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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南宫少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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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赌南宫少主绝对是本届前三。”那是个高个青年,外务堂弟子李乘风,性子爽快,说话总爱带笑。他一边拆干粮一边盯着屏幕,嘴里还念叨着:“这人稳得像老修士,一看就不是新手。”
旁边的少女薛灵芝撇撇嘴,拿着枝叶拨弄柴火:“你每年都说自己押对,这次也一样。”
“这次真不一样,”李乘风压低声音,凑近屏幕,“你看他那出手的节奏,几乎不费灵力。那种掌控力,咱平时练十年也不一定能有。”
坐在另一边的丁野咬着一根草,语气懒散:“我觉得明和璧不简单。他虽然看着收着劲,但每一招都扣得准。那种人——平时不声不响,真要较量,怕是不好惹。”
“明家出来的,底子厚。”薛灵芝接话,抬眼看了一下画面,“不过他那气度,不像是仗家势的人。”
李乘风笑出声:“你倒看得细,怎么,看上人家了?”
薛灵芝朝他扔了片灵草叶子,没好气道:“你管我。”
他们笑闹几句,画面里场景一换,一个少年站在阵中,额角全是汗。
“这小子是散修吧?能走到这一步算狠的。”
薛灵芝点点头,语气不似方才打趣,“看他那身法,明明灵气不稳,还能撑着不乱——比不少世家弟子都扎实。”
李乘风捧着灵机,眼神里多了几分佩服:“宗门今年招的苗子真不错。”
午后的阳光正好,山门外的风里带着些松香。
与此同时,南宫远着一身青衫,步子不快,神色从容,看起来像个随意游山的修士。
昨日测灵之后,他已依少主之命四处打听,知道那名为“灵机”的法器能传讯、留言,还能同时观看新生大选。只是他心里清楚,少主要的不止是这些。
今日初试在各峰同时进行,他趁着场外空隙,再度出了山门,想问得更细些。
石阶转角处,几名外门弟子正在歇脚,三两成群,手里还各自拿着灵机在看。屏幕上微光流转,隐约能看到考场阵势的影子。
南宫远眼神一转,整理衣袖,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几位道友,在下有一事相询。”
几人抬头,其中一位年纪略长的弟子笑道:“这位道友客气,何事?”
南宫远微微一礼,语气温和:“昨日在山中见诸位手持法器,能照影、能传讯,不知是何物?样式奇特,倒似一方灵玉。”
那弟子笑了笑:“你说的是灵机吧?”
南宫远若有所思,点头道:“昨日便听人说起,只是未见实物。如此法器,不知可否购得?”
“这可不成。”旁边另一位弟子笑着摇头,“目前只在宗门内发放,得靠贡献点兑换,外人想买……暂时没门路。”
“原来如此。”南宫远神色如常,语气仍温,“那不知——此物出自哪位高人之手?法阵如此精密,定非凡造。”
几人对视一眼,年长弟子笑着答:“段师兄所制。我们也只是听说。”
南宫远笑意淡淡,抱拳作揖,“承教了。若有朝一日有缘,再向诸位讨教。”
考场外的休息区,一片石阶蜿蜒向山脚,风里还带着阵阵灵气的余波。初试暂告一段落,候考的新生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坐或立,议论声交织成一片。
南宫少主立在一株古松下,白衣映着阳光,袖角微微起伏。旁边几位世家子弟围着他,神情带着几分恭敬。
“南宫兄果然不凡,”一名着青锦的少年笑着拱手,“今日那一环,老夫子若是见了,怕都要叹服。”
“过奖了。”南宫少主语气平缓,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指尖轻敲折扇,姿态松散,却带着种天生的疏离感。
那少年仍想奉承两句,却见他略一偏头,目光掠过远处。
“你们注意到了吗?”他淡声问,“飞天宗弟子手里那个东西。”
几人对视,纷纷点头。
“确实奇特。”一人附和,“不论在考场还是山道,几乎人手一件。似乎能观阵、能传讯。”
“我让家里人打听过,”那青锦少年压低声音,略带得意,“据说叫‘灵机’。听闻能传画面,宗门里的弟子都在用。”
“传画面?”有人挑眉,“这也太离奇了。法阵要多稳,才能同时支撑这么多信号?”
“飞天宗嘛,”那人收回视线,“天下第一大宗门,卧虎藏龙,能做出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不过——”有人忍不住笑了笑,“若真能同时传阵,那他们这宗门……可算开了先河。”
“未必。”南宫少主合上折扇,低声道,“再稳的阵,也有支点。若能查出那支点在哪,才知道这物真正的价值。”
周围几位世家弟子微微一愣,显然没听懂他的意思,只觉他话里透着几分高远。
片刻后,有人笑着转开话题:“说到底,能造出这等法器的宗门,底蕴确实深。难怪敢十年一选,其他宗门最多也只是三到五年。”
南宫少主只是淡淡一笑,未再多言。
另一边,散修们聚在石阶下的阴影处,随意盘坐。有人脱了外袍,擦着额头的汗。
“呼——今天考得真要命。”石安仰头看着山顶,语气里带着疲惫。
“是啊,”旁边的少年苦笑,“我那一阵,脚都抬不动。”
另一个散修接过话头,“你看飞天宗的弟子,一个个坐在那儿看什么‘灵机’”
石安一愣:“灵机?就是他们手里那块亮着光的东西?”
