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无序世界》卿本疏狂

3、猎熊

　　伊利斯提出的应对方案堪称疯狂，古宾斯听见这个计划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看见了做邪恶实验的科学怪人。

　　埃斯卡紧张地握着枪，在树丛的掩护下，不远处那头熊棕色的皮毛若隐若现，她吞了口唾沫，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理论上来讲，伊利斯的计划可以说万无一失，但——仍然是太冒险了。

　　“比亚，攻击！”她听见伊利斯冷静的声音，紧接着是非人生物尖锐的嘶吼，然后是熊吃痛的吼叫。

　　伊利斯的计划其实也很简单，让比亚去吸引熊的注意力，埃斯卡趁机从侧面靠近开枪。顺便还可以测试一下比亚的战斗力。

　　她们三个不能受伤，在这种医疗条件下，任何一点小伤都可能致命，因此虽然古宾斯也有拉扯住熊的战斗力，但除非比亚失误，否则伊利斯不会允许古宾斯轻易行动。

　　但是换言之，这也是把埃斯卡的安全寄托在了一个非人之物身上，也难怪古宾斯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埃斯卡反而没有异议。

　　这会儿比亚已经缠住了熊，埃斯卡知道该到自己动手的时候了，狂跳的心脏一时还无法平复，但她是计划里至关重要的一环，尽管她从没真正杀死过什么动物，但埃斯卡信任伊利斯的安排。

　　于是她端着枪站起身，她感到血液冲上了脑袋，她看到比亚凶相毕露，一条手臂被熊咬着，但仍然凶狠地用另一只爪子撕开熊皮，牙齿深深钉进熊肉里。她听见熊发出恼怒的吼叫，她知道伊利斯和古宾斯都藏在不远处，随时准备掩护她。

　　埃斯卡开了枪，近距离射击下□□散射的弹丸尽数打进熊的身体，它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间，接着更加凶暴了。

　　于是埃斯卡又开了第二枪，第三枪，即使打空了弹匣也还是机械地连续扣动着扳机。

　　直到伊利斯从背后把她抱住。

　　“它已经死了，埃斯卡。”伊利斯在她耳边温声说，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难过：“如果我来开枪就好了。我只考虑到你的枪法比我好，对不起。”

　　“……”埃斯卡垂下胳膊，僵硬的手指一时松不开，伊利斯的声音像一个锚点，逐渐唤回了她的理智。

　　“我，很害怕。从来到这里开始，我的精神就很紧张，我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比亚已经变成这样了，我很担心我们——更担心你。”埃斯卡喃喃地说：“我看到你吐出那种东西，我怕你也……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不是医生，医疗条件也不允许对你进行检查。我只是个普通研究员，没有你冷静也不如古宾斯生存经验丰富，而现在我的知识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伊利斯维持着从身后抱住她的姿势，替她按揉着僵硬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很抱歉没注意到这些，其实我也很紧张，我是你们的领队，我想把你们都活着带回去，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比亚可以恢复原样。但，如果不是古宾斯那天从驾驶舱把我救出来，如果不是你把我放进逃生舱，我可能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所不能，我们各自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在这里我们一定会遇到其他异常实体，这种时候就需要依仗你掌握的知识了。”伊利斯很温和地说。

　　“至于你担心的事，我现在只是胸口隐隐作痛，暂时还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我保证如果出现其他不适症状一定马上告诉你，而且一旦找到可以做详细检查的地方，我就马上去做检查而且立刻把结果汇报给你，这样可以吗？”

　　埃斯卡动了动手指，□□啪地一声落地，她转身扑进伊利斯怀里痛哭起来。

　　伊利斯稍微安心了一点，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轻拍着埃斯卡的后背，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停歇。

　　好不容易哄好了埃斯卡，古宾斯已经把那头被打烂的熊拖走开膛破肚，顺手把内脏扔给了比亚，而后者刚刚单独硬抗了一头熊的攻击，竟然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还食欲很好地狼吞虎咽。伊利斯稍微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口，那些被撕扯开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看起来不需要用药了，再晚一点检查就要痊愈了。”伊利斯若有所思地说：“和我想的一样，我们多了个不错的帮手。以后遇到危险也可以继续利用这种策略，在没有搞到更好的装备之前，尽量减少我们正面接敌的情况。”

　　古宾斯有点不服气，咕哝着：“要是我的激光剑还在——”

　　“能搞到的话一定给你弄一把。”伊利斯笑着拍了拍古宾斯的肩膀，转身进屋看伤员去了。

　　那个女人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过来，她自称是伊万娜，是来自于蜂巢世界某个小行星的医生，在参加星际旅行休假的时候，飞船意外坠毁，好在被古宾斯救了回来。

　　埃斯卡听见“医生”两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伊利斯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提醒她这里并没有专业的医疗设备。

　　伊万娜是个很果决的女人，很快接受了自己流落在荒凉的无序世界的事实，并且主动要求加入伊利斯的队伍，而伊利斯她们也正缺一个有经验的专业医生，于是很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但另一个伤员的情况就很不乐观了，他发起了烧，翻来覆去地说着胡话，这表示他的伤口发炎了。

