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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所谓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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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道:“朕说过了,朕,是这与楠国的皇帝。”说完她便回了宫。
与楠国是她登基后更的名。
刚踏入门槛,她便吐了一大口血,身体摇摇欲坠,幸亏此小草接住了她。
此小草看着她憔悴却要强装镇定的模样,眼里满是心疼。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不管了好不好?”
她气息虚弱,道:“不行,我必须坚持住,我要帮阿任铲除一切阻碍,这样,我才能安心。
而且,事都做了这么多,白白放弃,太可惜了。”
这么多年的折磨,早已让她患上了疾病,还是不治之症,本来她在九岁那年就想放弃了的,可她却遇到了此小草,除陆朝外的另外一束光。
如今,她终于快坚持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找足证据证明那些贪官和贼人的罪行。她只能这样,无理由的去杀人,成为他们口中的暴君,承受着千古骂名。
终于,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陆朝逃了出来。
至于最后,是她死在了她弟弟的手里,等此小草赶到时,她已然没了活着的气息。
此小草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泪水溢满了眼眶,声音也变得沙哑。
“你是故意把我支走的,我当时要是没听你的话就好了。”
这一切她早就设计好了,她撤走了看守陆朝的士兵,又借着自己想吃桃花酿的理由让此小草去买,将他支走。
陆朝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握着沾满鲜血的匕首。
阿姐她,自己……
陆朝在刺向她的时候,其实犹豫了,但她却死死抓着陆朝的手刺向了自己。
最后那一刻,她抚摸着陆朝的脸颊,温柔的笑了,道:“阿任,别哭。”
陆朝最后如她愿登上了帝位,理政多年后,他才想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她就是阿姐。
此小草带着她的离开了那里,那一刻,她自由了,但却晚了。
留下的遗憾是,予安洛雁到最后也没有和她的弟弟说出:“对不起,阿姐把阿任的糖弄丢了。”
也没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此小草:“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我把我的心意也告诉你了。”
可惜,没来得及给他们的故事画上结尾。
在皇城里,她作了一幅画。画里,有了那漫天萤火,有了那繁花似锦,唯独少了他们的身影,是她没来得及画上的。
此小草带走了她的尸身,日日思念,可她的尸身日渐腐烂。于是,他动用了天界封存的禁术,将自己的神魂剥离身躯,进入轮回处。
在那里,他见到了予安洛雁的魂魄,但予安洛雁根本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的话。
看着拥挤的轮回口,估计予安洛雁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才入的了轮回,也有可能入不了了,因为轮回的管理者早已不知所踪,没有人管理,轮回一片混乱。
不过没关系,他此来的目的,就是带走她的魂魄,帮她另塑灵躯,以保她长生。
在他带走魂魄时,却发生了意外。
轮回好像感受到了有生魂入侵,强行将他踢了出去,以致他只带走了一半的魂魄,而另外一半,正好被他推入了轮回。
被他带走的那一半魂魄,有着他们的记忆,有着他所教与她的本领,但却没有了感情,感情被分在了另一半魂魄,入了轮回之中。
这才有了一魂两分的她,一半人魂,一半鬼魂。
听完,苏落枫轻轻道了句:“他这样做,违逆了时空轮回的法则。”
花雨墨也顺着她道:“此乃天界禁术,你这些年,应该是在躲避天界的人吧。”
此小草撑了撑身躯:“为了她,我甘愿如此。”
“娜得”轻轻抹去他嘴角的血迹,知道他违逆天界也要为自己做这么多,眼里既是心疼又是愧疚。
“此小草,对不起。”
他轻抚着“娜得”的脸颊,柔笑道:“这不怪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娜得”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话来,直到强忍许久的泪水从眼里逃出,她都没有开口。
此小草抹去她的泪水,忍着自己心里的艰辛,微笑道:“别哭,傻阿蓉,有什么好哭的。”
“娜得”摇着头,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很艰难,充满了不舍。
“对不起,此小草,我们的缘分,到了头。”
“什么?”
此小草还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听到缘分到头,他还是有些知道的,他只是不想接受,虽然并不确定。
“娜得”犹豫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苏落枫也看了出来,于是替她作了答。
“一魂两分终不能融合,即使再入轮回也不可能融合,这就意味着,这世上已经没有予安洛雁这个人了。”
“不!不会的!她现在还在这。”
他神色慌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在她回来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成功了,那时候他是那样的惊喜。可欣喜后的分开,无异于将他推入了死亡,甚至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深渊。
花雨墨道:“但这维持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她又会分开两魂。一魂两分,这是你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苏落枫又道:“你若没有去轮回,她或许还在。”
他想起那时进入轮回处的时候,轮回处挤得密密麻麻,轮回口拥堵不堪,苦笑了声。
“轮回处拥堵无序,还没等她进入轮回,她便已消失于世间。”
他们没见过轮回的拥堵,自是不知道的。
“娜得”沉默了些,听着他们的话,自己掩盖着内心的忧伤。
此小草问她:“阿蓉,你会一直都在的,是不是?”
