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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罗杉县度游节 ...

  •   寞嘉儿道:“这个呀,是我师父的。”

      “你师父叫什么?”

      “嗯……”寞嘉儿不知道苏落枫的名字,索性就指给老人看,“他就是我师父。”

      老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向了苏落枫,又问了问他:“书能借我看看吗?”

      “当然。”

      寞嘉儿爽快地将书递给了他。

      老人这次看得非常仔细,不落下一个字。看了几页后,他不禁钦佩道:“妙哉!妙哉!”他将书还给了寞嘉儿,并对他道,“你师父,可是个奇人呀!”

      后来便陆陆续续有人去找苏落枫看病了,忙活至下午,才给所有人看完了病。

      疲惫的苏落枫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老人此时也走了过来,问道:“你学过医?”

      苏落枫点头:“学过。”

      老人又问:“从何习得?”

      “白鹤医者。”

      此话一出,老人惊讶不已,再次问道:“是五百年前的那位小仙医?”

      “是她。”

      老人惊得后退了几步,内心是又惊又喜,许久才缓过来,道:“她如今在何处?”

      苏落枫疑惑地道:“您认识她?”

      老人深沉地道:“她救过我的先祖,护了我家族一脉,乃我家族恩人!”老人激动得声音颤抖,眼是中还泛着泪花,“你师从白鹤医者,知道她在哪?”

      苏落枫扶住不稳的他,心中若有所思,良久才道:“师父她,行医天下,落宿百家。”

      话刚说完,就忽然闯进了一行人,只见行人中有两人穿着华丽,似是夫妻,男的更像是官人。

      男子挽扶着面色泛白的女子,着急地喊道:“卢大夫!卢大夫!快救救我夫人!”

      老人赶忙上前为女人把脉,还没把完就瞧见苏落枫拥了上来。

      “来不及了,让我来!”

      老人连忙让开,只见她拿出针灸,利落地往女人身上扎。之后医馆里便忙了起来,直至到了晚上,才稳下了女人的情况。

      男人连忙道谢:“多谢卢大夫。”

      老人歉虚地道:“哪里哪里,这可都是这位少年的功劳。”老人欣佩地看着苏落枫。

      男人也向苏落枫道谢:“多谢,不知少年如何称呼?”

      苏落枫道:“我姓苏。”

      男人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身旁响起几阵咳声,他立即转向了女人,担心地道:“夫人,你怎么样?”

      女人还有些虚弱:“我没事。”

      男人总算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林县令,您夫人这病可不能疏忽呀。这来来回回,您都来了不下五次,唉~”老人叹了口气,“您还是上点心吧。”

      男人惭愧地道:“一定,一定。”

      此时,娜得端着一碗药递给女人,那碗汤药是苏落枫早些让她煎的。

      女人接过汤药并道了谢:“谢谢。”

      当她正要喝时,却注意到娜得的双手十分粗糙,还有许多疤痕,而顺着手腕看去,她隐隐看见娜得右手手腕上有块淡红色的印子。她问娜得:“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手上那么多疤?”

      娜得慌忙扯下袖子遮住双手。

      苏落枫注意到了情况,走过来看了一眼娜得,又与女人道:“她是我的妹妹,平时贪玩,弄得到处是伤。”

      “贪玩?”女人再次看向娜得。

      娜得惊恐地躲在苏落枫身后。

      苏落枫道:“她最近发生了点事,不喜别人说她的伤疤。”

      “这样啊。”女人温柔地对娜得道,“对不住啊小姑娘,是我冒昧了。”

      娜得摇摇头:“没有,夫人没错,不必道歉。”

      “有错,揭人伤疤,我有错,小姑娘,你愿意原谅我吗?”女人期待地看着她。

      她看向了苏落枫,见苏落枫点头,她才慢慢地走出来,道:“当然。”

      听言,女人开心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娜得。”

      “你多大了?”

      “快十五了。”

      “快十五了……”女人咳了几下,眼神有些黯淡,“乐乐也和你差不多大,再过十几日,就到她笄辰了。”

      “唉呀,夫人,”林县令安慰她,“乐乐的事,我也很难过,但现在,你得要重视自己的身体,要是到时乐乐回来了,看到你这样,怎能高兴啊!”

