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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归墟再临 ...

  •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住凌寒的心脏,几乎要将其冻结。前方,是被邪异力量彻底侵蚀、扭曲非人、散发着浓郁恶意的“陈胥”;后方及四周,是如同狂潮般冲击着已现裂痕的七碑封印、随时可能蜂拥而入的活化怪物大军;头顶,是那枚悬浮于祭坛之上、内部猩红光芒愈盛、如同邪恶之眼窥视着一切的黑色棱晶“核心”。

      灵力枯竭,肩伤剧痛,守护玉蝉损毁,身陷绝地,孤立无援。

      每一个选项都通向未知的深渊。触碰“核心”?凌谨言先辈的警告犹在耳边,那无疑是饮鸩止渴,可能瞬间被“它”的力量吞噬或同化。加固封印?以她此刻状态,面对这远古布置,无异于螳臂当车,且“陈胥”绝不会坐视。强行突围?外面是成千上万的活化怪物,生还几率渺茫。

      时间不容犹豫。石碑的裂纹在蔓延,外围怪物的嘶吼已近在耳畔,“陈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非人的怪响,周身黑气涌动,显然在酝酿下一次更恐怖的攻击。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凌寒那冰封般的意志深处,猛地劈过一道亮光。

      她想起了光脉通道壁上的图案,想起了凌谨言绝笔中提到的“血脉之力”,想起了那枚与之共鸣、此刻已黯淡无光的身份玉蝉,更想起了……怀中那枚同样来自凌家先人、此刻布满裂纹的青铜“清心铃”。

      凌谨言试图用血脉之力探查核心而失败,但自己呢?自己拥有更强的通幽之力,并且手握这枚似乎能稳定心神、甚至能与此地封印产生特殊共鸣的铃铛。或许……不需要直接触碰核心,而是……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赌上一切!

      就在“陈胥”周身黑气暴涨,即将再次喷吐出那污秽能量束的刹那——凌寒动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但目标并非“陈胥”,也非祭坛核心,而是……祭坛基座上,凌谨言先辈留下的那件染血的内衬衣衫和碎裂玉佩。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左手一把抓向那件衣衫,右手则同时将怀中那枚布满裂纹的青铜铃铛狠狠按向自己的胸口——并非激发其力量,而是将其作为某种媒介,与自己心脏剧烈跳动下逼出的最后一滴本命精血相联系。

      噗!

      一口滚烫的、蕴含着微弱却无比精纯的通幽之力和凌家血脉气息的本命精血,狠狠喷在了那件陈旧染血的内衬衣衫之上。

      “以吾之血,承汝之志!以通幽之契,唤镇邪之灵!”凌寒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件本已黯淡无光的衣衫,在接触到凌寒蕴含着特殊力量的本命精血瞬间,竟猛地亮起了一层微弱的、却异常纯粹的白金色光芒。仿佛沉睡其中的某种意志被短暂唤醒。旁边那裂开的玉佩也微微震颤起来。

      凌谨言虽已陨落,但他陨落前以自身血脉和最后意志加固封印,其遗物之上,必然残留着最强烈的守护执念和对这片封印之地的亲和力。凌寒此刻所做的,便是以自身同源的血脉和更高级的通幽之力为引,强行激发、共鸣并短暂“继承”这份残存于遗物上的执念与亲和力。

      她不是在尝试用自己的力量去加固封印——那确实做不到——而是在“欺骗”这座古老的七碑镇邪坛,让它短暂地将自己“识别”为凌谨言意志的延伸和继承者。从而……获得一丝操纵或者说“请求”其部分力量的权限。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发生在瞬息之间。

      “吼!”被邪力控制的“陈胥”发出的污秽能量束已然喷出,直射凌寒后心。

      但就在此时——

      嗡——!

      整个七碑镇邪坛猛地一震。那原本因核心异动和外界冲击而明灭不定、濒临崩溃的封印力场,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临时的、微弱却异常契合的支点。七座石碑上的古老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起来,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尤其是那座已经出现裂纹的石碑,裂纹虽未愈合,但其上绽放的光芒却最为炽烈,带着一种决绝的、仿佛要燃尽最后一切的悲壮意味。

      一道纯粹由古老镇压符文构成的、厚实的光壁瞬间在凌寒身后凝聚而成。

      嗤啦!

      “陈胥”喷出的污秽能量束狠狠撞在光壁之上,如同冰雪遇阳,瞬间被消融瓦解,发出刺耳的声响,却未能撼动光壁分毫。光壁甚至反向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净化冲击,狠狠撞在“陈胥”身上。

      “嗷——!”“陈胥”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周身黑气被打得剧烈翻腾消散,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另一座石碑的基座上,瘫软下来,一时难以动弹。

      然而,凌寒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重。强行逼出本命精血,又作为桥梁承受了整个封印力场的瞬间反哺和冲击,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剧痛,一口鲜血再次喷出,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跪倒在地。

      但她死死咬着牙,凭借顽强的意志支撑着。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封印力场只是暂时被激活,并未根本解决问题。外围的怪物依旧在疯狂冲击,那核心的猩红光芒依旧在变强。

      必须利用这短暂的机会。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祭坛上那枚黑色棱晶。此刻,因为整个碑林封印的短暂全面激活,那棱晶似乎受到了一定的压制,内部旋转的猩红光芒出现了一丝凝滞和紊乱。

      就是现在!

