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浮尘往》懈酒儿

38、与金狐一战

　　“不，不对。”娜得的双眼有些泛红，“我不叫林乐乐，我叫娜得，从始至终都没有林乐乐这个人，她早就被抛弃到无人之地，我不是她，林府只会有一个小姐，那个人，只是林乐安，她才是你们的女儿，而我，只是娜得。”

　　泪水如同陨星，在她言尽的同时坠落，带着她离开的决心。

　　“哥，”她的声音变得失落而无力，“我们离开这吧。”

　　“嗯。”

　　苏落枫跟在她身后，走到一半，苏落枫忽然停了下来，对林县令道：“林县令，您若真的在意林夫人的病，就离身边之人远些。”说罢便走去。

　　没走出林府，就听一位身着黄袍的人叫道：“她不是林小姐，而是只妖!林县令，莫要让她离开，不然，她必会祸乱人间!”

　　随即，一群身着黄袍的人把她们二人围了起来。

　　林夫人叫住了道人：“不!她不是!道长，”她哭红着眼，满心不舍与恳求，“让他们走吧。”

　　“不可!夫人，她是妖，终会祸世。”

　　林乐安装作不知的模样，问道：“道长，她当真是妖?可不能冤枉他人啊!若没有证据，还请道长放他们离去罢。”

　　道人坚定地道：“她就是妖!常人看不出妖身上的气息，但我们修行之人自是有法子看到的。”随即，他拿出一张符纸，看向了娜得，“妖物，还不如实招来。”

　　娜得硬着气道：“我不是妖，为何要招?”

　　“还不承认!”

　　说罢，道人将符纸丢向了娜得。只见，符纸变成一道符文钻入了娜得体内，刹那间，强烈的妖气从她体内涌出，险些将周围的人震倒。

　　娜得一脸地不置信：“怎么会?我明明不是。”

　　众人害怕得纷纷后退，只有那群黄袍道人依旧将她们围住。

　　林乐安故作惧怕地道：“她竟真的是妖!”

　　林戈将林乐安护在怀中，并对道人道：“道长，快收了这只妖!”

　　“不!我不是妖!”娜得解释着。

　　道人却半句话不信，立即要对娜得出手。

　　苏落枫将娜得护在了身后：“且慢!”

　　“少年，快让开，她是只妖。”道人道。

　　“苏大夫，她是妖，莫要被她迷了心智。”林乐安道。

　　苏落枫并不给林乐安好脸色只是对道人解释：“你弄错了，她确实不是妖。”

　　“她身上妖气如此重，怎会不是妖?”道人道。

　　“妖气虽然有，但真的是她的吗?”

　　“什么意思?”道人一脸疑感。

　　“你知道一魂两分吗?”

　　“一魂两分?”道人的脸色变得凝重。

　　“我猜你是太青门的人，一魂两分，你应该听说过。”

　　“这个……我确实听说过，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一魂两分的人因丢失半数魂魄而不完整，所以很容易被妖气侵入，而她正是一魂两分，且是人魂。”

　　“若是一魂两分，那她的另一魂自又在何处?她是人魂，那么妖气是否来自她的另一魂？总之，她得跟我走!”

　　“她的另一魂虽不是人魂，但亦不是妖，你若不分皂白地将她带走，可很难应对她的另一魂啊。”

　　“你究意想说什么?”

　　“她的事山雨门早已知晓，而她的另一魂如今是山雨门的内传弟子。你也是修行门派的弟子，应该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道人犹豫了几许，又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言一切为真?”

　　“你过来，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道人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只见苏落枫凑到他耳旁说了什么，他便大惊失色：“当……当真?”

　　苏落枫点点头：“当然。”

　　道人没有说话，思考了几番后，他撤去了包围，塞了几张符纸给林府的每一个人，并道歉：“对不住了林县令，在下怕是无能为力了，这些符纸便给你们防身用了。”

　　“等等，道长!”林乐安叫住他，“既然她不是妖，为何身上会有妖气?她定是与妖有勾结，身为道人，您不该收妖为天下除害吗?道长，您不能放她离开，否则我林府日后难安啊。”

　　“是啊道长，还请道长以大局为重!”林戈郑重地道。

　　道人十分为难：“在下也想啊，可在下修为尚浅，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林乐安仍旧不甘：“为何?难道就因为她背后的人吗?”