      苏落枫道:“夫人,您本就有顽疾在身,再加上相思成疾,若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女人道。

      “好了,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林县令叫人去备了马车。

      走时,女人拉着娜得的手,仔细地看了又看,百看不厌,直到林县令提醒她,她才不舍地放开了手,还对他们道:“有空可来林府坐客,林府随而欢迎你们。”

      晚膳时,老人问了苏落枫:“那本医书是你自己写的?”

      苏落枫有些疑惑:“医书?”

      “就是您给我的书。”寞嘉儿道

      苏落枫这才想起,道:“是我所写,有什么问题么?”

      老人思索了片刻,道:“你从何时习医?”

      她想了想,道:“记不清了。”

      “那你会一直学下去吗?”

      “不知道,我想我已经到达了瓶颈,除了师父那,大概没有我还需要学习的了。”

      “治病救人,你会义无反顾吗?”

      “身为医者,不为治病救人,难道是为了旁观吗?”

      苏落枫此时觉得有点奇怪了,老人为何要问她这些问题?

      老人忽然笑了起来,弄得几人很是不解。

      “当然不是,不过……”他停下了笑声,目光紧紧注视着苏落枫,“可别成为我这样的糟老头。”说完他起身走了。

      “他这是怎么了?”寞嘉儿问。

      “没什么,快吃吧。”苏落枫道。忽然,她看到娜得手上的疤好像想到了什么,就先离开了。

      “师父你去哪?”

      苏落枫没有回他。

      “苏公子他有事,我们可就别打扰他了。”娜得道。

      “好吧,师父可真是个大忙人。对了!”寞嘉儿凑近娜得,“姐姐,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疤呀?”

      娜得看向手上的疤痕,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不断跳动在疤痕上,早已不再疼痛的伤疤竟又变得更加痛了。

      她强颜欢笑道:“是我贪玩,自己弄的。”

      寞嘉儿心疼地道:“那也太不小心了。”他拿过娜得的手,轻轻吹了几下,“一定很疼吧,奶奶说,吹一吹,就能把痛都吹走,不管多久的伤,都不会再痛了。”

      娜得的心一下子触动,犹如一颗星星撞击她的心灵。那一刻,她真的以为面前的人是任淮。

      她收回了手,轻轻抚摸着寞嘉儿的脑袋,轻声道:“谢谢嘉儿。”

      苏落枫则去寻了老人,她见着老人房中烛光犹存,却听深沉的叹息声,犹豫了几分,她才敲响了房门。

      “老人家,您睡了吗?”

      老人正在微弱的烛光下一遍又一遍地翻动手中破旧的医书,可这本医书,他看了早已不下百遍,书中的字字句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见敲门声,老人去开了门,看到是苏落枫,他问道:“有什么事吗?”

      苏落枫道:“我能拿些药材用吗?”

      老人随意地道:“拿吧,拿吧……”

      说着说着,他双眼无神地走回去了。

      顿了会儿,苏落枫忍不住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能怎么了?我没怎么,没怎么……”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是我今日哪做不对了吗?”苏落枫开始反思自己。

      他摇头:“不是”。

      “是我说错什么了?”

      他又摇头:“不是。”

      苏落枫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是我们妨碍到您了?”

      他这次没有摇头,但也否定了她:“都不是。”。

      老人摸着那本医书,又是叹了一口气。他双眼注视着医书,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过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我!”

      苏落枫愣了一下。老人望着窗外,诉说起自己的过去。

      “曾经,我也如你这般,习医治病,每每看见有难治的病症,我都会去钻研,去尝试别人治不了的病,也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每次失败,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被告过,被打过……”说着说着,老人双眼泛红,他紧紧看着苏落枫,“我也曾如你般意气风发,所以我想从死亡手里拉回一个个灿烂的生命,乃至所有,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妄想,是我历经痛苦都无法完成的。”他又深沉地道,“我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老翁,一生孤独,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我,意气风发的少年。”

      看着老人湿润的双眼,苏落枫什么也没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以说,从她记忆至今,她还真少见过如此坚持的人。

      沉默半晌,她才道:“您早些休息。”说完便走了。

      老人那沧桑的话语重重地撞击了她的心灵,悄无声息间,她头上的红绳又短了一些。

      趁时候还早,苏落枫打算利用药材,以及琳纯的力量练制药膏,但琳纯在这些上并不擅长,失败了好几次,于是她便去找苏悦荧帮她了。

      果然,两次,成了。

      刚准备离开慕音亭,却听脑海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崤。”

      声音顿一下后又响起,却同是一句话。

      苏落枫立即作了答:“怎么了?”

