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拯救世界了吗》偷了星星喂猫

20、第二十章：涟漪平息

　　直播信号切断的瞬间，留下的不是寂静，而是海啸般的喧嚣。
　　城市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精神炸弹。最初的死寂之后，是彻底爆发的恐慌和难以置信的愤怒。市政热线瞬间被彻底打爆，占线的忙音成了最令人绝望的背景乐。社交媒体平台不是“沸腾”，而是直接陷入了某种数字瘫痪，无数条带着“鑫源”、“第七处理厂”、“泄漏”、“梁盼芙”标签的帖子、视频、质问如同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所有推荐流和热搜榜，审核系统完全失效。街头巷尾，人们举着手机，脸上交织着恐惧、震惊和愤怒，互相确认着刚才那短暂却致命的信息是否真实。
　　舆论的压力不再是“如山倒”，而是变成了实质性的海啸，以无法抗拒的力量拍向了市政厅、环保局、公安局 。
　　这前所未有的公众反应，成了压垮犹豫和妥协的最后一根，也是最重的一根稻草。
　　就在直播还在进行的后半段，市局指挥中心内，最高指挥官脸色铁青，终于不再看任何人的脸色，猛地一拳砸在通讯台上，嘶声吼道：“授权！最高级别授权！所有待命单位，给我突入第七处理厂！控制所有人员！阻止任何操作！重复，阻止任何操作！如有抵抗，采取一切必要手段！”
　　警笛声不再是零星的试探，而是汇聚成汹涌的洪流，武装警察、防化部队、应急管理部门的车辆，如同离弦之箭，冲破鑫源厂区外围那徒劳的、象征性的阻拦，直插心脏地带——第七处理厂。
　　厂区内试图“维持秩序”的保安队伍，在这股强大的国家力量面前，瞬间瓦解，被迅速缴械控制。突击队直扑核心控制室和反应区。
　　现场传来的画面印证了最坏的猜想，却也带来了一丝绝望中的庆幸。
　　核心管道压力表的指针，死死钉在红色区域的最高端，甚至微微颤抖着，发出濒临极限的嗡鸣。多个关键的安全联锁装置被人为物理屏蔽，紧急冷却系统被手动切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不祥的化学气味，甚至能看到细微的、带着颜色的蒸汽从某些法兰连接处嘶嘶地泄漏出来。
　　再晚上十分钟，或许五分钟，巨大的物理性爆炸撕裂容器，将数百吨高毒性物质抛洒向空中的最坏结局，就将不可避免！
　　“紧急处置！快！”带队的防化专家头皮发麻，嘶吼着。
　　训练有素的技术人员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专业难度，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冒着未知的风险，手动重启备用系统，尝试注入中和剂，艰难地、一点点地将那咆哮的压力巨兽重新安抚下去……
　　最终，最可怕的、爆炸性的、瞬间扩散的大泄漏被勉强阻止了。
　　但是，部分高浓度污染物，仍然通过之前被强行打开的应急排放阀和早已不堪重负的密封处，泄漏了出来。墨黑色的、粘稠的液体在地面蔓延，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厂区内警报凄厉地响起。
　　“启动紧急预案！疏散半径三公里内所有人员！建立多重围堵屏障！监测下风向空气质量！通知下游水厂立即关闭取水口！”命令一道道发出。
　　损失，已经造成。清河流域注定要迎来一波致命的污染峰，生态修复将是漫长而天价的过程。只是，这损失被控制在了“灾难”级别，而非“末日”级别。
　　安全屋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撞开门冲进来的黑衣“安全人员”们，看到的并非一个需要制服的目标。梁盼芙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着，脸色是一种近乎死亡的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唇边和下颌残留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她看起来轻得像一片枯叶，仿佛生命力已经被某种力量彻底抽干，只剩下一具即将冷却的空壳。
　　直播早已中断，房间里只剩下破门的尘埃在光线中飘浮，以及一种诡异的寂静。这几个受过严格训练、本应执行“控制”、“让她彻底闭嘴”命令的专业人员，此刻却愣住了。面对这样一个显然已经濒临死亡、毫无威胁的女孩，任何暴力手段都显得荒谬而残忍。他们接到的指令里，绝不包括眼前这种情景。
　　就在他们犹豫的这几秒钟内——
　　窗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清晰而密集的警笛声！声音迅速放大，显然不止一辆车，而且是直奔这栋楼而来！
　　“警察！”楼下传来了通过扩音器放大的、严厉的喊话声，“楼上的人注意！你们已被包围！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
　　陈薇到了。她几乎是在直播看到一半、听到那些背景环境音和结合之前“密钥”提供的模糊位置信息后，就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强行要求技术部门进行三角定位并申请了突击命令。她一刻也不敢等。
　　屋内的黑衣人们脸色骤变。他们的任务彻底失败了。互相对视一眼，迅速做出了判断：抵抗毫无意义。他们沉默地、快速地将身上的武器扔到地上，举起了双手。
　　门被再次撞开，这次冲进来的是穿着防弹背心、举着武器的警察。陈薇第一个冲了进来，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掠过那些束手就擒的黑衣人，最终定格在地上那个气息奄奄的娇小身影上。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叫救护车！快！”她几乎是咆哮着对身后喊道，同时快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探了探梁盼芙的颈动脉。指尖传来的跳动微弱得让人心慌。
　　官方的人员迅速控制了现场，带走了那些来自鑫源的“安全人员”。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将梁盼芙抬上去，接上便携式氧气和生命体征监测仪。
　　陈薇站在原地，看着担架被快速抬离，警灯的光芒在走廊墙壁上旋转闪烁。
　　巨大的危机似乎暂时平息了，公众的愤怒得到了一个宣泄口，最坏的灾难得以避免。但她的心中没有轻松，只有一片沉重的废墟感。他们阻止了一场爆炸，但毒素已经渗入土壤。他们抓住了行凶的打手，但幕后的人呢？那个道出所有真相、此刻生命垂危的女孩，她又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涟漪正在平息，但深水之下的黑暗，依旧浓得化不开。而梁盼芙，这枚投入深水的石子，已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