　　“不要，道长，让她走吧，她是无辜的。”林夫人肯求道。

　　林县令却道：“她才不无辜!她把整个林府弄得鸡犬不宁，何来无事?道长，动手!”

　　“不要!”林夫人死命扯住道人，并向林县令哀求，“不要伤害她，本就是我带她回来的，她没有错，我们已经欠了她太多太多，算我求你，放一她离开，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娜得苦笑了声：“这场闹剧很有趣，对吗?林乐安，你步步算计，是了什么呢?杀了我，取代我吗?”

　　“妖女，事到如今，你还想诬陷我!”林乐安道。

　　此时，苏落枫开了口：“究竟谁诬陷谁，你应该更清楚，林姑娘。”

　　林乐安道：“苏大夫，你还要护着这个妖女吗?”

　　苏落枫道：“我说过，她不是妖，林姑娘是该去治治耳朵了。”

　　“苏大夫你为何要如此坦护她？她可是妖啊!”

　　苏落根不耐地道：“究竟谁才是妖林姑娘你心中有数!还想继续装吗?”

　　“苏大夫是觉得，我是妖吗?”林乐安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一派胡言!乐安才不是妖!”林戈道。

　　“是吗?”苏落枫的声音忽冷，她看向道人，“道长，是时候了。”

　　众人一脸疑惑时，道人念了句咒语：“天地乾坤，妖魔尽现!”

　　咒语念完，所有人手里的符纸都变成了泥沙，唯独林乐安的符纸燃起火焰，散出金光，重重击打了林乐安的身体。

　　刹那间，林乐安露出了狐狸面孔的重影，众人吓得惊慌失措。

　　“这是妖术，大家莫要被骗了。”林乐要大声道。

　　然而话刚说完，就见一把利剑飞了过来，林乐安下意识躲开，却见利剑冲着林戈飞去。她内心刹然慌乱，伸手要去抓住利剑。

　　“别过来!”

　　林戈双手抓住利剑，却并没有等到刺痛感的传来，放手一看，双手安然无恙。他愣了神，思索间，利剑如烟似缕，飘飘而散，又渐渐聚笼，一只血色灵蝶悄然身现。它犹如静滞的红叶浮在半空，当它开始挥舞时，似有阵阵狂风呼啸，却只轻轻抚掠一切，唯独林乐安如被刀刺入骨中，妖气就像被剖了出来，尽数涌泄。

　　“乐安!”

　　林戈冲过去想要抱住林乐安，却被妖气所伤，飞出七尺外。

　　“林姑娘，再不反抗，你的修为可就要散尽了。”苏落枫的声音十分平淡，却透露出一种深谋算计感。

　　此刻，林乐安的神色骤变，双眼渐成金色，冷利而涌泄死亡，恨不得杀死眼前的人。她稍略挥手，血蝶瞬间消散。

　　“她……她，她真的是妖!”一位婢女说完便吓晕了过去。

　　“我本不想如此，苏大夫既步步紧逼，那便怪不得我了!”

　　言罢林乐安抬手将整个林府围困。刹时，林府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片慌乱。

　　苏落枫并不慌乱，淡定地与道人道：“道长，这里可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道友，一切小心!”道人道。

　　苏落枫先是安慰着娜得：“娜得，你跟着道长，保护好自己。”说完便走向了林乐安。

　　她一靠近林乐安，便有一股妖力向她袭来，小诺恰此时出现，将妖力尽数吞掉。

　　“找死!”

　　林乐安向她伸出利爪，誓要把她撕碎。

　　苏落枫并不打算躲开，她直面林乐安而去，一切攻击似乎都伤不到她，让她直达林乐安面前。顿然，她用灵力缠住林乐安的手腕，将其拽入了另一个空间中。

　　通天血红，血色红月，下方一片黑际，时不时窜出死亡的气息，半空漂浮的是如云般的鲜血。

　　“这里哪里?”

　　林乐安悬浮在半空，看着回周，心中莫名压抑、恐惧，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情绪。

　　顷刻间，血恶冲天，杀气窜出血月之下，一道身影清晰可见。

　　苏落枫居高而下地看着她，杀意随声而出：“这里，是杀意之地，我的领域空间。”

　　“不可能，你明明没有灵力!”

