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觅舟

34、喜欢

　　林故根据张鹊给的地址，把车停在了蜀城郊外的别墅区内。

　　按响门铃之后，是张鹊给她开的门。

　　“小故你来啦！快进来，菜马上就好了！”张鹊非常热情，主动牵住林故的手往里带，路过小院子的时候还跟她介绍。

　　“这一块儿是靖妤帮忙设计的，怎么样？还不错吧！”张鹊当着沈靖妤自然说不出这些话，她怕她一夸奖，沈靖妤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林故认真看了一眼张鹊的三层别墅，她想，或许这里整个设计都是沈靖妤做的，并不局限于外面的小院子，因为这里处处都透露着小巧思。

　　就比如，她在玄关处发现了一整面螺旋状的展示墙，一直延伸到二楼，这里面全部放满了张鹊过往拿到过的荣誉，甚至还为张倾许单独辟出了很大一块空间。

　　这种设计，一看就是沈靖妤专门为张鹊设计的，寓意未来还长，她的荣誉可以无限延伸，而专属于张倾许的那个空间，早已被完全封闭起来，但位置极其特殊，无论在这间房里的何处，都能一眼看见它们。

　　林故想得不错，因为下一秒张鹊就满心欢喜地介绍起了展示墙。

　　“我听靖妤说最近在帮你做设计？你就放心好了，她的能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你看我这房子，我每次出差回来都觉得非常舒服，她真的很懂我，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她从小就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其实我还是有些难过的，她最后选择了美术，而没有选择音乐。”

　　“那会儿她背着我偷偷学了美术，知道我生她的气，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天天来我这里给我做饭，她那时候做的东西...太黑暗了，除了早饭能吃以外，来我这里两个月，瘦了十斤。”

　　“她妈妈也可爱，悄悄问我是不是体罚了孩子，我本来还以为她要指责我几句，结果她妈妈还跟我道歉，说靖妤辜负了我的期望，还问我怎么没把靖妤的腿打断。”

　　张鹊说起沈靖妤的事就觉得开心，林故也看出来了，张鹊是真的很喜欢沈靖妤这个学生，但...有点过分喜欢的样子，她自问跟自己老师卫筝的关系也很好，但像张鹊这样拿沈靖妤当亲生孩子宠的老师，她还第一次见。

　　虽说也有老师拿学生当孩子看待，可张鹊对沈靖妤的态度...林故有些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就感觉她们之间的联系有点超过了老师和学生，而且听张鹊的意思，她跟沈靖妤一家人的关系似乎都挺好的。

　　林故跟张鹊多年未见，很多话题只能围绕过去展开，张鹊也热情地拉着林故参观自己的家。

　　从展示墙里拿出了一本很精美的相册，张鹊翻开第一页后递给林故看。

　　这第一页只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小孩子，脸颊还肉肉的，不过依稀能从眉眼处认出来。
　　“这是靖妤？”林故问。

　　“对！她小时候真的特别可爱，跟个小团子似的。”张鹊往后面翻了几张，“你看，每张照片她都在笑，每一天她都很开心，感觉没什么烦恼。”

　　“我妈就很喜欢她。”张鹊说得开心，没意识到有哪里奇怪。

　　“嗯？可是靖妤的年纪...”

　　按照时间推算，张倾许去世的时候，沈靖妤还没开始学小提琴，也不认识张鹊，那...如何谈及喜欢？

　　张鹊解释，是因为她觉得沈靖妤的小提琴跟张倾许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很有张倾许的味道，所以她妈妈如果还在的话一定会喜欢沈靖妤，而且沈靖妤聪明，张倾许生前就对聪明有天赋的孩子青睐有加。

