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7劫后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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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那之后又大半个月了。
这期间，栢沨很忙，又经常在洛城，他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倒是留在国内到处飞的孔银经常来鹤城找他。他隐隐约约从孔银的语气中听出来，如果她不能帮助他们复合，栢沨是不可能借她钱的。
孔银时不时会告诉他一些栢沨小时候的趣事，说都是栢沨妈妈说的，说他表面像个冷面花花大少，实际骨子里对爱情的想法很纯情，很执着，很传统。
她有时候也会邀他出去喝咖啡，让他陪她去周边逛逛。
有回，姜夜寻去洛城出差，栢沨恰好不在洛城。孔银点名让他陪着逛逛，结果到了一个以榫卯结构为主的古镇，那镇上有一座桥，叫“情人桥”，桥头有一间中式茶坊。
进去点茶的时候，那老板居然认出了他：“你以前是不是来过，和你男朋友对吧？你们分开了吗？真可惜啊，后来那位很帅的小哥哥倒是一个人来了好几次。”
当年，他二人一起到茶坊的时候，因为超高的颜值被老板注意到了，为他们拍了一组古风照片，几乎没怎么修片，一度成了这茶坊最经典的图，为它招揽了不少顾客。
栢沨单独来的时候注意到了，这才让老板将那些没有授权的照片撤下了。
“这里是情人桥，只要蒙着你爱人的眼睛，背着他过去，你走七步，他回头一次，下辈子你们就能再相遇了。”
“走完这座桥，相爱的人便能抵达永恒。”
当时，听到导游这般说，栢沨二话不说就拿黑布蒙上他的眼睛，背起他，朝那条长长的石桥上走。
“记住，别数错了。我走七步，你回头一次，千万别错了！”
当时的栢沨还生怕他弄错了，出声提醒他。
姜夜寻站在桥头回忆往事的时候，忽然，一通电话打过来来了：“是姜夜寻吗？栢老大刚刚出车祸了！”
是封文轩打来的。短短几个字，姜夜寻的手一颤，几乎无法呼吸。
栢沨被送到了洛城市中心最好的医院抢救。孔银开车，姜夜寻坐在副驾上，他一度感到全身没力气了，只是凭本能不断合掌祈祷，呓语似的请求上苍能让栢沨平安。
他从未如此焦灼过……如果栢沨真发生了什么，他的生活大概也会空了，因他至今还未能坦坦荡荡地告诉栢沨他爱他的事。
路上一直在堵车，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长最无望的时光。
除了不断祈祷，他毫无办法。
栢沨，请你没事，请你要好好活着。如果你这次安然无恙，我一定会答应你复合的事，我一定会鼓起勇气好好爱你，哪怕之后有可能再受伤。
他甚至不敢看手机，唯恐得到的是令他崩溃的消息，譬如抢救无效之类的话。他的神经到了极点，好几次差点过呼吸了。一进医院，他的腿脚便开始发软，几乎是被孔银扶着才到了栢沨的病房门口。
他过去的时候，刚好在洛城的封文轩和徐斌等人都在走廊上等着了，一向嬉皮笑脸的他们脸上俱是焦灼。
他一过去，适逢那医生说了一句“抱歉，他在送达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停止呼吸了，我们尽力了”，他身体一软，直接跪下去了。封文轩忙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扶起来了：“不是说他，是他司机！”
栢沨此时正在急救。
姜夜寻蜷在长椅上，他一度模糊了时间的界限，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似乎逐渐坐成了一块石头——望夫石不过如此。
栢沨的其他家人都在国外，暂时赶不回来了，留在这边的都是他的好友，唯一的亲人算是孔银。封文轩最近才知道孔银是栢沨同母异父的姐姐的事，朝她打了个招呼。因为这边有人，孔银待了一会儿便离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姜夜寻“噌”地站起来了，但因为腿麻，若不是睡醒的封文轩过来扶住他，他便直接倒地了。
“病人目前还得在ICU呆些日子，我们会尽力的。“
医生说完后，姜夜寻身子一晃，脱力地扶在墙上，他不知道他头上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什么时候才会落下来。
那是一段很难形容的日子。
栢沨的其他几个亲戚陆陆续续来了医院，他们多半很年轻，封文轩直接朝他们介绍姜夜寻是他的男朋友时，他们反应都不大。年长的几乎都被隐瞒着，包括栢沨那早已有新欢的父母。
考虑到公司股票加上竞争对手有可能趁机作祟，栢沨出车祸的事并没有大面积传出去，因此接下来来看的他的只有公司的几个高管。
沈聆也来了，她似乎逐渐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气色好了不少，但见姜夜寻一直在医院值守后没多呆就走了。
这几日，徐斌和封文轩也有事暂离去了，留在医院的只有姜夜寻和来陪他的沈苗。
“哎，我还以为来看他的人会踏破门槛呢。看来人不管多有钱，日子过得多好，最后留在身边的，值得相信的，也就只有几个人而已。”
