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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结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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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刻，藏剑峰后山的松风停了。
断崖下方的云海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开，露出幽深的峡谷。
奚野与凌斩霄并肩坐在一块突出的青石上，面前摆着一张用糖葫芦竹签拼成的简易阵图。
竹签上，朱砂笔迹未干，像一条条细小的血线。
在他们对面，站着第三个人——楼观雪。
楼观雪仍是一身绯衣，裙摆绣着暗金曼陀罗，夜风里像一簇将熄未熄的火。
他手里拎着一壶梨花白，壶口坠着两枚银铃，轻轻一晃，叮当作响。
“两位想清楚了？”
他抬眸，眼尾挑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与我结盟，可是与虎谋皮。”
奚野没接话，只把竹签阵图往前一推，朱砂指痕在月下亮得刺眼。
“我们要的是‘假死阵眼’三息，骗过系统，也骗过魔族。
你要的是魔主首级，以及——”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楼观雪袖口那朵暗金曼陀罗上，“以及自由。”
楼观雪低笑，指尖抚过曼陀罗花瓣，声音轻得像叹息：“奚公子看得真透。”
凌斩霄抬眼，剑未出鞘，剑意已寒：“你若敢有二心，我的剑先取你首级。”
楼观雪眨眨眼，竟显出几分无辜：“魔族少主叛魔，本就是死罪。
我帮你们，也是在帮自己。”
…
结盟的筹码，在月色下逐一摊开。
第一枚筹码：情报。
楼观雪从袖中取出一张血书，羊皮上绘着魔族行军路线。
“魔主此次亲征，前锋三万，后军七万，明日子时抵达城下。
真正要破阵的，不是撞车，而是我。”
他指尖一点，落在血书最末端——
那里画着一只小小的曼陀罗印记，正是魔族破阵血祭的标记。
第二枚筹码：身份。
楼观雪捏诀，绯衣瞬间化作素白，曼陀罗隐去，连眉眼都柔和三分。
“魔族少主女装潜入，无人能辨。
明日，我可代魔使入城，以血祭为由，接近阵眼。”
奚野眯眼：“你要假戏真做？”
楼观雪弯唇：“真做一半，留一半给你们收场。”
第三枚筹码：退路。
凌斩霄屈指一弹，剑匣开启，露出三枚乌金令牌。
“藏剑峰暗卫三十，已伏城外三十里。
阵眼假死三息后，暗卫即刻护送平民撤离。”
楼观雪挑眉：“凌首席连退路都备好了？”
奚野接口：“退路只给平民，你我皆无。”
楼观雪低笑，举杯一饮而尽：“正合我意。”
…
子时三刻，血誓立。
楼观雪割破指尖，血珠滴进梨花白，酒色瞬间殷红。
奚野与凌斩霄亦割指滴血，三股鲜血在壶中交融，像一朵盛开的荼蘼。
楼观雪举杯，声音低而清晰：
“今夜起，我楼观雪与奚野、凌斩霄，歃血为盟。
若有二心，血酒为誓，曼陀罗反噬，神魂俱灭。”
奚野与凌斩霄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酒入喉，辛辣如刀，却带着奇异的甜。
…
结盟的细节，在月光下一一敲定。
第一步：假血祭。
楼观雪以魔使身份入城，携带“血祭法器”——实为奚野以灵玉与糖衣炼制的替身。
法器入阵眼三息，替身碎裂，阵眼“假死”，大阵闭合。
魔族误判阵破，前锋突入；楼观雪则趁机反戈，斩魔主副将。
第二步：剑阵埋伏。
凌斩霄率藏剑峰弟子于缺口内侧布“千光剑阵”，待魔族前锋入阵，三息后剑阵齐发。
奚野则以灵识锁阵，确保剑阵不伤平民。
第三步：撤离。
暗卫护送平民出城，楼观雪断后，凌斩霄与奚野留下，直面魔主。
…
血誓既定，楼观雪起身告辞。
绯衣掠过草叶，银铃轻响，他回头，对奚野眨眨眼：
“明日城下，记得看我穿哪件裙子。”
奚野失笑，凌斩霄却冷声提醒：“你若敢穿那件绣曼陀罗的，我先斩你裙摆。”
楼观雪笑声渐远，像一缕风掠过夜色。
…
断崖上，只剩两人。
奚野低头，把染血的竹签一根根拾起，排成小小的一行字：
“同生共死。”
凌斩霄伸手，覆上他手背，声音低缓：“明日之后，再无循环。”
奚野抬头，眸子里映着少年被月光削得锋利的侧脸。
“凌斩霄。”
“嗯？”
“如果明日失败了……”
少年打断他，指尖按住他唇：“那就后日、大后日，直到成功。”
…
风重新流动，松涛沙沙作响。
结盟已成，棋盘上多了一枚变数。
明日城下，血与火将验证这场赌注。
而此刻，月色温柔，像一场未醒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