　　张鹊还说，如果林故的爸爸妈妈还在的话，肯定也会喜欢沈靖妤这孩子。

　　说到这里，张鹊顿了顿，没再继续展开林故父母的事情，她能心平气和提到自己的亡母，不代表别人也能。

　　于是她转移话题，顺便把相册翻回第一页。

　　第一页相册的两张照片中，除了小团子时期的沈靖妤，还有一张，是林故当上国家歌舞剧院首席之后的第一场戏。

　　这张照片也不是流传在网上的那种新闻图，而是有人在现场抓拍的谢幕照片，而这张照片在张鹊家里，就说明，照片是她拍的。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当年你成为首席后，我专门飞了一趟京城，就是为了能看到这出舞剧。”张鹊笑道：“不过因为拿不准你的想法，我最终还是打消了跟你见面的想法。”

　　“鹊姐姐，对不起...那几年我的状态不太好，我没办法...”谈到过去，林故有些失落，其实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正在放下，只是在表面上，趋于理性罢了。

　　她平时，甚至都不敢轻易去想。

　　张鹊把手搭在林故肩膀上，她安慰道：“小故，都过去了，只有我们过得好，他们才能放心。”

　　“走，咱们去吃饭。”

　　聊不得过去的事儿，张鹊和林故聊了聊最近的生活，从搬家原因聊到筹备的舞剧，在知道林故最近租住在公寓的时候，张鹊还准备把自己在市区的房子拿给林故住，不过林故最终还是拒绝了，说自己住的地方离工作室近，很方便。

　　林故最近过得其实很简单，虽然有点忙，但忙来忙去也就那两件事，一是装修、二是舞剧；无论是装修还是舞剧，沈靖妤都有参与，所以两人聊来聊去，话题又到了沈靖妤头上。

　　恰好俩人都认识她，聊起来也颇为顺畅。

　　此时此刻，正在鄢溪西家诉苦的沈靖妤，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并无端怀疑起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

　　“有人骂我！”沈靖妤对此事表示十分愤慨。

　　“那也是你该！”鄢溪西白了她一眼，“你一说有人骂你，我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人的脸，这就说明，你平时造的孽实在是太多了。”

　　“哎，先不说这个了，我刚刚说的事儿你有没有听啊！”

　　“听了呀。”鄢溪西就着沈靖妤打包来的烧烤，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

　　见鄢溪西这慢条斯理的样子沈靖妤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买来的网红烧烤，被鄢溪西说是预制菜；这也就算了，她刚刚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事儿，鄢溪西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你倒是说两句啊！”沈靖妤提高了些音量，着急得很。

　　总的来说，沈靖妤其实就表达了一件事，就是她觉得自己没法儿再去帮林故改音乐了。

　　首先，她每天晚上熬夜改音乐非常累，黑眼圈都熬了出来；其次，无论是练习室里的林故，还是舞台上的林故，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每一天，她都想给林故跪下，腿软得不行。

　　沈靖妤自己分析，是因为对方气场太强大，再加上妲己这个角色太过妖异，让她心生敬畏，甚至都不敢直视林故的眼睛，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蛊惑，最后，俯首称臣。

　　鄢溪西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对这件事做出判断，反而是带着沈靖妤分析起来。

　　“你说视频都是林故主动发给你的？”

　　“对啊，她拜托我帮她改一下音乐，说我改得好。”

　　“你说她跳舞的时候总是和你对上视线，然后又总是邀请你去她工作室？”

　　“对啊，但应该是因为观众只有我一个，她们舞者需要跟观众互动吧，而且去工作室也是为了工作。”

　　“她还让你闻她的香水？”

　　“对啊，她直女嘛，可能边界感没那么强。”

　　鄢溪西觉得，就算林故觉得沈靖妤乐商高，也不太会让一个非专业人士来做音乐顾问，退一万步来讲，也许蜀城找不到好的顾问，但若放眼全国，难道就找不出一个比沈靖妤更厉害的人吗？

　　就算林故是真的欣赏沈靖妤的才华，作为不太熟的朋友，最后也会跟卫筝一样，在发现对方不愿意的时候，打消这个念头，但林故没有，她有努力争取，甚至在鄢溪西看来，她...在步步为营。

