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少主不是人》莫桑黎

42、回忆掷地有声

　　肖楠走了，如同一片悄然滑落的叶子，还未在来得及在许南栀的生命长河中泛起一丝涟漪，便消失在了岁月的转角，他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像一阵毫无预兆的风，掠走了许南栀身旁的空气，让她在那一瞬间，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在那些见不到肖楠的日子里，许南栀试图将他从记忆深处抹去，她总是习惯逃避，仿佛只要闭上眼睛，那些过往就会烟消云散，她坚信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于是辞掉了家教的工作，只因季家那两兄弟，活像两把精准的钥匙，总能轻易捅开她心底那扇关于肖楠的、紧锁的门。
　　面对季宴礼最初的无理取闹，以及后来那双泫然欲泣的无辜眼睛，许南栀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小子，我在大学里等你。””她语气轻松，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潇洒，毅然放下了这份报酬丰厚的工作。季宴礼在经历撒泼耍混、卖萌装傻等一系列徒劳的尝试后，终于明白，她这一次是心意已决。就不再固执。
　　生活似乎正努力回归它原有的轨道。
　　“晚上请你吃饭。”孟涛不知何时站在她的桌前，话语平淡，却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中大奖了？”许南栀嘴角上扬，调侃地望向他，眼中漾着浅淡的笑意。
　　“对。”孟涛的回答简短，却藏着一份紧张的郑重。
　　“行。”她利落地应允。这小子近来频繁邀约，她已回绝多次，总不好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索性，就给生活一个新的可能。
　　放学时分，人流如织。许南栀正和甜馨并肩往外走，孟涛从后面快步追了上来，一把拦在她面前。
　　“走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干嘛去？”许南栀一脸茫然，完全状况外。
　　“吃饭啊！不是说好了吗？”孟涛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忘记。
　　“哦……那个啊，”许南栀这才想起午间的玩笑话，忙了一下午早抛诸脑后了，“开玩笑呢，不去了。”
　　“那怎么行？位子我都订好了。”孟涛高大的身躯像座小山似的横亘在她面前，语气里透着一股罕见的、近乎无理的霸道。
　　“好吧好吧。”许南栀不耐地应道，原以为甜馨缠人的功夫已是登峰造极，没想到孟涛更胜一筹。她索性转头邀请好友：“甜馨，一起来呗？”
　　甜馨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古怪又了然的笑容，迅速摆手后退：“不了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去吧！”说完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你能有什么事啊？”许南栀对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大喊。
　　“人家有人家的事。”孟涛接过话头，得知甜馨有男友后，他便有意保持了距离。“我们走吧。”他不由分说地引着许南栀离开。
　　孟涛将她带到了“阿曼尼”餐厅。说实话，许南栀并不喜欢这里，过于柔和的灯光、私密的空间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氛，都明确标示着这是属于恋人的浪漫领地，让她浑身不自在。但既来之则安之，她不好挑剔别人的盛情。
　　两人相对而坐，点完餐后，孟涛拿起酒瓶想为她斟酒，被许南栀果断拒绝，只点了一杯果汁。孟涛便给自己斟满了酒杯。
　　“所以，”许南栀吸了一口冰凉的果汁，试图打破有些微妙的沉默，“突然请我吃饭，到底为什么？不会真中大奖了吧？”
　　孟涛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喜欢你。”
　　“噗——咳！咳咳咳……”这句话的威力堪比炸弹，许南栀险些将口中的饮料全数喷到他脸上。她强行咽下，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许南栀不耐烦地皱起眉，试图用尖锐的语气将那令人不适的氛围戳破。
　　“我是认真的。其实一直对你有好感，只是你……哪有时间低头看我一眼？”孟涛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若有所指的苦涩，却只换来许南栀一记毫不客气的白眼。
　　“别拿我寻开心了好吧，”她迅速转移话题，“球队最近不忙吗？”
　　“还好，常规训练，为明年联赛做准备。”孟涛依旧答得认真。
　　“嗯，”许南栀点点头，刻意让语气轻快起来，“你球打得不错，现在肯定是主力了吧？还用愁没有女生喜欢吗？”她半开玩笑，试图将刚才那个危险的话题彻底稀释在尴尬的空气里。
　　“那……有时间来看我练球吧。”孟涛的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期待。
　　“好啊。”许南栀口头上应着，心里却波澜不惊。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只让她觉得错愕，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追求甜馨未果，才临时调转了目标。孟涛虽不算英俊，但凭借出色的球技，在校园里并不缺乏崇拜者。可惜，这一切于她而言毫无意义——他根本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此刻的她，心门紧锁，如同一块冰冷的绝缘体。至少至今，尚未有人能让她死水般的心湖再起微澜。

　　自那天之后，孟涛仿佛变了一个人，处处与许南栀作对，好像一天不找她麻烦，他就浑身不自在，这让许南栀不禁怀疑，那天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的话。
　　时光如流水般匆匆，又是一年的元旦，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飘飘洒洒，仿佛是天使洒下的祝福，直到放学，雪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晚上的化妆舞会，和我一起去吧。”孟涛又来纠缠许南栀。
　　“不去！”许南栀拒绝的果断。
　　“为什么？”孟涛拦住她的去路。
　　“没兴趣。”许南栀绕过他，向寝室走去。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孟涛在她身后大喊，声音随着风飘散。
　　“别来，来了也不去。”许南栀不喜欢那种男男女女戴着面具渴望邂逅的活动，觉得与自己毫无关系，她又没有什么期待，除非......
　　“啊！”许南栀突然大叫一声，引来了路人异样的目光，这一天，让她又一次想起了某人，她不是一直想要忘记他吗？为什么此刻思绪又被他占据？她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这些落入凡间的精灵，让她想起，去年的今天，同样下着雪。
　　晚上七点，许南栀待着寝室里，难得林小曼这一天乖乖的没有出去。
　　“怎么没去约会？”许南栀率先打破沉默，不想再和林小曼僵持下去，肖楠已经不在了，她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两个同样爱而不得的人。
　　“你不是也没去。”林小曼看着许南栀冷漠依旧。
　　“我又没有你这么漂亮，哪有人约。”许南栀奉承着，这时手机响起，是微信的声音，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我在你楼下，我会等到你下楼。】许南栀看了看表已经是七点一刻了。外面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很大。
　　“下面的人站了好久了，不知道是在等谁？”林小曼几次走到窗边，语气缓和的告诉许南栀她看到的，许南栀也来到窗边向下看，那个人，不就正是孟涛吗？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像个雪人屹立在风雪中。她穿好衣服，下楼。
　　“你疯了吗？说了我不会去，赶紧快回去。”许南栀冲着孟涛大喊，用力推他，“快点回去，我不想去。”她无视他眼中的失落，扭头往回走，心里想着，这白痴到底要干什么？就算拿她寻开心，也不该选在这一天，孟涛默默转身，向后操场走去，地上厚厚的积雪，留下两串刺眼的脚印。
　　“又要去哪？你是小孩吗？”许南栀并没有真的上楼，看着他没回去，又出来抓住他，“如果你想冻死，我不会管你！”她最后狠狠的撂下一句话，转身上了楼。她告诉自己，若是他执意要在楼下受冻，那与她无关，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对于孟涛的情感，无论真假，她的态度决不妥协，不给他一点希望。
　　许南栀的绝情，让孟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出现在她面前。这样也好，懂的知难而退，或许，这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