“娜得”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张口又闭口,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可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魂魄在分离。
“阿蓉。”
他又叫了声,尽管心里有了答案,可却还是想让她亲口说出来。
“娜得”没有说话,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唇。
众人反应,眼神回避。
明楚轻见师姐和旁边的那个“少年”看得倒很是心顺,他整个人都呆愣了,心里有些怀疑。
师姐该不会也是一魂两分吧?
此刻的安静,留下了他们最后的告别,香祖的气味也在宁静中散发。
“娜得”松开了手,心里埋藏着说不尽的话,这剩下的时间也不过弹指间,她只能把话一直埋藏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将其忘掉。
“我们的故事,便留在过去,此小草,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的时间不多,既然终会消失,那便不说了,我怕你会一直记着。”
“不要,你不会消失的。”他又看向苏落枫,企图给自己找个安慰,“是不是因为法阵没有完成,我把法阵完成,把他献祭了,你就可以一直在了。”
他起身想继续完成法阵,即使眼前的几人会阻止,他都毫不在意。
花雨墨拿起落雨剑将苏落枫护在身后,“娜得”见状拉住了此小草,喊道:“够了!此小草。”然后眼睛晃了一下,她用尽最后的意识和他说话,说得很仓促,“此小草,该停手了,我喜欢的你不是这样的,不躲了,好吗?”
她湿透的眼睛紧紧看着他,想要等到他的回复,但有八分,是想在最后再看看他。
他久久未说话,只是心有不甘,计划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没能救回她,真的恨自己无能。
“娜得”眼神晃动了一下,身体许些无力,意识模糊一片。
他终是乱了,心里从未有过的害怕。
“阿蓉,你怎么了?”
娜得没有回答,待平复时,她却慌忙推开了他。
“你是何人?”
他瞬间呆愣住:“你……”
见娜得惊恐的样子,一时间他难以接受予安洛雁消失的事实,他低下头自言自语着。
“不会的……不会、不会的,为什么世间要对我们那么不公?”
“何来世间不公,无非世人不肯放过世人。”
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不禁嘲笑自己。
“我以为我看透了世间本质,能超脱世俗,没想到还是陷入了……”
陷入了什么,他没有说,因为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了,是陷入了红尘?还是陷入了无知?还是其他的……
他仰头笑了起来,随后便散尽了修为和意识,身躯逐渐削薄,到最后只剩那株黄色和绿色相间的神草摇曳着身姿,落到了苏落枫的手中。
此时鬼魂也从娜得身躯飘出,林空云看着娜得的人魂和鬼魂,道:“我想,你们要随我们回趟山雨门。”
苏落枫收起神草,正想起身,却见花雨墨将自己扶起,并对三位少年道:“现在还不能回去。”
见着花雨墨主动扶自己,她还有些意外。
林空云不明所以:“为何?”
随即成远文手里漂浮出一个金色符文,那是大概同门弟子传来的消息,或是其他门派的。
成远文打开符文,里面的字浮现在他们眼前。
“有人传信来,离此地约二舍,有座麟桦城,城中瘟疫肆行,他们束手无策,我们得去一趟。”
“瘟疫?城中的大夫治不好吗?”明楚轻道。
林空云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落枫还沉留在那封印一事。
毓尹灵珠的确是需要有施加者的血脉才可以解开,那施加封印的人是鲛族应钦主——苏悦荧,是地位仅次于首领青主的人,那自己和她又是怎样的关系?
这点我该想到的,还真是傻啊我。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是蒙蒙亮,离开了应钦湖,也该启程去麟桦城了。因为和花雨墨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苏落枫自然就一起跟着去了。
昨夜之后,城中的人大都知晓了李家惨亡的事了。当再见到李拾闻时,曾经的欺辱再现,他们心中的愤怒在此刻再不受抑制,于是将李拾闻架起,报了曾经的仇恨。
路程稍远,卯时便乘马车出发,估计要到戌时才能到,但他们也不会太无聊。
“这都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明楚轻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所有的银两都被他们拿走,心里一阵悲痛,简直是心如刀绞。
林空云道:“为了赶路,委屈一下。”
明楚轻指着花雨墨,心里有些不服气。
“那直接让师姐用法阵将我们传送过去不就好了吗。”
花雨墨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角落的苏落枫。
苏落枫靠在角落,面似睡得很沉,实则睡得轻,她这几日折腾得很累,但又不敢睡的太沉。
潜意识下,她入了慕音亭——她早前创造的空间。那儿上方是融入流水的星空,下方是一片黑夜。整个空间里只有一座亭子,半空中飞着无数星光。
隐隐看去亭内有一道白色裂缝,走近去,裂缝的另一头站着一个身影,那道身影说了话。
“你这空间还真是厉害,吾连意识都入不了,即使开了道裂缝也只能在这旁看着。”
一听声音她便认出了来人,那人正是苏悦荧。来的也好,她正想问她些事。
“应钦主倒还算随意,就直接来了我的地方。”
苏悦荧只是笑笑。
“我只是一缕魂,去哪儿,都简单,怎么,”她紧紧盯着苏落枫,“你难道不欢迎我?”
