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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与楠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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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向那飞走的剑看去,林空云总觉得有些熟悉,忽看自己的剑鞘,空空如也。
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我的佩剑!
花雨墨冷眼看着眼前的娜得,手里的落雨剑与娜得只有半寸的距离。要不是她刚刚收回了剑气,娜得早就被落雨剑伤到。
几人更是大惊。
她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还有林空云的剑又是怎么回事?
花雨墨冷声问:“你要护他?”
“是。”
娜得坚定地答道,就算落雨剑的剑锋离她只有半寸,她也丝毫不畏惧。这不像人魂不像鬼魂的气魄,让众人愣了神。
她是人魂还是鬼魂?或者,都不是,而是另外一个人。
方才她拔出林空云的剑以最快的速度跑来挡下这一剑。只可惜她的身体还是太弱了,未能接下那一剑,若不是花雨墨及时收了力,就不只是剑飞出去那么简单了。
僵持下,身后传来苏落枫虚弱的声音。
“花雨墨。”
花雨墨知道她的意思,于是收回了剑。
几位少年此时也才走来,林空云则是匆忙去拾回自己的佩剑。
花雨墨走向苏落枫,问道:“你知道缘由?”
“我不知道,但他,”苏落枫看向那绿发黄瞳之人,“似乎是此兰盛草。”
“此兰盛草?那是何物?”明楚轻傻愣愣地问道。
苏落枫气息还有些虚弱。
“那是天界的神草,几千年才得一株,能幻化成人形的,少说也要七百年,但若是日日得神水浇灌,三百年便可幻化成人形。”
花雨墨问道:“可他为何会有天界的禁术?”
明楚轻又问道:“什么禁术啊?”
然而根本没有人回答他,倒是拾剑回来的林空云给了他脑袋一记。
“看你那笨的。”
明楚轻疼得抱头埋怨:“怎么,你知道?”
林空云撇了一头:“不知道。”
“那你敲个屁啊!”
苏落枫也不管他们的打闹,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娜得和那绿发之人。
“那便要问他们了。”
黑衣人看着站在面前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有些愣住了。
“你……为什么?”
娜得缓缓转过身来,忽然冲他笑了笑,语气很是轻柔。
“此小草,是我。”
明楚轻呆呆地看着:她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黑衣人有些不相信,便又确认了一遍。
“你,是阿蓉?”
娜得抚着他的脸庞,柔声道:“是我。”
这……他们?明楚轻脑子有些乱了。
“真的是你。”黑衣人欣喜的抱紧娜得,激动的泪水也不时溢出,“你回来了,三十年了,你总算是回来了。”
“好了好了,”娜得拍抚着他的背,“你快放开我,我被你勒着了。”
黑衣人虽不想放开,但他更不想伤了她,所以还是不舍的放开了手。
娜得轻轻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并道:“我不是说过吗,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哭,你看你,可还有点男儿气概?”