      她知道,是花雨墨在说话。契约未解,这道联系自然未断。

      然而花雨墨传来的声音却断断续续。

      “关于……卷轴,在后……下山 ”之后便没了声响。

      苏落枫还疑惑地唤了几声:“花雨墨?花雨墨?”

      但并没有得到回应。看来契约快解开了,联系也断了。

      不过她很是好奇,花雨墨究竟说了什么?过去两个月里,花雨墨并没有主动找过她,而这次,却主动寻她,可见,是重要的事。

      她想起花雨墨说到了卷轴,在怀疑:是否是惑心术的卷轴?但若真是关于这个的消息,花雨墨又怎会轻易告诉我?如此重要的卷轴,山雨门不会让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的。

      先不论这些了,她回去将药膏给了娜得,并嘱咐道:“涂在疤上,能去疤。”

      娜得双手接过药膏,感激地道:“多谢苏公子,还有今天的,多谢公子帮我。”

      “不客气,不过我们怕是要在这个地方待几日,这几日,你便唤我哥哥吧,毕竟白日里都那般说了,日后不好处理。”

      “嗯,好。”

      这一晚,娜得开心得有些睡不着,她的心,很久没这么温暖过了。后来几日,他们都待在医馆。苏落枫治病,娜得和寞嘉儿打下手,老人则被安排去休息,谁也不能再让他累着。那几日,好多人都说卢大夫终于享清福了。

      不时,逢上罗杉县民俗节日—度游。这一天,集市十分热闹,来医馆看病的人也少了。

      苏落枫决定去逛逛,带那两孩子去玩一番,正好这几日在医馆挣了不少钱,再加上从苏悦荧那儿拿来的珍珠,够他们玩了。

      她本想带上老人,但他执意不肯,还说:“我老了,玩不起来了,就留在医馆罢。”

      她没再强求,带着两人收拾一下准备上集市。

      收拾途中,娜得忽然叫了一声。

      “苏公子!”

      “怎么了?”

      苏落枫转过头去,却见娜得紧紧看着她,手指着她,张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连寞嘉儿的表情也很震惊。

      她奇怪地问:“你们这是?”

      “公子,你、你的眉毛……”娜得小心翼翼地道。

      “眉毛?”

      她拿过一面破碎的铜镜照了照,愣住了。

      她的眉毛颜色淡了许些,错落间有些眉毛长了半寸,而且十分雪白,宛如洁白落在灰烬,显得温柔而又暗藏危险。大概是因为契约即散,花雨墨留下掩盖的灵力也要消散,自己的真实样貌将要显现了。

      片刻思索后,她亦然将长眉毛剪掉,并将其染了色。

      “师父,你的眉毛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啊?”

      寞嘉儿歪着脑袋,脸上是童真的好奇。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低帘轻语:“不知道。”她又看向二人,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你们,别说出去,任何人都不可以。”

      那时候里山雨门近,附近的人们大多都见过修炼之人的特殊外貌,并不会觉得奇怪,但在这小县城里,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不被当成怪物了。

      两人只管点头答应,便收拾了一下,上了集市。

      集市上车水马龙,嘈杂声一片,声音中满是欢笑。

      不走多久,娜得便见到了一边卖糖葫芦的人。苏落枫知道她想要什么,二话不说就带他们过去了。

      娜得和寞嘉儿兴致冲冲地跑过去,而苏落枫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两人先到了地儿,看着透丽红石般的糖葫芦,他们眼中闪闪发光。

      娜得兴奋地道:“老板,要三串糖葫芦。”

      寞嘉儿觉得不够,又喊道:“要四串!我要吃两串!”

      “不行,可不能吃那么多,小心牙疼。”娜得道。

      卖糖葫芦的人大笑着,豪爽地道:“疼也不当干这一时,”说着便拿了一把给他们,“来,吃吧!”

      娜得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多。”

      卖糖葫芦的人道:“你们是苏大夫的妹妹和弟弟吧?

      娜得愣了几许,不知觉地点了头。

      “那没事,”卖米唐葫芦的人一把塞给她,“苏大夫治好了我娘的病,这些糖葫芦,我请你们吃了。”

      “真的?”寞嘉儿抬起脑袋开心地问。

      “当然!”

      “太好了!谢谢叔叔!”