苏落枫避开她的目光。“倒也没有。”
“当真?”
苏落枫点点头,轻轻“嗯”了声,又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便是。”
“我先前在湖中遇到的那股灵力,可是来自于毓尹灵珠?”
“不错。”苏悦荧皱眉看着她,担心问道,“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知道,它是否会吸食灵力?”
“当然不会!”苏悦荧一脸茫然,“它只会引导你与毓尹灵珠相遇,怎会吸食灵力?”
“它将我的灵力与另外一个人的灵力交织,如今我的体内留存有那个人的灵力,而那人体内亦留存有我的灵力,不仅如此,我身上的疼痛,还会转移些到那人体内。”
“你说你体内有别人的灵力,可为何,除了毓尹灵珠的灵力,我却在你身上感知不到半点其他的灵力?”
“或许是因为我的灵力与那人的灵力相冲,没有显现出来。”
“那也不可能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苏悦荧紧盯着她,觉得她在隐瞒着什么,可见着她心无波澜、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也不好问她,“你若不想说那便罢了,但是,那股灵力是绝对不会吸食灵力的,会不会,你与那人缔结了什么契约?”
她摇头:“若真是如此,那人怎会不知?”
“你与那人都不知?”
她只是看着苏悦荧,没有说话。
“吾先想想,届时再告知你。”
她倒觉得奇怪了,为什么苏悦荧不问自己身上有没有契约,难道就这么肯定自己没有吗?
不过……应钦主也姓苏,难道,真的有什么关系?
她的猜想越来越深,纠结万分,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我们是什么关系?”
苏悦荧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什么关系?”
心中的答案渐渐清晰,她的语气变得坚定,势要亲耳听到。
“毓尹灵珠上的封印我识得,你莫要装糊涂。”
苏悦荧盯着她的双眼愣了许久,才决定不再隐瞒。只是她很难开口,究竟要怎样说,才能避开这一面的唐突。
她低下眼帘,没有了初见时的温情,也没有了应钦主的气势,说话的语气很低,很缓,掩盖不住的是愧疚。
“对不起……孩子,是娘没有照顾好你。”
“所以,你是我的……母亲?”
她没有太多震惊,记不得过去的她,对面前的这位“母亲”也感到陌生,而且这一切太过突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是的,孩子,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是我不好。”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可我不曾记得你。”
在苏悦荧面前,她的声音显得很平静、冷淡。说起来,问也是她要问的,结果伤了人的,还是她,最后竟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别人的一切情绪都显得很平静。可是最近,在这份平静上竟多了些紧闷,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一直被压着,想冲出来,却怎么也冲不出。
苏悦荧背对着她,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落枫了。
“那时你还小,自然不会记得。”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对面前的母亲是无比的陌生,面对母亲的道歉,她也不知该如何。
“我……”
如今,她究竟是要去安慰她呢,还是安慰自己呢?很久,她都没有做出反应。
“要不,我们先冷静冷静,毕竟我们都还不适应。”
而那所谓的不适应,大概是自己面对这一切的不适应吧。
“好。”
裂缝中的人渐渐消失,只留下一道空白的裂缝,走时还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泛红的眼眶满是泪水。
然而苏悦荧刚走,苏落枫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慕音亭中,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是似汪洋一样的神识境地。
身后不时传来生气,她一猜便知是何人,就没有去看来人。
“你将我带入神识境地,想做什么?花雨墨。”
花雨墨走到她面前,道:“外面有人,自然不好说话。”
“你想说什么?”
“关于湖底的那颗灵珠,那股灵力与灵珠上的灵力十分吻合。”
她知道花雨墨想说什么,很快便否认了她的想法。
“那颗灵珠是毓尹灵珠,而那股灵力确实来自于它。”
“毓尹灵珠?那人人都想夺得的宝贝,竟在那湖底。”花雨墨没有太多惊讶,这些东西在她眼里就好似尘埃一般,“所以灵珠如今在哪?”
“它已融入我体内。”
“既然它已融入你体内,那便是说你体内有它的力量,能否用它的力量将我们身上的东西去掉?”
“不能。”苏落枫道,“灵珠上有缕灵识,那灵识告诉我,那股灵力并不会吸食灵力,我们应该是缔结了某种契约。”
“你身上有契约?”
“我还以为是你身上的契约。”
“那也就是说我们都没有,可又为何会缔结有契约?”
“我们应该先弄清楚,这究竟是何契约。”
顿时,两人忽然想起什么。
“双生同命,死生相随。”
“你也听到了?”
两人同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