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宁长老怎么这么受欢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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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宗的授课制度一向严谨。宗门明令，每位长老每年必须讲授不少于八节课程，由讲武堂统一排期，再将告示张贴于各峰广场，供弟子们查阅。
这些课程分为两类：
其一，是面向全宗弟子的基础与总论，多在主峰的论道殿或讲武场开设，规模宏大，人数众多。
其二，则是各峰长老的专题授课，地点多在规模适中的授业堂，内容更为具体深入。授业堂三层环绕，最下一层宽阔，共5个课堂，每个可容数百人，中层与上层则渐次收拢，位置有限，却能更近距离地聆听长老讲学。
飞天宗的课程虽不算频繁，却皆为精华之选。弟子们有心求学，便会提前留意告示，选定心仪的长老课程，按时入座聆听。
这日，讲武堂排出的课期中，轮到何承澜主讲一节“剑法与心境”的课程。清晨时分，他着了素色长袍，自洞府出发，沿山道而下，往授业堂而去。
山风拂袖，松影交错。远远望去，授业堂的殿宇巍峨静立，檐角叠翠，已有弟子们三三两两结伴前行。
何承澜正行至石阶转角，忽见前方一人迎面而来。那人一袭青衫，步履从容，神情沉稳中透着几分清冷，正是宁岱——藏书阁的负责人，也是他儿子何向晚的师尊。
宁岱素来以博学闻名，不仅镇守藏书阁多年，更是掌门亲点的第一批灵机论坛试用长老之一。今日恰巧，他亦要在授业堂开课。
何承澜与宁岱并肩而行，二人随口聊了几句课题与近来门中事务。
“这次我想把心境与剑势的关系说得直白些，”何承澜淡然道，“年轻弟子好像更能领会具体的招式，但心法若空了，便难以久长。”
宁岱点头：“讲得明白些，对他们帮助更大。”
两人说着已到了授业堂前。授业堂三层的下层门廊处，零星弟子来回，距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何承澜与宁岱并肩上了台阶，停在门口，整理了下衣襟，各自向教室的一侧移动，二人的课堂正好挨着。
正此时，一名年轻弟子快步而来，目光径直落在宁岱身上，神色既紧张又郑重。
他在阶前俯身一揖，开口带着由衷的敬意：“宁长老，弟子特来当面谢您。前些日子，我在论坛上发帖，求问《灵植录》中失传的‘三阳返根草’的培植法。此草典籍寥寥记载，弟子翻遍手头藏书也不得其解。是您在帖下引证数卷古籍，不仅写明出处，还逐条推演如何替代灵材、调节灵土。弟子依言尝试，果然灵苗已现生机。”
说到这里，他抬头，神色真切：“若非宁长老，弟子怕是仍困惑不前。特来谢过。”
宁岱微微一笑，眉目间温和亲切：“我不过熟读典籍，略记得些出处。你能用心去试，才算没辜负书卷。”
那弟子连连点头，再次一揖，方才退到一旁。
这一幕被廊下候课的弟子们看在眼里，立刻引来低声议论。
“果然是宁长老！论坛上署名‘宁岱’的回帖，原来真是他本人。”
“我就说，那些引经据典的答复，不是博览群书的人写不出来。”
“难怪有人说，凡是他回复过的问题，几乎都能找到解决之法。”
议论声渐起，不少弟子心中一动，随即有人鼓起勇气上前，一揖开口：“宁长老，上次您解答我阵纹断续之疑，我依着试了，果真应验。今日得见，弟子必须当面谢过。”
话音落下，其余弟子也陆续围拢过来，有人提起曾在论坛受过指点，有人干脆取出灵机翻出回帖，求他再三确认。
宁岱依旧含笑，一一回应，神情从容亲切。片刻之间，廊下已热闹非常。
何承澜站在一旁，袖手而立，静静看着。心底不由一动——自己素来沉稳寡言，授课固然也有人来听，弟子课后也会行礼拜谢，但那是制度所定，理所当然。像宁岱这样，仅凭几句回帖，就能让弟子们自发前来感激，甚至在未开课前便被围拢相迎，这种景象，他从未经历过。
心头微微一沉，他暗自想道：也许……那所谓“论坛”，并非只是个多余的小玩意。
授课时间也快到了，课堂里，弟子已就位。
放下心里的想法，何承澜进入课室，步上讲台，袖角不急不躁地拂过案前铺开的剑谱，声音不疾不徐地开讲：“剑法贵在一气贯通，招式不过动作，心境为根，若根空，劲道即虚。今日先从站桩、呼吸说起，随后讲两招合用的步法与意领关系。”
他示范时动作简洁，脚步落地稳重，一招一式并不花哨，却分寸分明。讲解里，他不忘把抽象的心法具体化：如何用呼吸牵引节奏、如何在出招间握住一个念头、如何用眼神检点对方破绽。偶有弟子动作不到位，他便上前扶正手势，低声指点。
课堂进行到一半，他让大家结伴对练。有人在一旁掏出灵机，轻点拍照界面，对准两人的对练取景。何承澜见状只是微微颔首，继续讲解下一节要点。
课程尾声，他把要点再三叮咛，示范最后一式，将意念与剑势合一收束，随后收剑入鞘，慢步下台，向听课的弟子点了几处要务，便结束了此次的课程。