“
这怎么回事?她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们……他们、这……”明楚轻不禁结了巴。
几人也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娜得将一切告诉他们。
三十年前,天界的一株神草——此兰盛草掉落人界,落到了与沉国中。
在与沉国里,后宫嫔妃所生的女婴是不给名位的,以致与沉国没有公主。
至于原因,还是因为那位公主啊。
太后的第一任子嗣,是位公主,可惜这位公主后来因权贵算计了天下,险些葬送与沉国,连当今的皇上都险些死于她手,后来皇上吸取教训不封予自己女儿名位。
至消息一出,与沉国女子地位一夜之间落到了最低层。
与沉国有位三公主,后来自起名为予安洛雁。
予安洛雁自出生就如其他姊妹一样,被父皇母后丢弃,并被宣告往后不得名位,便此,她在皇宫里活得不如个下人,还经常被下人欺负,干着下人的活,吃着残羹冷饭,有的时候根本吃不上饭。
她九岁那年,在庭院里打着水,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木桶里的水洒了她一身,两天没吃饭的她拖住无力的身体慢慢爬起,正巧看见一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亮,于是好奇的她走了过去。
那是一株黄色和绿色相间的小草,而且顶上还有一个金黄色的花苞,只是被摔得有些残败了。她是不嫌弃,将这株草养了起来,殊不知那是天界的神草。
后来她精心照料,但却不见得神草好转。某次,她好奇地伸手去触碰,结果被神草刻意划破手指,鲜血掉落到了花苞上,花苞毫不客气的将鲜血吮干,残败的花苞这才有所好转。
她急忙收回了手,看着那诡异的草,莫名的害怕,往后的几日,她都没有在靠近那株神草。
直到那日,她遇见了她的父皇和母后,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的路,丝毫没有看她一眼,而她却和下人一同低头跪拜他们。倒是有位小孩,年纪比她小四岁,跑过来塞给了她一个东西,笑的天真无邪:“阿姐,吃糖。”
那是她的弟弟,陆朝。
她紧攥着手里的糖,微微笑了一下。
“谢谢阿任。”
“任儿。”
还没说上几句话,陆朝便被皇后叫了去。
等他们一行人走后,一群丫鬟围了过来,轻蔑的看着她,一个丫鬟嚣张的将她推倒在地,并嘲笑她。
“怎么,皇上和皇后怎么不理我们的三公主啊?”
虽然皇上并没有给她名位,但宫里的人都知道她应该的名位。
予安洛雁默不作声,她深知自己的处境,不敢做过多的反抗,也正是弱小的她,连弟弟给的糖也护不住,尽管她去努力过,但那些丫鬟对她一阵抽打,打得她浑身是伤,手里的糖也被抢走了。
她忍着疼痛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推开门,里面放满了柴和稻草,布满会尘和蜘蛛网,蜘蛛很多,随处可见,老鼠也时不时窜头。不用怀疑,这里是柴房,没有丫鬟容得下她,更不愿与她睡一个屋,于是将她赶来了柴房睡。
柴房里的窗户透进了丝阳光,光照的地方,是她安置神草的位置。
她对着那株神草说尽自己的委屈。
“为什么?他们可是我的生父生母啊,我可是他们的女儿啊,既然对我置之不理,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杀了我?”
都说皇权贵势,说是为了不重蹈覆辙,可是最后真正受了苦的又是谁?
她委屈地哭着,但却不敢哭出声来,看着手里的糖已经不在,心里难受不已。
“阿任,对不起,阿姐把糖弄丢了。”
父皇母后的忽视,皇兄皇弟的嫌弃,还有下人的折辱,她终是忍无可忍。
她抹去了委屈的泪水,暗自发誓:“既然你们不杀我,那今后,我便夺下整个皇族政权,我要这天下都臣服于我。”
之后的日子里,她不再惧怕那吮血的神草,反而用自己的鲜血灌溉着。她倒希望,这株诡异的草是什么妖魔鬼怪,因为这样她便能与他交易,获得力量。
可让她发愁的是,她没有什么秘籍功法,不会练习功法,而且她又不识字,就算有她也难参悟。但上天似乎在眷顾她,她每日用鲜血灌溉,让此兰盛草有了感情和意识,估计再过不久便可化成人形。
后来有一日,予安洛雁回到柴房对着神草诉说着自己的困愁。
“我怎么就这么废呢,你说,我还能完成自己的誓言吗?可是我不想放弃,这个世间,很公平,只是世人太过偏执。”
神草听到了她的倾诉,可就算有了意识和感情,如今这副模样也是无能为力。
天色渐晚,她躺在草堆旁睡了过去。
“何来世间不公,无非世人不肯放过世人。”
这一句话在她的脑海里想起,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她心里开始有了些害怕。
“这,是哪里?”
她四处张望,可周围是那样安静,那样漆黑。这时,一点亮光从她眼前慢慢飞过,仔细一看,是一只萤火虫,紧接着无数萤火虫飞来,驱逐了黑暗,眼前万丈光芒。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那道黑影乌黑一片的,即使在万丈光芒之下也不透露半分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方才,是你在说话?”
