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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军营里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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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碰上重复性极高的日子，玉珠就会开始写日记，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从军第一日：今天和一条狗一同报名参了军，记录的人煞有介事地问它叫什么名字，他好写上名字凑数。狗一声没吭，它从此有了个名字，叫做“苟不言”。
从军第二日：领队的将军来视察，看见一排的老弱病残，让他们哪里凉快哪呆着去，最终我和不言兄都跟着大部队走了，军队的人很少，都很瘦。
第三日：演习排兵布阵，因为灵力的缘故，刀剑在我手里撑不过一击就会开裂，将军给了我一把弓箭，让我用这个。
第四日：演习。
第五日：不言兄叼回了一大块肉，大伙非常高兴，分食之。不言兄似乎把我当作同乡，特意给我留了一块，感动，遂想摸狗之头，却见其非常油腻，想必每个分到肉吃的人都薅了一把，只好带它去洗了个澡。
第六日：不言兄升官了，仅次于将军。
第七日：演习。
第八日：演习。
……
往后一月有余，都只有两个字：演习。
玉珠所在的部队虽然士兵良莠不齐，粮草岌岌可危，但居然是支正规军，师出有名，从的是李大将军之子李慎的名讳。
朝臣拥兵自重，忙着打内战，边境濒临破防，李将军带领的，居然是最大的一支队伍了。怪只怪前几年朝廷不干人事，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玉珠一边心里叹气，一边在靶场练习射箭。
拉弓、瞄准、绷紧弓弦……玉珠沉住气，将灵力巧妙地附着在自己的右手与弓箭的箭尖处，在绷到最紧的时候倏地松手。
“嗖”的一声，脱靶了。
但是弓箭射进旁边的树干，几乎将其贯穿。
“动作不对。”李将军站在玉珠身后，拿起另一把弓给她示范。
“手要放松，重心要稳，最重要的是，眼神要盯着目标。”
李将军搭弓，一支飞箭嗖地射出，正中靶心。
玉珠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行了，今天有事，晚上再练。”李将军收起弓，往军营的方向走，“给你介绍个人。”
“他叫素回，之前是个江洋大盗，身手高超，剑术也十分了得。”李将军求贤若渴，提起他语气都要高上不少，看得出是十分满意了。
玉珠感慨：果真乱世出奇人，这个叫素回的，难道是一位隐士高人？
入了帐内，玉珠扶着下巴仔细打量李将军口中的“隐士高人”，这朴素的着装，沉稳的面容，束起的青丝长发……
玉珠觉得这高人和无限大人长得是真的很像啊。
“呃。”素回眼神右移，“你好。”
连声音也很像。
“这是南玉珠，叫她阿南就好。”李将军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素回兄可懂弓箭？”
无限淡然道：“略懂。”
李将军笑得更开心：“好！阿南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兵器，刀啊剑啊使一次就坏了，唯独弓箭可行，那你日后便可多指点她一二了！”
“弓箭之道，并非精通，惭愧。”
李将军大手一挥：“你且让她射中靶子就好，上阵杀敌，不至于误杀友军。”
说到这份上，无限也只能点头答应：“另外军中演习之时，我可以教授剑法。”
这正合李将军的意，他越看无限就越喜欢，那两眼简直要放光，这等人才，这等战力！
李将军豪迈地放话，这个月要加紧训练，必须在入冬前出兵御敌！不能再拖了！
哀嚎之声遍野，气得李将军放狗追着他们咬。
晚饭时，无限找到独自在靶场练习的玉珠，她学得很快，练得也狠，现在也逐渐摸清楚窍门，十箭里有五箭不会脱靶。
无限默默看了一会儿，出声提醒：“你可以尝试御金，控制箭头的方向。”他就是这么干的。
玉珠的笑声从黑暗中传过来：“果然是您。”
她就说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我试过了，不太行，我没有御金的天赋。”玉珠拔出插进地里的箭矢，朝着无限走去，“其实我说过可以不用兵器，但是李将军不让，他说我想找死就回家拿块豆腐撞死得了。”
