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新娘是龙骑士》好龙的叶公

3、张扬

　　东境的日出似乎要比西界早。
　　菲利亚像往常一样晨练，打磨自己的剑技。
　　镶嵌着红宝石的漆黑剑锋在砖石铺就的地面上留下数道划痕，院墙肆意生长的杂草也被凌厉的剑气砍掉一半，根根齐整。
　　“状态不错。”菲利亚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收剑入鞘。“伊格尼沃！”她转头打了个呼哨，“趁现在没人，我们出去飞一圈。”
　　走过来的红龙低头蹭了蹭她的肩甲表示同意。
　　顾家四四方方的宅院如同来时般变得渺小，菲利亚一甩缰绳，□□的红龙振翅上升，将庞大的身躯隐没在层层云雾之中。
　　“东境的山还挺多，和我们那儿不一样。”菲利亚好奇地四下张望，沿途的建筑和侯府类似，不像他们那边单纯用石头搭建的城池堡垒。“这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龙，不知道东境的龙长什么样……”
　　咻！
　　菲利亚正头脑风暴，伊格尼沃突然扭头转身，朝背后偷袭之人就是一发炽热明亮的火焰龙息。
　　“有人？”菲利亚拔剑进入战斗状态，身下的伊格尼沃龙嘴微张，利齿间涌动着火光，蓄力下一发攻击。
　　“来者何人？”对面两男一女，皆穿统一颜色的宽大长袍，像顾利德一样束发高冠。奇异的是，他们没有骑龙，而是让自己踩在浮空的剑上，达到飞行的目的。
　　能挡下伊格尼沃强力一击，还踩着一把利剑飞行。这让菲利亚对东境人的异能大开眼界，以往听到的种种传闻，在今天得到证实。
　　“这是你们东境人的‘御剑飞行’？”菲利亚的话里隐隐透着兴奋，“你们刚刚是怎么挡下龙焰的？我看你们的衣服都没被烧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刚才开口问询的东境人不耐烦地打断，“不过看你这身打扮，还有这头异兽，你是前几天闯入东境的西界人？”
　　“我是菲利亚·晨星，西界的龙骑士。”菲利亚在龙背上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拦住我，但我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
　　“东境大陆上空禁止飞行。”为首的东境修士哼道，“既然来了东境，就要遵守东境的规矩。”
　　菲利亚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些修士和顾利德说的话一模一样。
　　“不过，无知者无罪。”东境修士话头一转，“念你是初犯，我等不会追究。”其余两名修士往两边退开，“现在降落，然后步行回去吧。”
　　看菲利亚真的骑龙降落在下方的山林，三名修士才御剑离开。
　　“东境的规矩真多。”菲利亚从龙背上下来，环顾周围静谧的林木，“才来这里几天，我已经开始想念骑龙到处飞的日子了。”
　　伊格尼沃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抬爪愤愤刨了刨地，以示不满。
　　“算了，不飞就不飞。”菲利亚从腰间的皮囊里取出一张方方正正的羊皮纸片，绿油油的眼睛狡黠一笑：“他们也没说东境禁止使用魔法吧？”
　　驱动空间魔法，一人一龙凭空出现在侯府西北角的别院里。
　　“顾利德还没醒吗？”菲利亚左右张望，没有看到未婚夫坐轮椅行走的身影。“时候已经不早了……”
　　砰！
　　说曹操曹操到，正屋里传来瓷器砸地的碎裂声响。突如其来的异动让人心惊肉跳，但菲利亚在昨天已经见识到小侯爷喜怒无常摔东西的手段，所以毫不意外地推门走进。
　　“你去哪了？”没等菲利亚开口，顾利德就冷声质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带伊格尼沃出去飞了一圈，没什么事。”菲利亚语气淡淡，这本就是她的日常，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你出去了？”顾利德坐在床上，只穿一件单薄的中衣，黑发披散，仿佛才刚刚睡醒。“没有本侯的允许，你怎么能随意离开！”
　　“以我的本事，当然可以。”菲利亚抱臂看他，房间光线昏暗，她一时间看不清顾利德的脸，不知道他听到自己说的这番话是什么表情。“我们虽然结盟，但也不代表我就要和你一样，待在这里哪都不去……”
　　砰！
　　又是什么东西被砸坏的声音，菲利亚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得罪他了，连忙：“行行行，我再也不出去了，这也是你们东境的规矩对吧？”
　　“你作为本侯的妻子，行事不可张扬，非必要不可引人注目。”顾利德语气低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再者，作为妻子，尽心尽力服侍丈夫是你的责任。”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菲利亚挑眉：“原来你这么久都没有起床，是因为这个？”
　　“替本侯更衣。”顾利德看向木架上的锦袍和铜盆，又补充一句：“还有洗漱。”
