郑镜怀唇角火辣辣的,声音因恼怒而不自觉上扬,“我让你舔我了吗?”
雷斯迷茫了一瞬,他大概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会如此不满,但他浑身血液鼓噪,耳膜轰轰作响,眼里只剩下对方不断开合的薄唇。
他脑袋不清,索性不想了,揽着对方的大腿抱起来,走到床边,把人压倒,拿起床头摆放着的霞多丽,仰头全部倒进肚子里。
没喝进去的酒液顺着短吻一滴滴落下,溅在被子上,也溅在郑镜怀茫然而白皙的脸上,如同凌乱的梅花,顺着陡峭的鼻梁和锁骨滑下。
雷斯的动作略显粗鲁,抹掉滴落在郑镜怀脸颊上的酒,像是为对方清洗,但反而拖出一道长长的、靡艳的痕迹。
“哥,酒我喝过了,烟也给你点了,我做的好吗?”他天真地俯下身,问道。
郑镜怀挑了下眉,没说话。
雷斯眯着眼,想了想,就当郑镜怀同意了,他得寸进尺地低下头,嗅闻对方的耳根,声音浑厚而低哑。
“那,我可以开始服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