“是。”
听着声音,似乎是位少年。
她再次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天界神草,此兰盛草,前些日子掉落人界,被你拾得,幸得你这些日子的浇灌,让我修为有所突破,有了意识和感情。”
草?她突然想起这几日被她用血灌溉的那株草,这才慢慢放下了少些戒备。
“所以,这是梦境?”
“是,这几日听了你的倾诉,便将你拉入梦境,就是想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以报答你的浇灌之恩。”
听此,她有些不太相信,问道:“你如何帮我?”
“等你空闲之时,可入梦境寻我,我教你识字和功法。”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收敛的问道:“那……你叫什么?”
“……”
那道身影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温柔的笑道:“等你学会识字了,我再告诉你,而且,你也没有自己的名字,不是吗?”
她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却忽然感觉身体一阵清冷,眼前一黑,随后传来的就是一阵臭骂。
“死丫头!赶紧给我起来!”
她睁了睁眼睛,感觉浑身寒冷,心里骂道:“这么冷的天还向我泼冷水,还是不是人了?”然后便缓缓坐了起来。
泼她冷水那个丫鬟见她醒了,于是便走了,走时还不忘骂着:“真是晦气!”
这些事对她而言已经见怪不怪了,就不再过多的理会,她现在的心思,可都在身旁的那株神草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她没日没夜地学习,一年时间熟记百书。经过这一年,她已不在乎神草的名字了,是自己叫习惯了他“此小草”。
此小草问过她:“该有自己的名字了,你可想有了?”
她回想着这些年来的经经历,思索半晌,最后才答了话。
“就叫,予安,洛雁吧。”
多年来渴望有人能给予自己安慰,渴望自己能过得安稳,又何时,能和大雁一样啊。
此兰盛草看出了她的心思:“予安洛雁,你倒是没有用上皇族的姓氏。”
“皇族姓氏吗?可那不是我的家,没有必要用他们的姓氏。”
此后的几年,她在此小草那学习着功法。也不知是过了几年了,她和此兰盛草在梦境里的所有痕迹,填补了她内心的深渊。
只是,到了她十六岁那年,她的父皇将她送去了与湘楠国和亲。即使此小草劝过她,让她不要去,可她拒绝了,她那时并不知道此小草于自己的心意,此小草也始终未开口。
临行前,皇上允许她带些珠宝随去,本以为是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结果只是为了颜面。
没想到的是,逃离了与沉国的牢笼,却陷入了更深的牢笼。
她在湘楠国过得并不好。她所嫁的湘楠国四皇子早有新欢,将她丢到了马厩里,不供吃穿,就像废弃的垃圾一般。与沉国的丫鬟还知道欺负她,湘楠国的丫鬟甚至都嫌弃得不想看见。
她能怎么办,饿了吃虫,渴了就喝血,冷了就忍着。
后来两国起战,湘楠国发现了她的随嫁品皆为赝品,更恨不得杀了她。她并没有坐以待毙,用自己的方法征服了湘楠国皇帝,替湘楠国上战场。
然而湘楠国皇帝并不信任她,派她去了最不可能胜任的一仗。
那一仗,打得很艰难。
最后她倒下了,奄奄一息,精疲力尽倒在血泊之中。眼见敌人一刀砍来,一股力量将敌人尽数推开。她隐约看见一位身黄绿色衣服的少年,冲出去将敌人全部绞杀。
她再醒来时,沙场上到处都是尸体,自己也是一身狼狈,躺在了一位少年的怀里。
“醒了?”少年轻声问道,语气里还带了些担心。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你,是谁?”
少年回答:“是我,此小草。”声音很温柔。
“此小草?”她忽然笑了笑,心里有些开心,“我终于看到你的模样了。”
少年也温柔一笑:“好看吗?”
