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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6爱是上膛子弹击心脏 ...

  •   这一晚实在是漫长。
      白昼似乎永远不会到来。明明发生那么多次了,但姜夜寻好似第一次那么深刻地了解栢沨的身体能量。

      在他们尚年少的时候,也曾缱绻过,但更多的是一种初涉禁果的狼吞虎咽,是精神上刻骨铭心的记忆,而不是肢体欲望本身的快意。

      五年后的栢沨,精神之爱已远远不够表达他的冲动——他身体里仿佛贮存着取之不竭的能量,一直封印着,只待被启开开关,然后如火山迸发,如大坝开闸,驾驶着他的航船,用他在情天孽海中永不停歇的浆,宣告他的爱意。

      有一句话说:“男人都是野兽。”

      姜夜寻被抵在墙上,垂头,正面望见了栢沨那深邃又幽暗的眸光。他被托举抱着,身体悬空所带来的不安定感,令他只能紧紧拥着他。
      很好的视野。但他几乎无暇去看栢沨的眼睛,因为那人无时不刻不在吻他的唇。

      如同一叶在狂风浪卷的大海上漂浮的孤舟,而栢沨则是那不停席卷过来的飓风,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海啸,孤舟的甲板被拆卸得七零八落,白帆被摧折得如同暴雨中凋零的花。
      但这飓风袭击孤舟,要的不是它毁灭,而是以超载的激情,赐予它欢愉。

      姜夜寻一度觉得自己的指甲几乎要长入墙里,那是身体被占据被拆卸后心脏也被侵蚀的证据,情欲的强烈快意令他一度觉得栢沨仿佛要与他同归于尽。

      “你不能因为害怕花枯萎便不愿种花,试着再相信我一次吧?”
      中途,栢沨猛力掐住他的腰,有些沙哑地说。姜夜寻在飓风中跌宕了太久,有些筋疲力尽,他跌在地上,背对着那人,趴着墙,幸好身后的人一直托着他。

      “这样会死人的。”他勾着对方的脖子,碎不成声地提醒他。
      栢沨将他搂在怀中,放轻了动作,亲了亲被汗水濡湿的脸:“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我们还要走接下来的后半生。”
      ……

      那天,他们没来得及回酒店,于是栢沨那辆劳斯莱斯便承受了不该承受的。
      整个过程中,姜夜寻一直在流泪,有时是因为栢沨的动作在失控,令他生理性地流出了眼泪。有时是他突然意识到席莲确实不在了——一条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生命就这样离去了,像博尔赫斯的“水消失于水中”,他忽然意识到生命的脆弱。

      有时则是因为,他意识到他其实很喜欢和身后的人拥抱,他狂乱地爱着栢沨,所以才总是放任自己和他缱绻。
      但他总是口水心非,担心再次沉溺在那个人爱情的深海,于是一次次刻意离开他,可最后还是像这样一次次在他的怀中盛放。

      期间,他曾坐在栢沨身上用力掐着身下人的脖子,他主动地动作着,想要那个人记住他,感受他,明白一切的癫狂是由他给予的。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但是,如果你再敢像之前那样怀疑我,抛下我,我会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烂西瓜踢,我说到做到。”

      所有的羞赧都被扔掉了。
      席莲的死成为世上最疯狂的借口,也令他扔掉了最后的枷锁。

      他需要被点燃,需要沸腾,需要欲望,需要爱,需要以此证明自己在活着,需要癫狂,需要燃烧。

      因为他狂乱的动作,被他压在身下的栢沨忽然翻身,动作剧烈地差点将他抵上了墙。某刻,姜夜寻颤抖着咬在对方肩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清晨,他背对着栢沨蜷在他怀中。但现在他们不在车里,是在酒店客厅的沙发下。
      明明先前筋疲力尽,他却没有睡意,随手一摸,摸到自己一手的眼泪。栢沨从后圈住他,很轻地说:“你只睡了一会儿,还一直做噩梦,一直哭。”

      “我不爱席莲,一丁点都不爱,可我接受不了他的死。”
      他连眨眼皮都觉得吃力,一想起不久前自己疯狂的动作,有点后悔,便很轻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怪,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栢沨抵在他耳边:“哪里怪?”
      姜夜寻肩膀瑟缩了下:“那时候我很主动……”

      栢沨当然知道他在说他们情事的时候,他将嘴唇贴在姜夜寻额头上:“但我喜欢那样的你。因为那样意味着你在相信我,在依赖我。你让我看到了我从未看过的一面。”
      姜夜寻的脸瞬间红得彻底,他翻了个身,躲进这人怀里,声音很嘶哑:“你肯定在嘲笑我。”