　　林故应该知道沈靖妤喜欢看人跳舞这件事，然后从邀请对方看她跳舞开始，一步一步让沈靖妤沦陷，到最后不得不因为各种原因答应她的请求。

　　鄢溪西也曾有幸看过林故的舞剧，她知道林故在台上是什么姿态，也知道眼睛里的内容是可以被人控制的。

　　若沈靖妤这种对感情非常迟钝的人都能发现对方眼神戏的话，那就说明，林故就是故意的。

　　更别说闻香水这件事了，实在是太姬了！

　　鄢溪西一个已婚直女都觉得这举动有点过分暧昧了，也就沈靖妤这二傻子，一心认为对方因为是直女的缘故，所以边界感稍差一些。

　　一通分析下来，在沈靖妤依旧朦胧疑惑的眼神中，鄢溪西得出了一个非常重量级的结论。

　　“我觉得你可以追林故试试。”

　　“什么话！什么话！”沈靖妤整个人跟炸了毛一样，“我请你谨言慎行！”

　　说完后她还左右看了一眼，生怕有别人听见鄢溪西这大逆不道的话。

　　拜托，她明明是来问鄢溪西，她是不是做不了音乐顾问这件事的，怎么事情现在发展成，鄢溪西让她去追林故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鄢溪西朝沈靖妤甩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但还是开口，“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觉得她喜欢你。”

　　又是一个炸裂的发言，沈靖妤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再听鄢溪西讲话。

　　半晌后她又放开，眼神中全是抗拒。

　　“她是我的甲方！是金主！而且人家什么身份？人家是女神！我又是什么身份...不合适不合适！”

　　“而且我觉得你刚刚分析的一切，都是基于林老师是拉拉的前提，是臆想的、不真实的。”

　　“那这样，让禺知帮你问问林故，看她是不是拉子。”鄢溪西从沙发上拿起手机，准备解锁。

　　哪想到一个不注意，沈靖妤一把给她抢了过来，把手机放在自己兜里，不准鄢溪西问人。

　　“不准问！”沈靖妤捏着装手机的兜不撒手，“太尴尬了！打死我都不要问！！”

　　当事人不愿意问鄢溪西也不强求，不过见沈靖妤这厮的反应，她倒是来了些兴趣。

　　“靖狗，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人林故那么大个美女整天在你面前晃悠，你就一点都没动过心？”鄢溪西好奇地问道：“还是说...你被那谁伤透了心？”

　　“你别提她！一提她我就感觉背后发凉...”沈靖妤一想起那个名字都觉得毛骨悚然，鄢溪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林故就说林故，提别人做什么！

　　“那你倒是说啊，你喜欢林故吗？听雷绵说，你应该很喜欢会跳舞的女人，对吧？”鄢溪西追问道：“你喜不喜欢她？要是喜欢的话，你叫声美女大人，我给你传授几招追人技巧。”

　　“不喜欢。”沈靖妤绷着脸。

　　“哼，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只有嘴最硬！”鄢溪西一样看破沈靖妤的伪装，“我看你是根本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吧，母胎solo的小学生！”

　　沈靖妤不满道：“你丫才是小学生！”

　　鄢溪西这次没跟她犟嘴，反而是耐心跟她说话，“靖狗，你以前经历的那些事情，是畸形的、不健康的，你不能因为那件事就封闭自己，你还是要慢慢接受和适应，爱情其实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而且，当局者迷，你或许觉得自己能看清花花的感情，也做过人家的恋爱军师，但那终归是纸上谈兵，做不得数。”

　　“你要学会爱自己，也要学会爱人。”

　　鄢溪西的话，在当下并没有产生什么直接的影响，直到沈靖妤回到家，躺在床上之后，她划开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索。

　　【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是什么？】

　　到这里，鄢溪西的话，才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作者有话说

　　人妻，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