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境》底里歇斯是美味

12、副本二：和平里中学怪谈1

　　传送的眩晕感褪去时，顾北闻到了粉笔灰的味道。

　　眼前是条长长的走廊，墙面上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字迹被岁月浸得发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看得一清二楚——和平里中学，比资料里的照片更显陈旧。

　　“高三（2）班在三楼。”秦之焕的声音打破寂静，她正仰头看着墙上的班牌，指尖在□□的刀柄上轻轻摩挲，“系统提示的‘永远不上课的教室’，应该就是这里。”

　　顾北的共享感知顺着走廊蔓延开，像触须般探向每个教室。她“看”到初一（3）班的讲台上摆着半块吃剩的面包，塑料袋上印着“和平里中街早点铺”的字样；初二（1）班的黑板报停留在十年前的日期，粉笔字被雨水洇得模糊，隐约能辨认出“毕业快乐”四个字；而三楼走廊的尽头，有扇门被厚厚的铁皮焊死，门缝里透出淡淡的绿光，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吸。

　　“就是那间。”沈跃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指着焊死的门缝，那里卡着片干枯的绿萝叶子，边缘卷曲发黑，“和林晚养的那盆一模一样。”

　　三人顺着楼梯往上走，木质台阶发出“吱呀”的呻吟，像老人的叹息。顾北注意到二楼的公告栏里贴着张泛黄的名单，“高三（2）班”的标题下，密密麻麻写着三十个名字，第一个是“林晚”，最后一个是“秦之瑶”，而班主任一栏，赫然写着“张启明”。

　　“他们果然是同班同学。”顾北用手机拍下名单，照片里的字迹突然扭曲了一下，林晚的名字后面多出个小小的符号，像朵含苞的玫瑰，“这符号……”

　　“是张启明实验报告里的标记。”沈跃凑近看，指尖轻轻点在符号上，“代表‘优先实验体’。”

　　三楼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像被抽走了所有温度。焊死的教室门就在眼前，铁皮上布满了斑驳的锈迹，隐约能看出有人用指甲抠过的痕迹，深沟里嵌着些暗红色的纤维，和于安然吊带裙上的材质一模一样。

　　顾北的心脏猛地一跳——于安然的痕迹？

　　她蹲下身，用指尖抠出一点纤维，共享感知突然被拉入一段温暖的记忆：

　　阳光明媚的午后，于安然坐在疗养院的草坪上，给沈跃缝补白大褂的破洞，手里的红线在布面上穿梭，织出朵小小的玫瑰；沈跃趴在她腿上，数着她发尾的卷度，说“等出去了，我们去染成绿色，像绿萝的叶子”；于安然笑着拍她的背，红线不小心掉在地上，被风吹进了307病房的窗缝里。

　　记忆中断的瞬间，顾北发现手里的纤维变成了红色的线，柔软地缠在指尖，像段未完成的牵挂。

　　“你怎么了？”秦之焕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

　　“这不是普通的纤维。”顾北举起红线，阳光透过线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是于安然的线，她可能……来过这里。”

　　沈跃的呼吸顿了顿，突然扑到焊死的门前，耳朵贴着铁皮听里面的动静。几秒钟后，她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里面有声音！有人在唱歌，是《遇见》！”

　　秦之瑶最喜欢的那首歌，秦之焕的手机铃声就是这个。

　　秦之焕立刻用匕首撬动铁皮的缝隙，刃口插进锈迹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顾北和沈跃也上前帮忙，三人合力往外拽，铁皮终于“哐当”一声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漆黑的空间。

　　一股潮湿的霉味涌出来，混杂着淡淡的玫瑰香。

　　顾北打开手机闪光灯，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教室里的景象——课桌椅蒙着层厚厚的灰，黑板上用绿粉笔写着道复杂的公式，和林晚笔记里的“永生公式”前半部分一模一样；窗台上摆着个玻璃标本瓶，里面泡着株完整的绿萝，根须在透明的液体里舒展，像沉睡的绿色发丝；而教室后排的角落，放着个熟悉的相机包，和顾北找到的那个款式相同，拉链上挂着半朵金属白玫瑰，正好能和秦之焕脖子上的那半拼在一起。