沈苗对一脸忧心忡忡的姜夜寻说。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第三天夜晚，栢沨各方面体征都平稳下来了，医生通知他暂时可以去看看栢沨了。
那男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就像睡去了一样，但额上有血。这样的栢沨和他过去任何一次见过的都不一样，如同婴儿般温顺。
穿着隔离衣的姜夜寻一看到他，眼泪便出来了。他不敢轻易触碰病人，只能不断在内心祈祷着：“栢沨，不要死，你说过的，我们还要复合。”
片刻后，栢沨的眼睫动了动，姜夜寻心脏瞬间狂跳，他在医生的允许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部。
栢沨艰难地辨出了他的脸后勉力勾了下唇，动了动手指。
一次短暂的探视给姜夜寻增加了不少信心。那之后，他才开始吃喝，吃着吃着，眼泪又毫无顾忌地落下来了。
连一向聒噪的沈苗都不说话了，只忙着给他递湿巾：“哥，你别太担心了，柏先生身体那么好，他肯定会马上好起来的。”
得知栢沨醒来后的封文轩和徐斌很快赶过来了，但医生嫌他两嗓门太大，不允许他们进ICU探视，这二人只好作罢。
这之后，栢沨昏迷了好几天，原本形势好转的他忽然直接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姜夜寻请了假，每天在他的病房外自言自语。
“栢沨，你如果还活着，我就继续爱你。不过，你死了，我也爱。但肯定不会像你活着时爱你那么多。所以，栢沨，请活过来吧。”
“如果你死了，我会爱新的人，我要和他每天在我和你呆过的各种牵手、接吻、上床，这样就能把你气活，你就会回来找我了。”
“我曾听过一个逝去的无头故人夜半回来还魂和爱人交尾的故事，想到是你，好像也不恐怖了。不对，你还没死，你也不许死。”
他怀疑他这段时间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好在三天后，栢沨便再次转危为安了。等他终于转进普通病房的那天，姜夜寻顾不得封文轩和徐斌等人都在栢沨身侧，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泪如雨下。
他第一次那么失控。
栢沨当着周围人的面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瘦了。这段时间，辛苦了。”
那么温柔的话，是从这个劫后余生的人口中说出的。
“你才是瘦得更厉害，以后不要这样吓我了。”姜夜寻伏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说，“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要是你不在了，我……”
我大概也会随你去了……很神奇，当得知栢沨要死时他的确觉得生无可恋。
对这个人，他曾有一千句怨一万句恨，可到头来，得知他很可能要死时，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如果你不在，我留在地球上也没有意义。
周围人不少，他只希望现在能把人都轰走，只留他和栢沨说点悄悄话。
很快，栢沨果然把封文轩等人都轰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姜夜寻又陡然变得口拙起来，他怔怔地望着栢沨，大着胆子掐了下他的脸：“你真的活过来了？”
栢沨朝他笑了下，长眉微挑，很像他们初见的时候，很桀骜。他朝姜夜寻张开双手：“不抱抱吗？”
姜夜寻怕弄疼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他。最开始是栢沨靠在他怀中，片刻后，栢沨大概觉得这个姿势有点诡异，便轻轻调整了，让姜夜寻靠在他怀中。
“方才他们还在的时候，你说‘要是你不在了，我……’，你什么？”
栢沨在他发顶蹭了蹭。姜夜寻吸了吸鼻子，如实说：“要是你不在了，我大概也会随你去了。”
栢沨一愣：“这是你的真心话？”
姜夜寻迎着他的视线：“真得不能再真。”
栢沨长长吐出一口气，吻了吻他的发顶：“傻瓜，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和你过接下来的很多天。”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姜夜寻轻嗅着栢沨逐渐平稳的呼吸，他从未感到世界如此宁静，遂轻轻扯了扯栢沨的袖子：“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栢沨垂头，拨了拨他的脑袋。
姜夜寻仰头，直视着那双漆黑如昔的眼睛，很小心翼翼地主动勾上栢沨的颈，用一种很温柔的声线说：“其实我们早已复合了，从我们重逢后第一次……的那晚起。”
“栢沨，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要更爱你。”
栢沨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定定地看着他，他忽然用力揽住他，有些气息难平起来：“不，口头保证没用，我要你签合约，用白纸黑字告诉我你已经和我复合，还有你很爱我的事。”
“合约的期限是——”柏沨顿了下，“是一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