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留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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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舟手忙脚乱掏出手机。
把聊天记录怼到商南蕴面前。
指尖因用力过度微微发白，屏幕映出冷淡的白光。
上面是购买记录和盲盒说明。
“我没有接触不三不四的人……”她声音很低，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怕长成苹果树，和院子不搭才……借点别的味道。”
说到最后，尾音都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
商南蕴看着面前的画面，没有立刻回应。
轮椅扶手上的指节泛出青白。
沉默良久。
她抬手，动作很犹豫。
最终停留在半空，距离戚舟很近，但没有进一步触碰到。
呼吸在胸腔里转了一圈，说出口时候只剩下哑音：“去洗澡，冲干净。”
戚舟张了张口，只吐出一句气音的“好”。
“那……树怎么办?”她转身走到浴室门口又回过头，声音闷在卫衣领口。
“就苹果树。”商南蕴回答干脆。
目光越过走廊尽头旁的落地窗，定在那片逐渐好转的绿茵。
楼梯拐角没开灯，光线昏暗。
她清瘦的侧脸被泄进房间的几缕削得纤薄，唇角却浮出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
像是自嘲。
“你知道……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吗？”
“古典庭院配上青苹果……不违和。”她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自言自语：“传说中，伊甸园里那颗果子也是青色的。”
这句独白像羽毛落入水面……
涟漪都被吞没。
远处。
戚舟只隐约捕捉到“青苹果”三个字音和小商姐的肯定。
失落的眼眸瞬间亮起琥珀般细碎的光。
嘴角难以遏制地弯起来。
“那以后不喷别的了……就让它长成苹果树!”她小声讲，给自己鼓气一样。
脚步轻快地奔向浴室。
随着人彻底离开。
走廊里杂乱扰人的劣质香精味被风一卷彻底消散。
只剩下很稀薄极淡的一丝清甜果味，悄悄钻进商南蕴的呼吸。
像是那颗伊甸园里青涩的果实。
悬在理智与冲动间……
摇摇欲坠。
***
浴室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果味刚沾染上热气，一团橘色毛球就闪电般窜过脚边。
钉在门口。
然后——
开始享用如厕时光。
戚舟：“……?”
好熟悉的感觉。
她低头，只见小橘端坐在猫砂盆正中央，绷起身体，尾巴翘着，神色庄重得像是在准备什么仪式。
随着“扑通”一声落下，缓缓踏出。
对自己的产物视若不见。
猫砂盆连看都不带看一眼……一瞪抬爪就开始刨旁边的地板。
相当的坚定。
“……你上厕所就上厕所，刨地板干嘛？”戚舟扶额无奈。
但还是认命地去寻找手套和塑料袋。
加冕。
戴上一次性手套……就犹如戴上了铲屎的皇冠。
她蹲在猫旁边，指着猫砂盆小声教育：“这才是你的卫生间！别欺负地板。”
小橘听着麻麻的絮叨，敷衍地“喵”了一下。
顶灯的光打在它和戚舟如出一辙、琥珀色的瞳孔，显得有些像金色。
写满了“本喵自有主张”。
艰难清理完战场，她仔仔细细将浑身上下搓洗了个遍，直到确认没有香水的气味后才离开。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
戚舟又重新钻进后院，继续自己未完的作业，
她拿着小喷壶靠近种下但持续冷暴力她的花花草草。
沿着边缘叶片慢慢洒下，水珠润进土壤。
目光却顺着花草一侧看去——
那几株铃兰，细长的叶片已经重新竖起，不再蔫巴巴打缕。
嫩绿里泛着一点水光……
焕发生机。
戚舟的思绪却忽然飘远了。
同样的死气沉沉，同样的灰败。
消瘦的身线，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肤，无法彻底摆脱的轮椅拐杖……
那个人总是把背挺得笔直，或是完全陷进轮椅。
好像这样就能够将疲惫隐藏释放藏进利落的衬衣。
如果不了解她，或许只会觉得钦佩。
可戚舟清晰记得——
某次凌晨，半梦半醒间，自己曾不小心无意识碰到小商姐的心口。
心脏跳得紊乱急促，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鸟。
迫切想要寻到一个出口。
宣泄，自由。
“什么时候……你也能这样精神起来呢？”
她对着小铃兰们嘀嘀咕咕，一下一下顺着花叶走向抚摸。
仿佛在等待它们给出答案。
……
与此同时。
主卧昏暗的床角。
商南蕴久违地打开了监控软件。
屏幕亮起，依旧是熟悉被划分好的公馆各处实时画面。
系统早就恢复正常运行。
只是这些日子……
她短暂忘却了它们的存在。
因为某些似是而非的缘由。
画面里，女人正放下小壶，开始对着花草发呆。
嘴一张一合絮絮叨叨的。
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描上一点金边。
商南蕴看着这一幕，指尖下意识抵住扶手，眉心蹙起又舒展。
她清楚，她应该保持警惕。
应该让理智回归正轨，修正现在不该出现的、偏离的情绪。
可屏幕昏暗的光打在她脸上，瞳孔里那点小小的无声的身影……
像一粒火种，降落在积雪的山谷。
底线无声塌陷。
商南蕴却只能陷进轮椅。
眼睁睁看着自己滑落。
连挣扎都显得多此一举。
欲盖弥彰。
***
三楼最后一盏灯也熄灭。
戚舟踩在地毯上，几乎所有的声响都被吸收。
唯独呼吸声被不断放大。
该回自己房间了……
理由用光了。
再赖在那有些不知好歹。
居心叵测。
空气里残留着很淡的、像是被体温蒸过的一缕暖香。
顺着侧颈飘入心口。
化成一只不安分的手，轻轻挠。
戚舟下意识纂紧衣摆。
低头深呼吸。
却在抬眼的瞬间，看见走廊最深处尽头的门缝。
昏黄的灯光漏出来。
是主卧。
是小商姐。
瞬间心脏仿佛在悬崖边猛地坠落。
又软软弹起。
“砰，砰，砰。”
每一次跳动都撞在脑海。
紧贴耳膜。
声音大得像是在整条走廊里回荡。
那束光没有扩散，也没有消失。
没有变化。
只是静静伫立在门前。
无声地暗示邀约。
她听见理智在隐秘的角落小声劝导。
“不要靠近！”
听见自己鼓动的脉搏。
“再近一点……”
脚步先于意识决断——
无声地。
本能地。
向着那束光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留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