　　“我的灵力，天地所育，怎由你晓知?”

　　言尽，空中血云飞出数万血蝶，溢至整个杀意之地。

　　意识到危险即至，林乐安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用不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知道，你乃金狐瓜一脉，一般人奈何不了你，但我不一样，在我的领域空间中，即使是仙人，灵力也要被压制。”

　　“你是天族的人?”

　　“当然不是。”

　　“人族能压制金狐的人少之又少，你究竟是谁?或者说，”林乐安的声音渐而凝重，“你不是人族的人，对吧?”

　　苏落枫冷笑了一声，下一刻便出现在她身前。伴随而来的力量压制令林乐安喘不过气来，身躯被压得动弹不得。

　　苏落枫轻声道：“知道太多对你而言可不是件好事啊。”

　　她的声音轻而清晰，充满了地狱般的惧恶，令人窒息。

　　林乐安咬着道：“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我背后可是金狐一族，你得罪得起吗?”

　　“想威胁我吗?”

　　“苏大夫觉得呢?”

　　苏落枫没有说话，片刻后才突然冷笑：“威胁?”

　　刹时，她的眼神露出汹涌的杀意，声音阴冷而凝重。

　　“没有人能威胁我，至少现在不行。”

　　说完，她略略抬手，将林乐安整个人勒在半空中。

　　无数血蝶宛如潮浪涌向林乐安，瞬间冲撞，血色云散、怒放，染红天际。

　　痛苦声鸣中，林乐安怒言：“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语尽，一片血色中道道金光猛然窜出，刺破血红，裂碎空间。万丈金光中，只闻一声：“金狐身现!”

　　蓦然，金光中隐现一道庞大的身影——是金狐!然而观其身后，却仅有一条巴。

　　林乐安的灵力并不低，绝对不该是一尾，究竟为何?

　　苏落枫想不明白，也丝毫没有顾虑即将破碎的杀意之地。当强大的力量向自己攻击来时，她只是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这不是认输，也不是在等待死亡，而等待真正的杀意涌来。

　　当杀意之地完全破碎，杀意之地将变成杀意神境，那时，即使是十尾金狐，也要被重伤的。而杀意神境的代价，是情感。

　　不时间，金光如烈火般燃烧，即要触碰到苏落枫的发稍时，一股极致的寒意从无形中来，瞬间冲散金光。

　　破碎的杀意之地在刹那间成为冰寒极地，四处冰封，白茫一片，冰洁玉透。

　　一切寒冷在掠过苏落枫时都变得无比温柔，试图抚平她的杀意。

　　一切都很意外，意外到她不知所措。她缓缓睁开血红的双眼，看着一缕寒气从眼前飘过，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寒气在一人的手中停下，那人周身的寒意依旧的熟悉。

　　苏落枫血色瞳眸里映出的是那道白衣身影。她有点意外，内心又难以表现出来的喜悦。她张口想说点什么，可半天就是说不出什么来，后来还是那人先开了口。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在等死呢。”

　　苏落枫轻轻笑了笑：“你来的很突然啊。”

　　此时，林乐安的金狐之身变得格外巨大，似乎要冲破这个空间。

　　“这里要困不住她了。”苏落枫道。

　　花雨墨很轻松地道：“无妨，反正此处并无他人，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你说对吧？”最后那句，她说得很重。

　　苏落枫不由一笑：“当然。”

　　语尽，便见林乐安的人身在金狐身前显现。她用利爪撕出数道痕，裂痕中即是深邃的空洞。空洞愈加增大，试图要将一切吸走。

　　“极寒之意。”

　　顷刻间，浩大的寒气在花雨墨手中凝聚成短小的冰锥，冰锥之内是肉眼可见的寒气，交融着、流转着，宛若浩瀚星空。

　　冰锥再经苏落枫之手，被融入了杀意之境。寒意与杀意猛烈碰撞，渐些溢出冰锥，混搅空间一切。

　　在苏落枫和花雨墨的驱使下，冰锥瞬间刺散金狐身影，撕裂的痛感透彻林乐安全身，仿佛死神降临，一切都便得死寂，充满寒冷的杀意。

　　林乐安猛地吐了一大口血，身体已没了气，飞出了空间外，重重摔在地上。

　　空间随之散去，没有人知道发现了什么，只是疑惑莫名多出来的花雨墨。

　　一旁的道人立即上前要收了林乐安，却见林戈上前拦住了他，他很是不解：“你这是何意?”