      栢沨的鼻尖压着他的鼻尖,很温柔地用鼻音说:“我没有嘲笑你,我知道你只有对我才会这样。傻瓜。我最怕你对我都放不开了,那样我会觉得从未走进心里。”
      姜夜寻不说话了,他阖眼,觉得重新困乏起来。栢沨又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太累了,先睡会儿吧。别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

      姜夜寻打了个哈欠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你,你实在太嬗变了,刚重逢的时候你很冷漠,但现在你很温柔。”

      栢沨又将他圈得更紧了些:“因为,刚见面的时候我以为你早就往前走了,你根本不在乎我们的过往,沈聆骗了我,他说你过得很好很幸福,有很多男朋友。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回忆里。”

      “那你干嘛不去求证一下?”
      “当时可能还有些记恨着你吧,被刺激了。”

      栢沨轻拍着他的肩,似乎在哄他睡觉:“我从小就希望有一个完美家庭,可惜我父母都相继出轨,父亲出轨的对象还是孔银。我当时和你交往,你又传出这方面的传闻,我当时心理有些病态了。”

      “孔银说,你喜欢传统的人。”
      姜夜寻在他怀中拱了拱说。经过先前那般酣畅淋漓的情欲后,他丢掉的不止是羞赧,而是束缚在身体外壳的那道枷锁。

      “也许吧。因为我想要家庭。”
      “可是我们又不能有孩子。”

      “不要孩子。就我们两个人就好。”
      渐渐的,蜷在栢沨怀里和他很放松地聊天之后,他渐渐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栢沨似乎横抱起他,将他抱到了床上。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如果不是因为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他大概以为昨晚其实只是一场春梦。

      栢沨的酒店住房,床头柜上叠着崭新的白衬衣和内衣,他抖开穿上,这是一件很宽大的男友式白衬衫,属于下身消失的穿法。
      随意看了眼,垃圾桶里扔着好几个用完的安全套……

      他几乎是“步履蹒跚”地往外走,只看了眼卧室,脑袋便嗡嗡发响,外面实在太狼藉了,和拆家差不多:玄关里是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客厅里各种小物件散落了一地、卧室里的枕头都在沙发底下……

      栢沨正在卫生间洗澡。
      客厅里倒着两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他拿了一杯,刚回到卧室,栢沨便穿着浴袍进来了。他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望着假装看窗外风景的姜夜寻,从后抱着他:“你醒了?身体还好吗?”

      姜夜寻嗡声应了下。栢沨将脸埋在他颈上贴了贴,又说:“如果不舒服,我叫我的私人医生过来。”
      “你别……我好着呢。”姜夜寻唯恐他找医生过来,连忙道。

      他一侧头,唇不小心与栢沨挨上了。栢沨伸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缝,姜夜寻浑身激灵了下,唯恐他又来,便道:“我肚子有点饿了,该吃午饭了吧?”
      栢沨又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好,马上去吃。我们现在,算是复合了么?”

      姜夜寻被他蹭得心跳又开始加快起来,他发现他现在对栢沨几乎有点皮肤饥渴症了。他反手勾住了栢沨的脖子,气息有点缭乱地说:“你和其他人也是这么说话么?”

      栢沨见他转移了话题,轻轻叹了口气:“在我眼底我们已经复合了。但倘若你说不算,我尊重你的想法,那便一直维持这种关系吧。可以暂时不爱我,但不要轻易离开我。”
      “我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

      姜夜寻在他怀里仰起头,这个男人偶尔会露出有些凶神恶煞的冷面精英模样,但大多时候还是很闷骚,带点小坏,体力旺盛得吓人。
      他们已经越界了很多次了,如果再说没复合那便太做作了。穿上衣裳就摇身一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不是他的风格。但他确实没想好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昨晚,在那种精神崩溃的时候,他将栢沨当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恐懼于自己会被那种愈发膨胀的虚无拖入了深渊,于是彻夜和他放纵、癫狂,用□□的沉沦去消解精神上的胆怯和彷徨。可之后呢?

      真正的成长是一个使人变得坚韧、独立、强大的过程,所有的娇宠和扶持都不过是装饰,是点缀。
      何况,他从来不相信天长地久。

      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和栢沨厮混,那是因为他是个随波逐流的人,当不知道怎么解决的时候就任事态往前发展,走一步算一步。
      他忖测了半天,最终轻轻道:“能陪我去看一次海吗?”

      栢沨不明所以。
      姜夜寻朝他笑了下:“你听说过一种说法吗?当很多事不知道如何解决的时候,就去看海,大自然会给我们答案的。”

      “好,时间你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