无限被这话逗笑了：“你们关系很好。”
玉珠用笑略过这个话题：“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你一样。”无限这样说道，“只是我能守住一城，守不了一整个边境。”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无限决定帮这李将军一把。
“会馆和明王那边，你如何交待？”
玉珠再次搭弓，弦绷得紧，发出震颤：“老实交待便是。”
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虽说听者倒是神色各异，但那又有什么关系，玉珠不太在意这些。
西木子一如既往地随她去，他对于玉珠的决定向来保持尊重。
“还回来吗？”他问，扇子上还挂着多年以前玉珠第一次出任务给他带回的吊坠。
他的意思不仅是回会馆，而是回到他身边，和从前一样。
西木子没有等玉珠回答，就笑着为她送行，像是开了个玩笑。他知道答案，何必再听她说出口。
池年的反应倒是预料之中，他表情隐约带着愤怒：“你是不是疯了？”
玉珠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池年伸手把她扯回来，语气生硬：“还说不得了。”
“……别死就行。”
至于明王大人，玉珠只来得及在酆都门外见了谛听一面，他对这个消息没有太大的反应，点点头，表明会转告明王。
谛听看她一眼，听不出什么语气，淡淡地说：“你不像个死灵。”
玉珠想反问他，死灵该是什么样的？
箭矢破空而出，拖拽着夜晚的寒气，一击射穿箭靶。
“现在局势动荡，兴国……可能要改朝换代了。”无限也拿起一把弓，上弦，拉弓，箭矢飞出，射中靶心。
“您这次打算怎么做？”玉珠问。
无限摇头：“我已经无法干涉了。”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他也知道没有哪个朝代能够长盛千古，万世不衰。
二十岁的他尚且有身份，有理由，但是现在的无限，更多的是放手，让这一切随着自身发展而去。
“但是您还是来了。”玉珠露出微笑。
无限面色沉着，却掷地有声：“权力之争，我不参与。但是外敌当前，不能袖手旁观。”
玉珠练了一晚上的箭，无限就在一旁看了一晚上，时不时出声指点，他从前什么都练过，剑术最好，其他的也不差。
出乎玉珠的意料的是，无限竟还挺会教导人，他会耐心解释为什么这个动作不好，发力不对，会导致重心偏离，也失了准头。
关于弓箭的一切，他掰开了揉碎了把自己会的东西教给玉珠，可以说是倾囊相授，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后来无限才说，他收过徒弟，所以有经验。
军队开始向边境出发了。
李将军指着地图上一处地点，说：“这里是敌军的突破口，他们已经开始大规模行动，我们必须在破城之前赶到支援。”
他的手指向北滑动：“这里是三国交界处，他们在这里联军作战，还未有所动作，但也快了。”
和幕僚商讨过之后，李将军最后一锤定音：“先往南走。”
行军三日，却在一山谷处遭遇阻拦。巨石巍峨，混杂着泥沙石块，门神一样挡在路上，绝非人力所能撼动。
“是山神……”有士兵这样说道，“山神不让我们往前走了！”
“什么山神！”李将军一概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泥石流冲垮了山谷而已，绕道！”
“这是唯一的路了。”幕僚提醒道，“要绕过去，就赶不上了。”
李将军一拳砸在了石头上。
无限背着手，仰头看向巨石顶端的一处方向，指给玉珠看：“她在那里。”
此事乃妖精所为。
玉珠还没反应过来，无限提着她的后衣领，往那妖精处飞去。
“为什么拦下军队？”无限问，抚平了玉珠的衣领。
“前面在打仗，不能再往前了。”那妖精扭过头，“到处都是血的味道，讨厌死了，你们去了，只会让更多人流血。”
她强势地说：“我不会让他们过来，你们也别过去！”
“我们是援军。”玉珠踏上前一步，“城内还有无辜百姓，我们不去，她们必死无疑。”
她面色凝重：“若是敌军破城而入，你拦不了多久。”
“可是……”那妖精看了看面前的两人，面色纠结，“你们能赢吗？”
无限站立在玉珠身边，如同庙里一口沉重古朴的敲钟，厚重，平稳，周身散发的气质让人感到如释重负的安定。
他笑得云淡风轻：“从未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