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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定位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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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藏剑峰春光明媚，薄雾在松枝间游走，像一条不肯落地的白练。
奚野坐在后山石阶，第十一根糖葫芦的竹签在指尖转得飞快，山楂核攒了一小把，排成歪歪扭扭的“止”字。
他在等人——或者说，在等一个答案。
卯时更鼓未散，凌斩霄便不见了。
少年只留下一张折成飞鸟的传讯符：
“酉时前别乱跑，我去取一件小物。”
落款处，一点朱砂像未干的血。
奚野知道那“小物”是什么——定位符。
昨夜，凌斩霄把照夜剑横在膝上，指腹摩挲剑脊，语气平静得像谈论天气：
“魔族前锋已逼近三十里，后日便是第六日。我要在你身上放一道符，万一出事，我能找到你。”
奚野当时嗤笑：“怕我跑？”
凌斩霄抬眼，黑眸里盛着晃动的烛火：“怕你不见。”
此刻，日影渐高。
奚野把糖葫芦咬得咯吱响，酸意冲上鼻尖，逼得他眯起眼——
其实怕的人是他。
怕再听见剑锋刺穿血肉的闷响，怕再看见少年白衣染成红绸。
…
巳时末，山径传来脚步声。
凌斩霄自雾中走来，袖口沾着晨露，手里提着一只檀木小匣。
奚野挑眉：“取个符而已，用得着这么隆重？”
少年没答，只将匣子递到他面前。
匣盖轻启，里头静静躺着一枚青玉坠——黄豆大小，雕成并蒂莲，莲心嵌一点金砂，像凝固的星火。
“定位符？”奚野伸手去碰，指尖在碰到玉坠前被凌斩霄握住。
少年掌心微凉，指腹却有薄茧。
“是‘同心符’。”凌斩霄声音低下来，“比普通定位符多一道共感阵。你若受伤，我会疼。”
奚野指尖一颤，玉坠已贴上腕骨。
青丝绳绕过细腕，凌斩霄低头打结，发尾垂落，扫过奚野手背，痒得像羽毛搔过心口。
绳结系好，玉坠贴肤生温，隐约有一丝灵力脉动，像第二颗心脏。
“疼？”奚野掀唇，“凌首席什么时候学会讹人？”
凌斩霄抬眼，眸色深不见底：“试过才知道。”
…
午时，试符。
藏剑峰后山断崖，风猎猎作响。
奚野站在崖边，脚下云海翻涌，像一锅煮沸的牛奶。
凌斩霄立在十步外，指尖捏诀，灵力微动。
下一瞬，奚野只觉腕上玉坠一烫，一股尖锐刺痛直刺心口——
像有人用针扎了一下，不致命，却足够让他皱眉。
凌斩霄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冷汗。
“够了！”奚野冲上前，一把攥住他手腕，“停下！”
少年唇色发白，却弯了弯眼睛：“看来是真的。”
奚野咬牙：“疯子。”
凌斩霄用拇指抹去他腕上被玉坠压出的红痕，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样，你就不会乱来了。”
…
未时，变故。
藏剑峰警钟忽响，弟子传讯：魔族小队潜入后山，目标疑似阵眼。
凌斩霄提剑欲往，却被奚野拽住袖子。
“我去。”奚野扬了扬腕上玉坠，“同心符，你疼我也疼，公平。”
少年沉默片刻，终是松手：“一炷香，回不来我就去找你。”
奚野点头，转身掠入林中。
树影斑驳，他心跳如鼓——
不是为了魔族，而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
同心符的共感，是否也能反向传递？
他故意让树枝划破手臂，血珠渗出。
腕上玉坠微烫，远处传来凌斩霄压抑的闷哼。
猜想成立。
奚野停下，撕下衣摆裹住伤口，唇角勾起一点弧度：
“原来疯子不止你一个。”
…
酉时，归来。
奚野拎着一只魔族探子的储物袋，袋口滴着黑血。
凌斩霄站在山门，白衣未乱，眼底却布满血丝。
少年迎上前，掌心贴上他腕间玉坠，声音发紧：“疼吗？”
奚野摇头，把储物袋往他怀里一抛：“疼的是你。”
凌斩霄低头，看见他手臂上草草包扎的伤口，眸色瞬间沉下去。
“奚野。”
“嗯？”
“下次再受伤，我就把你锁在身边，哪也不许去。”
奚野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他胸口：“锁得住人，锁得住心吗？”
少年握住他手指，按在胸口，心跳沉稳而有力：
“锁不住，就一起疼。”
…
夜深，寝房。
奚野躺在榻上，腕上玉坠在黑暗里发出微弱的光，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凌斩霄坐在床边，指尖描摹那道红痕，声音低得近乎气音：
“定位符也好，同心符也罢，都只是借口。”
奚野侧头，眸子清亮：“那真正的借口是什么？”
少年俯身，额头抵着他，声音轻得像风：
“想把你绑在身边，又怕你疼。”
玉坠微光闪烁，像回应。
窗外，春虫低鸣，月色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