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少主不是人》莫桑黎

43、又是一年新生季

　　夏末的阳光依旧炽烈，透过层层叠叠的香樟树叶，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桂花初开的甜香，混杂着青春躁动的气息。
　　许南栀抱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穿行在熙攘的校园林荫道上。四处是新鲜而兴奋的面孔，拖着行李箱的父母，穿着各色迎新文化衫的志愿者，以及眼睛里盛满了对大学生活好奇与憧憬的新生，又是一年新生季，去年别人迎接她们，今年轮到她们迎接别人。
　　“听说了吗？今年金融系有个超高颜值的学弟！”
　　“是不是叫季宴礼？昨天在报到点我就看到了，真人绝了！”
　　“好像还是省的理科状元呢，真·学霸帅哥……”
　　几个女生的谈笑顺着热风飘进许南栀的耳朵。那个名字毫无预兆地撞入心口——季宴礼。
　　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怀里的书下意识地抱紧了些。
　　他果真来了这里，顺理成章的选择了金融系，按他之前承诺的，是来兑现他的承诺，亦或是来追随他的偶像，那个和他一样背负着家族命运的人。
　　他仿佛已经脱去了那个稚嫩，莽撞，无厘头的外衣，如今已是许多人青春里，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符号。
　　许南栀微微吸了口气，空气里桂花的甜香似乎变得更浓了些，几乎要盖过这一刻心头翻涌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抬起头，目光掠过那些热烈讨论着他名字的人群，望向金融学院那栋崭新的宏伟大楼。
　　阳光有些刺眼。
　　她低下头，加快脚步，汇入了更大的人流之中。
　　“麻烦学姐，让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许南栀头顶响起，宛如一阵清风，只见季宴礼正彬彬有礼的对她旁边的女生说话，然后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那姿态自带光芒，“我来找你了，姐姐！”他顺势搂住许南栀的手臂，头重重靠在她肩头，亲昵的如同久别重逢的恋人。
　　许南栀被他突然的出现弄得手足无措，脸颊泛起红晕，一把推开他的头。
　　“我的学生。” 许南栀有些心虚的，和一堆目瞪口呆的女生解释，以缓和尴尬的局面。
　　“什么学生？我是她男朋友！”季宴礼义正言辞的反驳，接着迅速换上一张笑脸，看向周围的女生，“姐姐们，南栀是不是还没有男朋友，我们说好了，她在学校等我，我来找她，啊——”
　　“季宴礼，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蛋！”许南栀用筷子在季宴礼头上敲了一记，“别给我添乱！”
　　“漂亮姐姐，南栀还没有男朋友吧？”季宴礼看向甜馨，眼中满是狡黠，甜馨只是笑着摇头，那笑容里藏着一丝无奈。
　　“还敢说？”许南栀又抬起手，却被季宴礼抓住，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让许南栀的心漏了一拍。
　　“好了，不说了，我走了，姐姐们慢慢享用午餐吧。”他趁许南栀不注意抢走了餐盘里的鸡翅，边吃边走了。
　　“哎呀，也太可爱了吧！”“姐姐们”在季宴礼一声声“姐姐”的称呼声中，迷失了自我。
　　“许南栀，你怎么会这么好命，先走了个陆毓川，肖楠，又来了个季宴礼，你这是要老少通吃吗？还能不能给我们留点机会了？”
　　“都说了就是一个学生。”
　　“本人比传说中的更可爱呢，许南栀，我们也算了拖了你的福，吃上了红利，不是男朋友吗？”
　　“不是，小孩胡说，你也信？”许南栀一口否决。
　　“那我感觉我又有机会了。”女生们在季宴礼来的时候故作的矜持，此刻全部原形毕露了。
　　“好，你加油！”许南栀服了这群女人，低头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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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过后，许南栀悠闲的从寝室向教学楼走去，这段路她已经走了两年，每一步都仿佛印刻着她的青春，突然，她被人拉着向楼的侧面走去，慌乱中定睛一看，竟是季宴礼。
　　“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会长个啊？”许南栀要仰起头和他说话，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季宴礼干净的碎发随风轻扬，眉峰如剑般锐利，却衬着一双温润的眼眸，仿佛藏着星辰。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似在思索着什么。白衬衫的袖口随意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整个人散发着少年独有的清冽与朝气。