      寞嘉儿从娜得手里拿过一根糖葫芦,一大口咬去,甜滋滋的,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卖糖葫芦的人又道:“你们哥哥呢?”

      娜得道:“他在后面。”

      话音刚落,就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跑这么快做什么?”当看到娜得手里一把的糖葫芦,苏落枫震惊住了,“你们买这么多糖葫芦,不怕牙疼?”

      娜得刚想说话,就被卖葫芦的人抢先说了。

      “哪疼得这一时?再说了,我请客,用不着你们花钱。”

      “那怎么行,钱是一定要给的。”

      说罢,苏落枫拿出些钱给他。

      他推开苏落枫拿钱的手,道:“真不用!苏大夫,您治好我娘的病,这点钱用不着你出!”

      “不行!治归治病,生意归生意。”

      说着,苏落枫强塞给了他。

      他坚决地推开:“不用!苏大夫,您别这样!”

      争着争着,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

      “吵什么呢?”

      声音稍弱,却十分有权威。

      几人循声看去,卖糖葫芦的人颔首道:“林夫人。”

      来人是上次那位女人,只是这会儿身后多出了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男子看着比苏落枫大几岁,女子与娜得年纪相仿。想来,是林府的少爷、小姐。

      林夫人看到是苏落枫几人,立即露出了笑容,亲热地道:“苏大夫,这么巧。”

      苏落枫道:“林夫人今日心情不错。”

      “那可多亏了苏大夫,我那久不治的顽疾,如今好了不少。”林夫人把苏落枫几人介绍给了身后两人,“这位是苏大夫,那两位是苏大夫的妹妹和弟弟。”

      男子笑着对苏落枫道:“我叫林戈,在此谢过苏大夫治好我娘的病。”

      女子笑着道:“我叫林乐安。”

      苏落枫则很平淡地道:“我姓苏,她是我妹妹,娜得,”她看向身旁的两人,“他是我弟弟,嘉儿。”介绍完,她又道,“你们不必谢我,林夫人的病,还未痊愈。”

      “那有什么,有苏大夫在,林夫人的病呀,是一定能治好的。”卖糖葫芦人道。

      林夫人不由一笑,又道:“对了,你们方才在吵什么呢?”

      卖糖唐葫芦的人道:“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我请他们吃点东西,但是啊,苏大夫非要付我钱。林夫人您说,请人吃东西,哪有收钱的道理呀!”

      “原来如此。”林夫人对苏落枫道,“苏大夫,这也是人家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了吧。”

      苏落枫没有说话。她又道:“正逢今日度游节,你们不是本地人,大概不懂我们这儿的俗节。走,我带你们逛逛去。”她向娜得和寞嘉儿招了招手,“来,娜得,嘉儿。”

      不等两人拒绝,林夫人就拉着他们的手走了。

      苏落枫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卖米唐葫芦的老板道:“既然是请的,我再拿些你可会介意?”

      老板毫不犹豫地道:“当然不会!”

      随即苏落枫自行取下了一串,走时还与老板道:“收摊时可记得别了落东西。”

      老板没有多想什么,看着苏落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海里,他才自言:“卖完糖葫芦我就这一根杵了,怎么会落东西?”

      这时,一群孩子跑了过来买糖葫芦,老板热情地取下糖葫芦。他抽出一串糖葫芦,却见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还有些金属的碰撞声。他弯腰拾起,握紧着那一大串铜钱,望向了苏落枫消失的方向。

      这一天下来,他们叫了许多好吃的,玩了好玩的,听了悦耳的曲。直至晚霞即散,苏落枫才催两人回去。

      “娜得,嘉儿,该回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来了。”

      正要走时,林夫人拦住了他们。

      “今晚还有放灯,不着急回去。”

      他们看向了苏落枫,静静等待一个回应。

      良久,苏落枫开口轻言。

      “玩吧。”

      话音一落,几人开心地笑了起来,寞嘉儿甚至还跳了起来。

      夜晚,天色阴沉,而罗杉县,灯火通明。几人买好了花灯,去到了罗杉县最大的河塘中。

      那是碧罗塘,有四分之一个罗杉县大。每逢度游节,人们都会将自己的心愿写下,藏于蜡烛中,置于花灯放于河塘里。火焰燃烧蜡烛的同时会将写有心愿的纸条烧尽,他们相信,烧尽的字条,会为芙蕖仙看到,看到他们的心愿和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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