      凌寒强忍着濒临昏迷的虚弱感和剧痛,将最后残存的所有通幽之力,混合着那口本命精血的气息,以及从凌谨言遗物上借来的那一丝“权限”和“执念”,全部灌注到紧按在胸口的青铜铃铛之中。

      “清心……镇魂……封邪……绝妄……以此残铃为凭,依远古之契……封!!!”她用尽最后力气,发出如同誓言般的低吼。

      那枚本就布满裂纹的青铜铃铛,在承受了如此庞大的力量灌注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的裂纹骤然扩大,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但它终究没有碎。其上那“清心”二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烈日般灼目的白金色光芒。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凌寒全部意志、凌谨言残念、以及青铜铃铛本身“静心绝妄”本源之力的白金色光束,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射向了祭坛上那枚黑色棱晶。

      这一次,目标并非摧毁或沟通,而是……封印,隔绝!

      凌寒从未想过能永久封印这远古之物,她只求能暂时隔绝其散发出的邪异精神辐射和对外界的影响,为修复石碑、稳定局面争取一线时间。

      白金色光束瞬间击中了黑色棱晶。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仿佛连时间都能冻结的寂静降临。

      棱晶表面那荡漾的涟漪和内部炽盛的猩红光芒,如同被瞬间冰封般,骤然凝固。其旋转的速度也变得极其缓慢,近乎停止。一股纯粹、冰冷、隔绝一切的封印之力,暂时形成了一层薄却异常坚韧的光膜,将其包裹起来。

      有效!

      虽然能感觉到那棱晶内部恐怖的力量正在疯狂冲击着这层临时封印,光膜剧烈波动,显然无法持久,但确实暂时隔绝了它的影响。

      几乎在棱晶被暂时封住的同一瞬间——

      外围那些疯狂冲击的活化怪物们,仿佛瞬间失去了最主要的目标和指引,动作猛地一滞,疯狂的嘶吼声也变成了混乱迷茫的呜咽。它们的攻击变得不再那么有组织性和针对性,虽然依旧危险,但对封印力场的压力骤然减轻。

      而那本漂浮在最前方的黑皮厚书,封面上的玻璃眼珠更是露出了拟人化的困惑和愤怒,疯狂转动,却似乎无法再锁定祭坛的方向。

      趁此机会!

      凌寒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将目光投向那座出现裂纹的石碑。她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那座石碑前,伸出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按在了那道裂纹之上。

      她无法修复这远古石碑,但她可以——以血为媒,以凌谨言的执念和自身的通幽之力为引,将自己暂时变成这座石碑的一部分,用自己的意志和生命力,去填补那道裂缝,强行弥合。

      “以血为继……以魂为契……固!”

      她的鲜血渗入裂纹,她的微弱的灵力混合着凌谨言的执念融入其中。那座石碑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决心和牺牲,光芒再次炽盛,那道裂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慢弥合。虽然速度极慢,且每弥合一丝,凌寒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生命力仿佛都在被快速抽离,但这无疑是有效的。

      一时间,祭坛内的局势竟然被凌寒这疯狂而惨烈的举动暂时稳定住了。

      核心被短暂封印,外围压力大减,破损石碑正在被强行弥合……

      然而,凌寒的代价是巨大的。本命精血损耗过度,灵力彻底枯竭,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她靠在石碑上,身体缓缓滑落,鲜红的血迹在冰冷的黑色玄石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就在她视线开始模糊,即将陷入昏迷之际——

      “啪……啪……啪……”

      一阵缓慢、清晰、带着某种玩味和欣赏意味的鼓掌声,突然从广场边缘,那座被“陈胥”撞到的石碑阴影处,响了起来。

      一个修长的、穿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纤尘不染的月白色长衫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他面容俊美近乎妖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祭坛上濒死的凌寒、被封印的棱晶以及周围的一切。

      “精彩,真是精彩。”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般的慵懒和淡漠,“没想到,在这必死之局里,还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挣扎和……牺牲。凌家的血脉,果然总是能带来惊喜。”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凌寒身上,笑意加深:“通幽之力,濒死之境还能引动古碑残念,暂时封住‘窥视之眼’……你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

      凌寒用尽最后力气抬起眼皮,模糊的视线勉强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气息深不可测的男人身上。他不是“塔”的人,也不是书院的存在,更非那些怪物……他是谁?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疑问,微微一笑,优雅地行了一个古老而奇特的礼节。

      “初次见面,凌寒小姐。你可以叫我……‘千面’。一个对此地古老秘密和……你本身,都颇感兴趣的……收藏家。”

      他的目光扫过那被暂时封印的棱晶,又落回凌寒身上,语气如同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珍贵艺术品:

      “那么,现在……你是选择就此流干最后一滴血,与这古碑融为一体,成就一段悲壮的绝唱呢?还是……愿意与我做一笔交易,用你剩下的……一切,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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