　　“姐姐，你忘了你说的话了吗？”季宴礼眼神中透露着期待和执着。
　　“什么？”许南栀一下子被他问的一头雾水。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说过，我考上了你的大学，就做我女朋友。”他叫嚷着，像极了被骗去糖果的孩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不知从几何开始，季宴礼把对她的称呼从南栀改成了姐姐，天天姐姐姐姐的，让许南栀头疼。
　　“怎么可能，我几时说过？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许南栀故作糊涂，丢下季宴礼走了。
　　“姐姐，你怎么能骗孩子呢？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里阴影啊，我不管，说到就得做到，我不会放过你的！”季宴礼在身后跳脚，许南栀坏笑着去上课了。
　　大三的生活在孟涛和季宴礼的交替出现中度过，平淡却也不乏乐趣，只是许南栀早已在那个人离开后，封心锁爱。
　　到了大四，大家开始各奔东西，去寻找实习的机会，托甜馨的福，因为当初选修课，选的和金融有关，许南栀很轻松的在一家私企找到了一份翻译的工作，闲暇之余还替一家杂志社翻译一些书籍，生活过的也算安逸，直到孟涛再次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
　　后来的一年，他频繁的出现，以至于让同事们都误会他是许南栀的男朋友，对于同事的猜测，许南栀只是笑笑，不做任何解释，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心事。
　　毕业那天，许南栀领了毕业证，在大门外碰到了孟涛，他深陷的眼窝，满脸的络腮胡吓了她一跳，那个向来讲究的孟涛，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这是......”许南栀问，声音平淡而冷静。
　　“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只是那个时候，还不能对你表达，我只好将这颗爱的种子悄悄放在心里，小心呵护。可是今天我们就要各奔东西，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他绵绵的情话，让许南栀平静的心，晕开一圈圈柔波，那柔波仿佛把她心中的防线冲开了一个小小的裂缝。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两年的心意，或许这才是适合她的人生。她想好好的生活，想给他一个机会 ，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过平淡至极的日子，她伸出手，牵住他的，孟涛笑了，在阳光下，露出幸福的笑容，那笑容似是对未来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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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后，许南栀继续留在私企工作，业余时间依旧为那家杂志社翻译书籍，生活过的平淡无奇，但奇怪的是，孟涛好像变得忙了起来，考取了不远城市的学校，继续读研，偶尔才来一次，而且越来越少，有一次，他牵着许南栀的手漫步在街上，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我三十岁之前不打算结婚。”这让许南栀愣了一下，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许南栀从没考虑过结婚的事，但是这话从孟涛嘴里说出来，似乎他已经忘记了当初是怎么苦苦追求她的，似乎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你结不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收回自己的手，动作干脆而决绝。
　　再后来，有一个月的时间，孟涛都没有出现，几乎连个电话的没有，许南栀开始怀疑，他当初追求自己，或许只是为了满足某种虚荣心，她拿起电话，拨通孟涛的号码，在电话里说：“我们分手吧。”电话另一端的沉默，已是郑重的答案，许南栀挂了电话，自嘲的笑了，结束了这一场如流星般的恋情。公司的同事再问起孟涛，她还是笑而不答。
　　不久后，许南栀辞去了工作，自己租了个小公寓，有一天睡到半夜，她突然醒来，往日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闪现，她萌生了一个想法，似乎该做些什么，于是，她从床上爬起来，找到纸笔，开始写到：“八月的骄阳高悬在头顶，像一只烧得通红的铁锅扣在城市上空......”她的思绪陷入回忆，对于这一切，四年以来，她决定不再回避，而是勇敢的面对那些曾经的伤痛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