　　林戈带着请求的语气道：“道长，请放过她吧，她没有害过人。”

　　苏落枫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那娜得算什么？你真的以为乐宁院是她烧的?以为她处处针对林乐安?”

　　“事实就摆在这，她有什么可该狡辩的?”林戈说出这话时，心中毫无愧疚。

　　娜得心是更寒了，后悔当初来到林府，当然，也恨自己太过懦弱。

　　苏落枫有点生气了：“既然你觉得林乐安无辜，那我可以告诉你，林夫人得的不是病，而是林乐安吸食了她的生气。”

　　闻言，林戈瞬间僵住了：“什、什么?”

　　不仅是他，在场之人皆震惊无比，谁能想象，自己好心收养之人竟要杀了自己。

　　林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林乐安，心中十分酸苦：“当、当真如此吗?”

　　林乐安吃力地爬起身来，艰难地道：“因为……您总是逼着我走你安排好的路，总是把我当成林乐乐，又总是因为我不是林乐乐而排遣我”她顿停了一下，带上了压抑心中的情感继续道，“我不想是任何人的替身，我想做我自己，走自己想要的路，可您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压倒我的希望。我在林府，过得真的很卑微。”

　　“既如此，那你冲着我来便好了，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乐乐?”林夫人的泪水再次涌出，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刀，很痛很痛很痛。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味地行事，让养育十多年的人想杀死自己，甚至还想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林乐安看向娜得，冷嘲地笑了一声，“难道她就无辜吗?她一回来便夺走了你们所有的爱，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在林府苦累数年，遭下人欺负，走到如今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自己争来的？不是我夺走了她的一切，是她夺走了我的所有。”说着说着，她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下。

　　“所以你觉得她错了吗?”

　　予安缓缓不知何时来的，她站在娜得身旁，就像一座大山守护着娜得一样。

　　“你怎么会和乐乐长得那么像?”林夫人很是惊讶。

　　予安缓缓平淡地道：“是长得像，但我不是她。”打量了一下林府的人，她又道，“或许错的并不是她，也不是林乐安，是这个林府糟糕透了。好名誉的林家主，懦弱的林家主母，还有愚蠢的林公子，这真的是很糟糕。”

　　“是很糟糕。”娜得的声音没有带任何情感，似乎是对林府已经无所谓了。

　　“行了，”花雨墨看向道人，“这个人，你不能带走。”

　　“为何?”道人不解。
　　“因为她不算是一只完整的妖。”予安缓缓道。

　　“你说什么?”林乐安道。

　　“原本我以为你是她的孩子，直至看见你只有一尾的金狐之身，我才明白了一切。”花雨墨道。

　　“谁?”苏落枫问，“媚竺儿吗?”

　　“不错，”花雨墨道，“媚竺儿其实是十尾金狐。”

　　“难道!”苏落枫似乎明白了，“林乐安其实是媚竺儿的第十条尾巴!”

　　此话一出，林乐安瞬间呆住，内心是满满的不置信，自己原来连只妖都不算吗?

　　道人坚持拿着法器走向林乐安：“媚竺儿曾祸乱人间，这条尾巴，断不能留着。”

　　“慢着!”予安缓缓拦住了道人，“她虽是金狐之尾，但媚竺儿早已通过秘法让她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生命，如今的她，可以是她自己。”

　　道人犹豫了几分，最后还是坚决要带走林乐安：“就算如此，她也不能留着，姑娘，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晓。”

　　予安缓缓依旧拦着：“我是山雨门的弟子，有些事，我比你更懂。”

　　“即使你是山雨门弟子，也不能胡作非为!”

　　“难道你不是在胡作非为吗?”予安缓缓的语气重了不少，“你执意要带走她，难道不是因为私心吗?”

　　“胡说！”道人急得面色涨红。

　　“太青门都是这般私心的吗?”苏落枫故意将话说得很大。

　　“道长，你们回去吧，我们山雨门另有打算。”

　　花雨墨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道人不得不离开，毕竟山雨门是大门派，不是太青门惹得起的。

　　道人走远后，苏落枫小声与花雨墨道：“她修为已散，你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