　　“是瑶瑶的备用相机！”秦之焕的声音带着激动，她想从裂口钻进去，却被沈跃拉住。

　　“等等。”沈跃指着标本瓶里的绿萝，“这液体不是水，是记忆提取剂，和休息空间那瓶一模一样。”她的指尖在铁皮上轻轻敲了敲，“张启明把这里改造成了记忆储存室，这些绿萝在吸收十年前的记忆。”

　　顾北的共享感知突然剧烈刺痛，她“看”到教室里的记忆碎片在疯狂涌动：

　　张启明站在讲台上，给每个学生注射绿色药剂，说“这是能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的魔法”；林晚把绿萝标本瓶藏在讲台下，对秦之瑶说“如果我消失了，就把这个交给于安然，她知道该怎么做”；秦之瑶举着相机，镜头对准黑板上的公式，突然回头对门口笑，那里站着个穿红裙的影子，手里拿着半朵白玫瑰……

　　“于安然当时也在！”顾北突然喊道，“她躲在门后，手里攥着红线，像在给什么东西做标记！”

　　沈跃的眼睛瞬间亮了：“红线是她的记号！她告诉过我，重要的地方都会用红线做标记，说这样就算分开了，也能找到彼此！”

　　秦之焕突然从裂口伸进手，够到了后排的相机包。拉开拉链的瞬间，里面掉出个小小的铁盒，打开后，里面装着卷新的胶卷，还有张折叠的纸条，是于安然的字迹：

　　“跃跃，我找到让记忆实体化的方法了。绿萝标本瓶里有我的一缕意识，等你看到这张纸条时，把红线系在瓶身上，念三遍‘玫瑰花开’，或许……我们能再见面。”

　　纸条的末尾画着朵简笔画玫瑰，旁边写着行小字：“别告诉她们我还在，我怕吓到她们——尤其是顾北，她胆子小。”

　　顾北的脸瞬间热了——原来于安然知道她在共享感知里“看”到了什么。

　　沈跃的手抖得厉害，她从口袋里摸出那根红线，小心翼翼地从裂口塞进去，缠绕在标本瓶的瓶颈上，红线与绿色的液体接触时，突然发出微弱的红光，像跳动的火苗。

　　“玫瑰花开。”沈跃的声音带着颤抖，“玫瑰花开。”

　　“玫瑰花开。”顾北和秦之焕同时轻声念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标本瓶里的绿萝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根须冲破玻璃，像绿色的藤蔓般从裂口探出来，缠绕住沈跃的手腕。她没有躲闪，任由根须爬上手臂，眼里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红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根须渐渐褪去绿色，化作透明的丝线，最后凝结成个小小的光团，悬浮在沈跃的掌心。光团里隐约能看到个穿吊带裙的身影，正对着她们挥手，嘴角的笑容灿烂得像阳光。

　　“她真的……回来了？”顾北的声音发颤。

　　“不是完全回来。”秦之焕看着光团，眼神复杂，“只是意识碎片被唤醒了，需要依附在载体上才能维持。”她指了指标本瓶，“这绿萝就是她的载体。”

　　光团突然蹭了蹭沈跃的指尖，像在撒娇。沈跃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把光团捧在手心：“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焊死的门缝里，绿光渐渐散去，露出黑板上被粉笔覆盖的后半段公式，顾北用手机照过去，只见上面写着：

　　“……当记忆与爱意共振时，精神体可突破空间限制，以新形态存在。”

　　原来林晚的公式里，早就藏着让逝者“回来”的方法。

　　走廊里突然传来上课铃的声音，清脆的铃声在空荡的教学楼里回荡，惊起窗外的一群麻雀。顾北看向公告栏里的名单，林晚名字后的玫瑰符号已经绽放，像在对她们微笑。

　　她知道，于安然的回归只是开始。张启明还在暗处窥伺，十年前的失踪案背后一定藏着更多秘密，而那盆绿萝标本，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但此刻，看着沈跃掌心那团温暖的光，顾北突然觉得，无论接下来的副本有多危险，她们四个都能一起走下去——毕竟，爱和记忆这两样东西，从来都比任何实验公式更强大。

　　教室门口的铁皮上，那根红线系成的玫瑰结，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