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少主不是人》莫桑黎

40、心照不宣的决绝

　　教室里，上午的阳光斜照进来，尘埃在光柱中浮动。课间时分，人声嘈杂。许南栀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甜馨从后面探过身子，手指戳了戳许南栀的背，“你怎么了，没事吧。”
　　许南栀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复“没事。”
　　甜馨声音压得低低的，“许南栀！你学坏了啊，老班的课都敢旷？不像你风格呀……哎，先别管那个，重磅消息！我听学生会的人说的，千真万确——肖楠有个未婚妻！家里早就定下的，听说一毕业就结婚。怪不得啊，他对身边所有女生都礼貌得跟机器人似的，原来名草有主了。听说那未婚妻是个中美混血，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她终于注意到许南栀过分的安静和难看的脸色，“南栀？你怎么了？昨天没事吧？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
　　许南栀缓缓回过头，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布满了血丝，红肿得厉害，像一夜未眠。她嘴角努力想扯出个笑，却比哭还难看，话一出口，好像不带一丝生气，“甜馨……你打听了这么多，就没顺便打听一下，我昨天……是被肖楠‘抓’走了吗？”
　　甜馨被好友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脸上的八卦兴奋瞬间冻结、碎裂，“你……”她猛地抓住许南栀冰凉的手“怎么回事？他对你做什么了？！他欺负你了是不是？！王八蛋！我找他去！甜馨说完愤然起身要往外走。
　　许南栀一把死死拉住甜馨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哽咽破碎，“别去！甜馨……“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她慌忙用另一只手去擦，却越擦越多，“我就是不明白……甜馨，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一段感情里，最后我都莫名其妙地被钉在‘小三’的耻辱柱上？是我脸上就写着这两个字吗？”
　　甜馨心被狠狠揪住，立刻坐回来，用力抱住颤抖的好友，声音又急又心疼，“胡说八道！谁敢这么说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肖楠他自己隐瞒情况，是他混蛋！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家里有未婚妻这一套？骗谁呢！鬼知道是不是真的！你等着，我必须去问清楚，给你讨个公道！”
　　许南栀把脸埋在甜馨肩头，摇头，闷哑的声音里是彻底的疲惫和绝望，“不用了……都说清楚了，他是喜欢我的……可是他有他必须负的责任，必须走的路。我们……到此为止，桥归桥，路归路。甜馨，别去找他，求你了。他……很快就走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心死后的平静，仿佛所有的眼泪都在昨夜流干了。
　　甜馨抱住许南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些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坚强，乐观，豁达，都是在默默的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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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许南栀帮老师送完资料，正沿着走廊往回走。远远地，她就瞥见教务处门口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像两尊门神似的，一左一右僵立在门两侧。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陆毓川和肖楠——两个身高腿长的男生，正如两座沉默对峙的山峰，紧绷的下颌线和攥紧的拳头泄露了压抑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许南栀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插进两人之间无形的战场。
　　“你们两个，在这干嘛呢？”她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这时，教导主任闻声抬头，目光越过门框投来疑问：“许南栀？有什么事？”
　　“没事，老师。”许南栀赶忙转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再回过脸时，她压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别站在这惹眼，快走！”
　　她伸手用力拽住陆毓川的手腕，将他从对峙中强行拉开。指尖触及他紧绷的皮肤，能感受到那下面奔涌的怒气。
　　她没有去看肖楠，更没有伸手去拉他。若在昨日之前，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肖楠那边。但那些话既已出口——“互不干扰”——她就要做到。她不能，也不该再去干扰他的任何决定。
　　能够曾经拥有，已是命运给予的上上签。她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就在转身拽着陆毓川离开的那个瞬间，她的余光还是不可避免瞥见了肖楠。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总是冷漠的眼睛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是痛楚，是不甘，还是一丝失望？
　　就那么一眼，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又酸又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将两人拉开后，回了班级，坐在班级里，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平日里，走廊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怎么今天这两个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在教务处门口大眼瞪小眼，竟无人察觉？还真会选地方。
　　最后一节课，坐在座位上的许南栀莫名的心情烦躁，她走出班级，来到金融系门前，目光急切的搜寻着陆毓川的身影，目光所及，并没找到，她又开始寻找肖楠的身影，依旧不见其影踪，那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在她心头越发浓重。
　　“学长，请问一下，见到陆毓川了吗？”许南栀抓住一个要出班级的男生。
　　“毓川，”男生向班级里扫视了一圈，“没在。”
　　许南栀索性闯进班级，全然不顾旁人一样的目光，挨个抓人询问。
　　“好像是和肖楠出去了。”当她从一个学姐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证实了她的猜想。
　　“你看那个是不是他俩？”有人在窗边喊道，“那个是他们。”一堆人凑到窗前。
　　许南栀冲到窗前看到楼下两个熟悉的身影，转身冲出教室，飞奔下楼，一句谢谢散落在风中。她没跑到楼下，就被迎面而来的陆毓川抓住了手腕，硬拉这往回走。
　　“放手！放开我！”许南栀看得出陆毓川很生气，自己也是满心的不爽，她的恼怒让陆毓川停了下来，松开了手，许南栀揉着被抓红的手腕，怒斥陆毓川“我说你够了吧，肖楠有什么错，你要这么咄咄逼人？”扔下这句话，许南栀向外跑去。
　　快到门口时，肖楠从外面进来，她停下脚步，关切的看着他，他却视而不见的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下她像个孤独的稻草人，孤零零的立在风中.....她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手掌，刺痛让她一瞬间清醒，这一刻她竟然也理解他的决绝，他终究是要走的，她不该追过来，原本两个人可以体面的离别，陆毓川是个意外，他的介入让她冲昏了头脑。
　　他就要走了。这个念头像一把刀狠狠剜着肖楠的心。昨晚的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做了看似荒唐至极的决定，也正因如此，他才必须硬起心肠——他不能再成为她烦恼的根源。于是，他咬紧牙关，逼着自己去忽视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用尽全力扮演一个漠然的陌生人。天知道这需要多大的意志，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抱住她，理智却像一把冰冷的锁，将这一切死死锁住。他宁愿她此刻恨他的无情，也不要在他离开之后，那些铺天盖地的，恶毒的谣言再度将她吞噬。这份“无视”，是他最后、也是最痛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