她看着少年淡黄色的头发,而那深绿色的眼睛,更是让她沉迷。
“好看。”
日落之下,两人的身影映在了横尸遍地的沙场上,是血腥?还是黄昏的温馨?不知道,但是很疲惫。她的第一次上场,最后只有她一人归来。
后来她一直征战沙场,无一败绩,湘楠国的百姓也渐渐对她转变了态度,视她为英雄,皇帝也封了她将军,可暗里还是对她处处防备。
与沉国得知了她之后,对她满是痛恨。与沉国的皇帝也就此事说:“幸亏当时没有给这个混账名位,不然,她就会像皇姐那样杀了朕。”
黄昏渐落,她带着湘楠国的士兵,攻破了与沉国城门,打入了皇宫。
她提起长枪指着自己的父皇母后,声音冰冷:“好久不见,父皇,母后。”后来,声音变轻了些,“后悔过吗?”
算她找贱吧,非要去问那个已定,又伤人的答案。
她的父皇破骂道:“后悔?朕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杀了你这个孽畜!”
“一样的答案。”
她轻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挥下剑。
鲜血溅到她的脸庞,她仰望着上方,心里莫名的难受,眼里也被泪水打湿。
她强忍着泪水,没有让泪水掉出,但她此刻的心里,却有些难受。
这样的王国,该怎么去改变?
这一切,也被一旁的陆朝看在了眼里。可皇城被攻破后,他也被关在了牢中。
陆朝并不觉得很意外,他其实有想过予安洛雁会杀了他们的父皇母后。
曾有一次,予安洛雁问过他:“阿任,要是阿姐杀了父皇和母后,你会不会恨阿姐?”
那时他并没有回答,可现在,他心里已有了回答:“不会。”
他在牢里过得很艰苦,以往都是衣食无忧,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阿姐的生活。真的,很苦。
与沉国破败,湘楠国统领了两国。可湘楠国的皇帝却对与沉国的百姓十分不好,将他们当畜生使唤,与沉国的百姓对予安洛雁的仇恨就此深沉。
予安洛雁也将此事看在了眼里,于是她找到了皇帝,私下与他协商,可皇帝却根本不理她。
“这是朕的江山!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顿时被激怒,拿出刀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声音发狠。
“这是我给你打下来的,不是你的江山。”
皇帝却依然嚣张:“你打的又如何?有本事你就杀了朕,自己去继承皇位,别怪朕没提醒你,朕可是皇帝,你敢弑君?”
她气愤不已,或许连皇帝都没有想到,她会真的动手。
此小草看见这一幕,倒是很心无波澜。
“你就这么杀了他?”
“我把与沉国百姓交到他手里,不是让他践踏的。”
她的语气很沉重,带着不少的愤恨。
“你可是在弑君啊。”此小草有些担忧。
“那又如何,这江山是我打下来的,和那些将士出生入死的人是我,不是他!”
“你是女儿身,若要称帝,怕是百姓和众臣会不满。”
“女子又如何?那我便让他们看着,身为女子的我登上这帝王之位,我要他们所有人,都臣服于我!”
那一刻,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要去改变这王国,至于代价,她会尽可能缩到最小。
到了她登位的时候,不出所料,遭到了群众的不满,但最后她还是强行登基了。
那日,她只说了一句话,
“谁有异议,就地处死!”
至于谁去做这个执行者,当然就是此小草了。不管是做什么决定,此小草都是唯一支持她的人。
在她登位后,她释放了女子地位。女子和男子地位平等,不满者,放逐蛮荒。
没过几日,她又无理由杀了许多朝廷大臣和百姓。
陆朝知道后生气地要见她,他们见面后陆朝就气愤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她却很平静地道:“因为,朕看不顺眼他们。”
“朕?”他心里顿时一凉:“这般语气,你还是阿姐?”
“朕,从来就不是,从朕嫁去湘楠国的时候,你的阿姐,就已经死了,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夺舍?反正如今在这具身躯里的,是予安洛雁,不是你的阿姐。
再说了,皇帝,不都是这么自称的吗?你有什么可惊讶的。”
他猛然一惊:“你抢了阿姐的身躯,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