“对,”那人点头,“听说能看考场,还能留言聊天。宗门里的弟子几乎人手一台。”
“留言聊天?”石安皱了皱眉,语气带着羡慕,“那不就跟传音玉差不多?”
“比那快多了。”那少年压低声音,神情有些神秘,“我昨晚在山脚听人说,飞天宗弟子还能边干活边看考场画面。你说神不神?”
石安若有所思,擦去脸上的汗,喃喃道:“要是我也有一台就好了”
众人被他逗笑,一个年长些的散修拍拍他肩:“等你进了宗门,自然有。”
“能进再说吧。”石安咧嘴,略带羞涩地笑了笑。
远处传来一阵铃声,是重新集合的信号。
人群开始起身、整理衣袍,笑声渐渐散开。
一天很快过去。
夜色沉了,客栈外的风带着山里松香。灯火从窗棂透进来,照得案几上一角的茶水微微泛光。
南宫少主坐在主位,外袍半解,神色清冷。南宫远立在案前,手里捧着一枚卷轴,身后另有两名随从静立,一人添茶,一人守门。
“说吧。”
南宫少主语气淡淡,指尖轻轻叩着桌面。
南宫远低头应声,神色恭谨:“属下已问得差不多。那法器名曰‘灵机’,乃飞天宗段徵长老所造。宗门弟子可凭贡献点换取,目前尚未外售。”
南宫少主微抬眼,示意他继续。
“灵机有五项功能。”南宫远略顿,逐一陈述:“其一——传讯,比传音符更稳,跨域亦能用;其二——可拍照影像,相当于便携留影石;其三——‘仙友圈’,能随时发布所想;其四——有‘论坛’,弟子可在上面提问,由同门或长老答复;其五——‘直播’,即今日所见,可同时传多地画面。”
屋内静了一瞬,只有烛火微跳。
南宫少主听完,手指在桌面上缓缓轻敲,声音清脆。片刻后,他轻笑一声。
“有意思。”
他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光:“这东西若能推广……”
南宫远垂首,不敢接话。
“我们南宫家,”南宫少主语气低沉,“必须弄到手。”
烛影在他眼中摇动,像是有火光在流。
他忽然问:“你觉得,这东西的核心价值在哪?”
南宫远略一思忖:“通讯便利?”
“错。”南宫少主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夜风从缝隙吹入,衣袖轻动。
“是管理。”
他转过身,语气不急,却句句清晰:“想想看——若我南宫一族皆有此物,家族诸堂之间,消息一传即至,调令同步,事务一目了然。”
南宫远抬头,神色渐凝。
“届时,”南宫少主指尖微抬,像是在虚空勾勒,“商队、执卫、长老议事……皆可一令而通。”
屋里无人说话。烛火轻轻跳动,光影在他面上明暗交替。
他收回目光,语气转淡:“给家里传信,让他们派人来飞天宗谈合作。”
“是。”南宫远应声。
“无论如何,”南宫少主重新坐下,手中折扇轻轻一合,声音轻却有力——
“要想办法,拿到这个技术。”
屋外风声一过,烛焰微晃。三人齐声应“是”,房内复又归于寂静。
夜深了。山雾散得差不多,客栈后院的灯笼被风吹得轻晃,光影在竹帘上摇来晃去。
玄竹门的小住处在客栈偏院,一间不大的屋子,摆着一张圆桌,几把竹椅,案上还放着白日采的灵叶。
柳牧推门进来,行了一礼:“两位长老。”
屋中坐着一老一中年。老者眉须皆白,神色温和;中年长老面容沉静,正抿着茶。陆初、沈舟、周晚也都在,听见脚步声便站起行礼。
“回来了?”白眉长老放下茶盏,笑道,“听说你们今日在飞天宗外看得起劲。”
柳牧略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确实热闹,弟子想着难得见识,也……没忍住。”
“见识总是好事,”中年长老淡声道,“说说,都见了什么?”
柳牧收起笑,神色认真了几分:“主要是那场新生大选。飞天宗阵法井然,弟子亲眼见到他们弟子手中拿着一种法器,名叫‘灵机’。”
“灵机?”老长老挑了挑眉。
“是。”柳牧上前一步,语气不自觉地放轻,“那器物巴掌大小,能传讯、能拍影,还能看到考场画面。弟子在外务堂弟子屋里见到过,他们称之为‘直播’。”
“还能传影?”中年长老放下茶盏,神色微动。
柳牧点头:“不仅如此,还能留言、互通消息。据说宗门弟子皆人手一台,用于传讯与问答。还有所谓的‘仙友圈’,弟子看他们说,是用来分享日常。”
沈舟忍不住插嘴:“长老,那玩意儿太神了,几乎什么都能做。”
老长老摸了摸胡子,低低叹了一句:“飞天宗,果然手段不凡。”
柳牧又道:“听说这‘灵机’乃是他们宗中一名叫段徵长老所造,只限宗门内用,不外售。”
老长老起身,负手走到窗前,看着外头远处隐约亮着的山灯,缓缓道:“灵机……名字倒也灵动。若真能无处不通,天下修门之间,再不会有消息之隔。”
“那是好事?”中年长老问。
老长老淡淡一笑:“看是谁在掌控。”
屋内再无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