　　几人在隔壁重新搭了个小房子，当作简单的医务室，把伤员转移到那边，由伊利斯看顾着，伊万娜身体还很虚弱，也住在那边休息。

　　伊利斯拣了几块完整的毛皮，她们几个没人会鞣制毛皮，导致那些皮革全都变得硬邦邦的，折都折不动，不过也正好挂在医务室里当作隔板，伊利斯还喷了点消毒液在上面。

　　照料伤员的间隙，伊利斯也会和伊万娜说几句话，作为领队，她有责任安抚新成员。

　　虽然她们都来自于“蜂巢世界”，但所谓的“蜂巢世界”实际上是一个小行星群的总称，因为科技水平相近、社会制度相似，所以归为一类。

　　除此之外，还有科技水准最高的“天国”，据说居住在“天国”的人类完全不需要做任何工作，所有事情都由机械体代劳，人类只需要享受生活和创造艺术。

　　最后就是她们现在所在的无序世界了，科技水平最为落后，生活环境最恶劣，没有建立起一致的政府也没有完善的制度，甚至许多人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同时面临蜂巢世界的殖民统治，一些存在污染和毒气泄露风险的实验就会被转移到无序世界来做。

　　茶余饭后，无序世界便会成为蜂巢世界的公民的谈资，偶尔大发善心还会感叹一下人类的脆弱和坚强，即使这样无序世界都没变成无人星球，简直就是生命的奇迹。

　　伊利斯稍微套了下伊万娜的话，得知她们实际上来自于两个敌对星球，不过早在一千多年前，蜂巢世界就意识到了在自己星球上发动战争的愚蠢之处，早早改为太空战或在无序世界开战，因此两人对彼此的星球也没太多恶感。何况伊利斯和伊万娜都不是拎不清的人，很清楚自己意外落到环境恶劣的无序世界，只有合作才有机会活下来。

　　两人把话说开之后，伊利斯也就正式欢迎她加入了。

　　几天后，虽然伊利斯已经尽全力照顾，那名男性伤员还是不幸死去，她们埋葬了他，伊万娜纵使体力还没恢复，也参加了葬礼，按照自己星球的习俗为他祈祷，虽然这个人只是伊万娜星际旅行的旅伴，她甚至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毕竟物伤其类。

　　两艘坠毁的飞船里几乎没剩下什么能用的东西，只拆出来点儿勉强能用的电子零件。埃斯卡大受打击，她撤离的时候只来得及抢救出一台便携的计算机，里面保存的资料也有限。

　　“飞船看起来是修不好了，我们的驾驶员兼机械师现在变成这样了。”伊利斯拍拍比亚的肩膀，后者呆滞地慢慢扭过头看她。

　　“大家先做好长期留在这儿的准备，救援随时会来，但我们首先需要活到那一天。”伊利斯倒是丝毫不显得气馁，她不是改造人，否则埃斯卡都要怀疑她身上是不是融合了什么乐观的基因。

　　暂时离不开这个星球，大家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伊利斯每天提着□□出去狩猎，古宾斯是她们中间唯一一个懂得生火做饭的人，伊利斯提回猎物，古宾斯便剥皮开膛，混着附近找到的野生植物将就做点肉汤，伊万娜则尽力去找附近熟识的草药。

　　唯独埃斯卡，没了实验仪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假装忙碌起来，每天遛两次比亚。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研究比亚？”古宾斯有一次无所事事陪着埃斯卡遛食尸鬼的时候，随口问道。

　　“嗯……不符合我们的科研伦理吧，毕竟比亚是我们的队员不是吗？做点简单的观察和实验还好，但要真的在他身上切片取样，另外还有些破坏机体的生理分析和测试，这些都不能在同伴身上做。”

　　“没想到你们还算讲点道理。我还以为你们都是那种会做人体实验、做动物基因融合的科学怪人。”古宾斯咕哝着。

　　“当然也有这种人存在，但伊利斯是项目负责人，严令禁止这类人进入实验室，她会定期给实验室的人做心理评估。”埃斯卡笑了笑，问“那你们呢？我听说军人和雇佣兵经常在各种极端环境下作战，甚至还会吃掉敌人和死去同伴的肉。”

　　古宾斯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你也说了那是极端情况，你们掩埋那个人的时候，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我是经受过这种训练啦，但目前为止还没遇到完全找不到食物的情况。”

　　蜂巢世界制度健全但穷兵黩武，事实上，她们研究的项目也是军方提出的假想，他们想把发现的异常实体投入战争使用，由于伊利斯本人对实体的产生的原因很感兴趣，加上利用这种怪异生物可以减少士兵伤亡，于是接受了这个项目，由军方出资把她们送到了这里。

　　而无序世界环境恶劣危机四伏，科技落后，处在人类文明边缘。

　　有时也不知道这两边的人性哪里更进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