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小人物奋斗指南》红酒咖啡豆

9、小人物生存要义

　　“起来。”苍老又陌生的嗓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你如果就这点本事，那还不如吃人去，最好是变成索灵，到时我亲自取你性命。”

　　谁啊……玉珠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绿，什么也看不清。

　　“贪婪，而且自傲，不加节制，不知悔改。迟早步入歧途，为祸四方。”

　　玉珠恍惚地想，我才没有。

　　那声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想杀我，那就拿出点魄力来。现在这幅软弱无力的样子，真让为师觉得丢脸！”

　　“那伽，别让我失望——”

　　玉珠猛地睁开眼。

　　空岛的森林生得茂密，芭蕉宽叶层层遮叠，阳光从其间缝隙穿过，照在玉珠脸上。

　　“哈……哈……”玉珠仿佛溺水，呼吸不过来，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她虚弱极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低头一看，魂灵正缓慢地离开她的身体。

　　又是这样，和林家那晚一模一样。

　　玉珠咬紧牙关，挣扎着运转周身灵力，让灵涌入自身经脉，把那透明的魂灵强行拉回自己的身体。

　　幸好，森林的灵很充盈，它们游鱼般感受到玉珠的召唤，纷纷涌进她的身体。

　　灵带来的冲击力让玉珠额头冒起冷汗，口鼻耳迸出血液，她的身体像是西风中残败的破布，即将被撕扯成两半。

　　玉珠痛到发不出声音，意识一阵阵地脱离，她只能再次把嘴唇咬出血，以此来保持清醒。

　　等到魂灵完全回到身体里，灵的爆乱也逐渐平息，玉珠的眼睛才逐渐聚焦，缓慢地坐起了身，靠在背后的树干上，并试着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

　　……然后玉珠发现自己应该快死了。

　　毫无疑问，她进入了那伽的领域，要想出去，按照她的立场，必须打败那伽和他手底下的八大圣王——

　　哈？

　　玉珠突然有些茫然，这就像是说一个身无寸铁的原始人要徒手接十吨炮弹那般荒谬。

　　玉珠听着森林里清脆的鸟啼，头脑发懵，一片空白。

　　身上的伤深深浅浅，玉珠也没管，不是不痛，反正也没办法。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玉珠在心里问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

　　也是，自己命里早该死了，只是幸得明王大人垂怜，让她多活了些时日，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玉珠在树下坐了许久，如一尊雕像般静默，属于那伽的记忆此刻安静地待在她的脑海里，玉珠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一个人面对既定的死亡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玉珠不合时宜地想起小姐，想起南清秋。

　　回忆把玉珠带回到从前逃亡的某一天，那天她们碰见了一位仙人。
　　玉珠高兴地和南清秋说：“小姐，我们会得到仙人庇护的，我们会活下去的。”

　　南清秋听了，只是摇头，认真地说：“不是的，玉珠。”

　　“你听好了，我们会活到现在，是因为你很坚强。”

　　南清秋的话久久萦绕在玉珠的耳边，她低下头，埋在膝盖里，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轻轻地流泪。
　　玉珠的眼泪从不为了自己，她是为活下来的南清秋而哭。

　　另一边，空岛宫邸。

　　帕陀遥遥地向外围森林的一角望去，但是没动。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对面的珀拉有些生气，“你说神主把她带回来之后会不会就冷落我了？”

　　“竟然在修炼……”帕陀喃喃道，心里有些诧异。

　　随即她转头看向对面的人，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说：“会。”

　　珀拉看着帕陀，有些莫名其妙：“我被神主冷落，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嗯？”帕陀万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罕见的微笑，“没有，觉得很有趣而已。”

　　“……你是不是想打架？”

　　森林的灵有规律地律动，像是一片海浪，或是火焰。

　　帕陀对玉珠的印象始于此。

　　玉珠只是觉得剩下的时间不做些什么很可惜。
　　她想了想，决定修炼。
　　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能做的。

　　玉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缓慢而有序地指引周围的灵再次进入自身血脉游走。

　　吸气，呼气。

　　一呼一吸之间，灵顺着自己的意志流经全身，从头顶到脚尖，一遍一遍地流通。

　　那伽的家乡管这叫做“洗礼”，这个过程被赋予神圣的意义。

　　渐渐地，玉珠的身体愈发轻盈，一股力量流淌全身。

　　玉珠提气，猛地站起身来。

　　“好。”玉珠轻轻给自己打气，吐纳灵气完成。

　　接下来，她要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被人发现就可能被人打死，特别是被那伽打死的事——她要进入到那伽的记忆里，跟着他学如何修行，确切地说，是关于体术的内容。

　　这也没办法，七刀大哥还没教到这部分呢。

　　玉珠握掌挥拳，空气发出些许颤动。明王大人估计是稍稍改造了玉珠的身体，她感到一举一动之间，身体轻快，挥拳有力，比之前要强壮许多。

　　记忆里，那伽早期的修炼之路意外的刻苦艰难，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吃人，相反，他成为强者之后才开始感到无聊，觉得一切都太慢。

　　玉珠意识模糊之时听见的苍老声音，便是属于那伽的师父。应当是什么仙人，那伽自己都忘了，玉珠便也不知道。

　　反正那伽出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师父杀了。

　　真是感人的师徒之情。

　　那伽冷酷，无情，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修炼的天才。
　　但玉珠不是，她不得要领，那伽轻而易举能做到的动作，她做不到。
　　玉珠并不意外，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她已经过了幻想的年纪，勤劳和踏实才是她的人生准则。

　　于是她一遍一遍地重复，又重复。

　　玉珠不去想那伽，也不去想酆都，她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有修炼。

　　北域的这片森林很大，生长的植物玉珠从没有见过，所幸这里有很多动物也生活其间，玉珠就是靠着吸食它们的魂灵度日。

　　当死灵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不会像人类的身体那样强烈地需要食物和休息。于是玉珠从早到晚，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除了捕食，其余的时间都用来修炼。

　　等到那伽把清凝带回北域，想起在空岛外围森林的某个角落还有玉珠这么个人，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