回到住所，屋内宁静。他放下摊开的剑谱，本想重翻几页典籍，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灵机。授业堂外见到的那番场景——宁岱被弟子围着感谢，言语中满是亲切与欢声，在他心里搅动了些许念头。
他合上书卷，按了灵机上的“论坛”图标，屏幕跳出他先前注册的账号名。何承澜在心里盘算：若能在论坛上偶尔回应一二，不仅方便弟子，也能在无形中多些接触。
认真挑了几条自己能把握的问题，他逐条点开帖子的原文，斟酌用词，引用典籍，给出分步骤的练习建议与容易犯错的注意点，确认无误后才按下发送。写完几条，他将灵机合上，屋里恢复了只剩烛火轻响的安静。
傍晚时分，灵机又振动起来。何承澜拿起一看，是何向晚的仙信，附着一张照片。何向晚在信中写道：“父亲，今日有位师妹来听了您的课，觉得收获很大，特意发了条仙友圈。我用灵机拍了别人刷到的她的仙友圈，您看。”
消息后面附着一张灵机拍下的画面。照片里，是那位女弟子的仙友圈界面，最上方是一张课堂中的侧影——何承澜立于讲台前，袖袍微展，正演示一式剑法。文字配得不长，却满是恳切：
“今日听何长老讲‘剑法与心境’，心下茅塞顿开，果然受益匪浅。”
下方的评论区已经热闹起来：
“何长老讲得真好，比我自己苦练三月还清楚。”
“光听他一句呼吸的讲解，我练桩时立刻稳了。”
“讲得太实在了，感觉就是为我们外门弟子量身定做的。”
何承澜静静看着那张照片，指尖在屏幕上停了片刻，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暖意。
他回信给儿子：“授课对别人有益便好。你也记得按时休息。”
何承澜正将灵机放回案上，屏幕又轻颤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顾怀瑾发来的仙信。
信里字句简短而率直：“承澜，明日午后一聚如何？顺便约了凝霜一同前来，她已同意。若方便，就在掌门峰茶室三刻见。”
何承澜看完信，心里盘算了下次日行程，确认没有冲突，便在灵机上回了一条简短而恰当的仙信：“好，三刻掌门峰茶室见。”
沈凝霜是何承澜的大师姐，二人同门出身，皆以剑法见长。记得那是几年前的一次秘境历练——当时他们沿着一处残旧阵眼寻找遗落典籍，偶然间在一处裂隙旁发现了一个受伤的人影。
那人当时只是个散修，衣衫破败，神色憔悴，但从气息上辨得出修为并不低。沈凝霜与何承澜见状便立刻合力将他救出，携回驻营处为其包扎、调养。那段时间里，他需长养静息，方能慢慢回复元气。
被救之人便是顾怀瑾。因缘巧合，宗门亦恰好需要一位擅阵者补足阵法之职；顾怀瑾正是阵修，虽身份为散修，却对阵法有自己一套系统的见地，且修为不低。待他体势稍稳，褚世真亲自面试过他的学识与心性，认为其确有可用之才，遂将他留下——由散修转为飞天宗一员，担任阵修长老的职务。
顾怀瑾自被救回宗门后，一直心怀感念，常将自己推演出的符阵、阵盘送来，这次特意相邀，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次日午后，掌门峰茶室。竹影斜落，风声轻送，几张石几环绕成小小的清雅一隅。
顾怀瑾早早就在此候着，见何承澜与沈凝霜并肩而来，立刻笑着起身相迎：“承澜、凝霜，你们来了。”
三人分席坐下，茶香氤氲。顾怀瑾放下茶盏，开口便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喜色：“昨天掌门找我，说是论坛推出也有些时日了，我断断续续回了许多弟子的问题，他看过我一些回帖，浏览数很高，解答中肯，于是决定提前给我安排正式职位，还允许我这一届就能收亲传弟子。”
沈凝霜抬眉一笑：“你的答复细致，推演清楚，弟子们心里自有分寸。”
何承澜目光微沉：“这是好事。说明掌门已认定你有足够担子。”
顾怀瑾微微一笑，略带几分不好意思：“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突然。昨天想了想，便想着约你们一叙。”
他顿了顿，伸手从随身的乾坤袋里取出两个小锦盒，推到二人案前：“还有一事……之前初入宗门，总是拮据，多赖你们照拂。如今在论坛回帖，有几条回复意外地火，灵石进账总算宽裕了些。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特意备了点小礼，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沈凝霜失笑：“你这性子，从不欠人。既是心意，我便收下了。”
何承澜看着那锦盒，神情如常，却还是郑重地颔首：“你能走到今日，靠的是自己本事。礼物我收下了。”
顾怀瑾这才放下心来，神情间的轻松比方才更多几分，三人对坐，话题渐渐转入日常，气氛温和而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