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天南》昀柯橙

14、第十四章

　　指挥官走后，空剩林牧念的哀嚎声和江洄丝毫不掩饰的偷笑声，林牧念狠狠瞪了江洄一眼后，可怜巴巴的准备和沈秦初诉苦，可一转头，发现自家向导也笑得眉眼弯弯，顿时感觉天都塌了。不过秦初笑起来实在好看，像是冬日中唯一的暖风，霎那间就将本就不多的委屈吹散了。
　　林牧念故意将嘴角向下弯弯，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圆圆的眼睛带着点水汽看着沈秦初，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沈秦初抬手摸了摸自家哨兵的头发，那柔软的发丝在指尖滑过，手感很好。而且比之前长长了一些，好像留个狼尾，在后面扎个小辫子也不错，那样肯定也很帅，沈秦初思索着。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任务报告我来写。”沈秦初将语句缓缓拉长，声音温柔而宠溺，哄着面前的人。虽然知道林牧念是装的，但他还是乐在其中。
　　“任务报告很难写吗？”黎溯有些疑惑，如果真的太过繁重，左右自己没什么事，交给他来写也没关系。
　　“倒是也不难，不过你还有链接申请要写，等下次你想写可以试试。”沈秦初一边拨弄着林牧念被自己揉乱的发丝，一边温柔地说道。林牧念还配合得低着头，那模样乖巧极了，显然已经被哄好了。
　　“好，那链接申请怎么写？”黎溯又歪着头问道。
　　“反正也是因为任务才写的，你就随便写就好，怎么样指挥官都会过的。”但我会认真写的，江洄在心中补充道。
　　“不会我可以学，我都会认真写的。”黎溯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认真，很像是不会就学的好学生，那模样很难不让江洄多思索一会儿。
　　黎溯是真的想和自己搭档的是吗？最近因为眼前人江洄频繁地开始想东想西，这对于他来讲算得上罕见。他本身是一个只会专注于自身的人，这和他的身体状态有关，因为没有向导，所以他很容易被外界影响，所以就要花更多精力和时间在稳定自身上，因此在心态上，外界对他的影响几乎为零，但是现在……例外好像出现了。

　　江洄静静地站在楼下，双眼凝视着天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天空湛蓝如宝石，几朵洁白的云朵悠然飘荡，然而江洄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美丽的景色上。他只是无意识地盯着天空发呆，脑海中思绪翻涌。
　　站了一会儿后觉得这段剧情好像莫名熟悉，上一次也是在等黎溯，不过上次只是初见，而这一次就是搭档了。
　　单说江洄的想法，他确实挺高兴的。上次任务中，他们只是简单配合了一次，可那短暂的合作却让他有一种食髓知味的感觉。在合作的过程中，黎溯的冷静、果断以及强大的实力都给江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甚至贪婪地想，之后黎溯只和自己搭档就好了。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江洄马上就谴责自己。不行，黎溯的想法最重要。他不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尤其是像黎溯这样优秀的人。
　　链接申请已经通过，他和黎溯约好在今天进行精神链接，而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现在只感觉心中仿佛有一艘小船，在茫茫的大海上漂泊。那怕惊涛骇浪，小船依旧行驶的还算稳定，可就是难以靠岸，不知岸边何在，不知何时靠岸。
　　“早。”随着黎溯简短的打了声招呼，小船找到了方向，行驶到港口，稳稳靠岸。

　　二人一前一后上楼梯，他们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回荡，仿佛是即将奏响的乐章的前奏。考虑到江洄的状况，在静音室进行会比较稳妥，那里能为他们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确保精神链接的顺利进行。
　　黎溯来到门前，轻轻推开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中显得格外清晰。他顺手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柔和的灯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
　　柔和的灯光下，江洄微微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黎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一切准备妥当后，转头看向江洄。
　　“别紧张，没事的。” 黎溯的声音少有的平静且温和。
　　江洄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在胸腔中缓缓流转，试图平复自己如乱麻般的思绪。他微微闭起眼睛，再缓缓睁开，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知道。”话一出口，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黎溯身上。
　　黎溯站在那里，神色平静而从容，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自然。江洄看着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他很想张口询问，你之前也是这样安抚每一个和你精神链接的哨兵的吗？这个问题如同一只不安分的小鸟，在他的心头扑腾着翅膀，随时都可能冲出口来。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又紧紧抿住。他竟然在害怕，他害怕听到答案，害怕自己在黎溯心中并不特别。这种不确定感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纠结和不安。江洄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渴望、有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黎溯似乎察觉到了江洄的异样，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江洄连忙摇头道：“没什么。”
　　他们在房间的中央找到两个柔软的垫子，相对而坐。黎溯伸出手，“精神链接需要肢体接触，手掌相碰就好。”
　　虽然江洄不清楚黎溯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和黎溯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他也能从对方的三言两语中推测出一些信息。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那些过往如同层层叠叠的迷雾，笼罩着黎溯的身影。
　　人不可能和过往一刀两断，江洄深知这个道理。那些经历塑造了现在的黎溯，无论是荣耀还是伤痛，都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但江洄也坚信，可以有新的可能。
　　“当时……你犹豫了很久才答应，是不愿意吗？”江洄突然问道，他不想强迫黎溯，如果对方现在不愿意，他希望黎溯能够坦诚地说出来，不用管任务，也不必管自己。
　　黎溯迅速摇头，极其认真地回答道：“是因为我有自己的顾虑，所以才犹豫，但这绝不是因为不愿意和你搭档，相反，单说这件事情，我……很高兴。”
　　江洄的心脏在要重重落地之前，被人稳稳接住。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交叠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
　　“那……”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和别人精神链接时也会这样吗？”说完，江洄轻轻晃了晃二人交叠的手，仿佛在强调自己的问题。
　　黎溯看着他们的手，又抬眼望向江洄，神色平静而坦然，“我没有和别人精神链接过。只是疏导，不链接我也可以在浅层调节哨兵的五感，所以不需要。”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江洄听了黎溯的回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他紧紧地握住黎溯的手，仿佛害怕失去这份独特的联系。“那就好。”他轻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
　　黎溯再次看了江洄一眼，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进入一种放松的状态。江洄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房间里仿佛被一层静谧的纱幕所笼罩。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在轻轻回荡。黎溯的精神力如同寂静的风暴一般，蓄势待发却又极力克制。那强大的力量在他的精神图景深处涌动，仿佛随时都可能冲破束缚，因此他深知自己必须小心谨慎。
　　他的精神力缓缓探出，如同温柔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江洄的意识边缘。那股凌厉的气息被他收敛得恰到好处，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触动。江洄在这微妙的触碰下，心中微微一颤。那是一种陌生而又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轻轻叩击着他的精神图景。
　　江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充满他的肺部，带来一种踏实的感觉。他努力摒弃心中的杂念，让自己的心情如同平静的湖水般逐渐安定下来。然后，他缓缓打开自己的意识，试着去接纳那股力量。
　　在那一瞬间，江洄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他试着去接纳那股来自黎溯的力量。那股力量如同温暖的溪流，缓缓流入他的意识之中，带来一种奇妙的触感。
　　随着江洄的接纳，黎溯的精神力更加深入地探入他的意识。仿佛两个原本相隔遥远的星球，此刻正逐渐靠近。无需言语，他们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情感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