　　想到顾利德坐轮椅，菲利亚只得依言上前，伸出的双手在半路停住：“你们东境人穿的衣服，我不太懂……”
　　顾利德眼角微微抽搐，双手死死攥着被褥，似乎要把它使劲拧出水来。“本侯教你。”
　　东境的布料细腻光滑，像冰凉的水流从指间滑过。菲利亚从木架上取下那件黑色绣金纹的锦袍，双手捏着衣服肩膀的位置，对榻上的侯爷左比右比，还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顾利德耐心消失，伸手拿过衣袍，冷冷道：“本侯自己来，你出去。”
　　菲利亚先是一怔，随即笑了：“你这不是可以吗？”
　　“出去！”顾利德有些恼火。
　　菲利亚笑哈哈地退出去，随手关上门。
　　听着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响动，没过多久又是一声闷响，像重物摔倒在地发出来的声音。
　　“顾利德？”菲利亚在声音响起来的下一秒就推开了门，朝里面大喊：“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听见……”
　　“没什么。”顾利德的声音更低了，好像是从地板上传出来的。“摔了一跤而已。”
　　菲利亚迈过门槛：“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顾利德的音量突然拔高，仿佛被人踩了一脚。“你待着别动！”
　　菲利亚隐约觉得不对劲，悄悄压低身形，从桌椅间的缝隙望去，看到顾利德的双腿在缓缓挪动。其中一条腿和放平的另一条腿不同，以一种怪异的曲折姿态呈现在菲利亚眼前。
　　感觉像是被谁打断，然后当成吸水的毛巾一样用力拧成麻花状。
　　菲利亚眉头一皱，随即直起身，看顾利德在对面拄着一个拐杖慢慢站起来。
　　“要我帮忙吗？”菲利亚问，眼睛看向床边的黑靴。
　　顾利德转身走向轮椅，一瘸一拐的身影略显清瘦。“不用。”他的语气生硬，透着一股莫名的倔强。“你出去。”
　　菲利亚没有说什么，再度离开。
　　仿佛刚才在桌底下看到的一幕，只是错觉。
　　几分钟后，顾利德坐轮椅出现，黑发披散，衬得那张白皙的脸愈发苍白。
　　“小侯爷，侯爷和夫人请你和菲利亚小姐过去。”这时，一名下人匆匆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难言的沉默。
　　“这就等不及了么？”顾利德喃喃低语，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走吧，菲利亚。”
　　在外人面前，菲利亚自然要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于是她低着头，一声不吭握住轮椅的把手，推着未婚夫跟那名下人朝侯府正堂走去。
　　正堂里，位于正首的顾侯面色阴沉，右手边的夫人柳氏则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利德见过父亲。”顾利德在轮椅上向顾侯行礼，直接无视柳氏的行径让后者脸色一黑。“不知父亲唤利德前来，所为何事？”
　　“菲利亚小姐，你是否在今早巳时，骑龙出去过？”顾衍没有回应顾利德的话，反而把话头指向顾利德身后的菲利亚。
　　菲利亚了然于心，正色道：“这是我的日常，顾侯有什么问题？”
　　“此举不妥，太过张扬。”顾衍道，“如今你与利德尚未完婚，行事需要低调。东境仙门有规定，修士不得随意御剑，以免惊扰百姓。红龙体型庞大，飞行时已惊动了不少势力。若是传到仙门耳中，恐怕会对你不利。”
　　“明白了。”菲利亚道，“你们东境规矩多，我会尽量遵守，不给你们添麻烦。”
　　“菲利亚小姐明事理，本侯感激不尽。”听罢，顾衍脸色稍霁，接着道：“这几日在府上住的可好？和利德相处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帮你们添置一些。”
　　“不用麻烦。”菲利亚摆摆手，“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且慢！”二人身后一声娇叱，柳氏阴着脸道：“菲利亚小姐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按照我们东境的礼法，夫妻大婚前，要去家族祠堂沐浴焚香，恳请家族先祖的祝福与庇佑。”
　　“什么意思？”菲利亚还不能理解东境一大段话表达的意思，只有轮椅上的顾利德明白柳氏话里暗藏的敌意，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柳氏看到顾利德面色铁青，刚才被他无视的怨气终于消散大半，下意识仰头挺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这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无论如何都要和你母亲知会一声。”
　　“柳姨说的是。”顾利德幽幽一笑，那笑容令柳氏不寒而栗，下意识往顾侯身边靠拢。“利德现在就去祠堂，知会母亲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