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观测报告》坠雪笺

33、过载保护

　　乔非意刚把新算法输入系统，实验室的门就被推开。度留真拎着个半人高的纸箱走进来，金属支架在地面拖出轻快的声响，箱角露出点鹅黄色的布料，是乔非意上次随口说好看的那种防尘布
　　“猜猜是什么？”她把纸箱往实验台上一放，抬手松了松领带。今天穿的暗纹衬衫是乔非意选的，袖口绣着极小的齿轮图案，据说是度留真让人在意大利定制的，“梁孜说你总把校准报告堆在地上，特意让人打了个钛合金文件架。”
　　乔非意拆开包装时，发现文件架的边角都做了圆角处理，弧度刚好能贴合掌心。“你这位发小什么时候改行做家具设计了？”
　　“她画廊新展了组金属雕塑，”度留真靠在桌边看她组装，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和实验室的恒温系统频率一致，“顺便让雕塑家搭了这个。说是什么‘功能性艺术’，我看就是闲的。”话虽这么说，眼里却漾着笑，“不过她算准了你喜欢15度倾斜角，倒没白交那几年学费。”
　　中午去吃饭时，度留真直接把车开到市中心那家米其林餐厅门口。乔非意看着泊车小弟手里的钥匙，忽然想起这人上周说“餐厅的液压门设计不合理”，转头就让人把自家车库门改成了磁悬浮的。
　　“不是说这家的分子料理华而不实吗？”
　　“但甜点师的钛合金裱花嘴是我设计的。”度留真替她拉开椅子，指尖在椅背上轻轻一按，隐藏的按摩功能就启动了，“特意加了0.3毫米的弹性垫，比你实验室的椅子舒服。”
　　甜点上来时，乔非意发现餐盘边缘刻着极小的鸢尾花纹，花瓣弧度和度留真设计稿上的银箔纹样一模一样，花心处藏着串更细的数字——是她们确定关系的日期。度留真用银叉挑了块马卡龙递过来，糖霜在阳光下闪得像碎钻：“梁孜说光刻花纹太素，我说参数得藏在花心里才对。”她轻轻点过花瓣的纹路，“去年设计展那组鸢尾花装置，你说最喜欢第三朵的弧度，这个刻的就是那个角度。”
　　下午回公司时，技术部的人正围着台新设备啧啧称奇。乔非意走近了才发现，是台全自动校准仪，操作面板上贴着张便签，是度留真的字迹：“误差自动补偿模式已开启，密码是乔工的咖啡浓度。”
　　“度总这是把实验室改成私人订制馆了？”梁孜抱着画筒路过，牛仔裤上沾着的油彩蹭到设备上，被度留真眼疾手快地擦掉，“上周还让我给她画套机械臂首饰设计稿，说要镶蓝宝石的那种，硬度得够。”
　　度留真没理她，把乔非意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对耳环，钛合金的链条上缀着微型传感器，会随体温变色：“试了三十种金属，只有这个戴久了不会过敏。”
　　傍晚调试设备时，乔非意发现系统里多了个隐藏文件夹。点开才知道，是度留真把她过去三年的调试日志做成了动态图表，每处参数修改的地方都标着小红点，鼠标放上去就会弹出备注：“这天她喝了两杯咖啡”“这里皱眉持续了两分钟”。
　　“偷看我日志？”她转身时，撞进度留真怀里。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掌心还带着室外的凉意，“度总这是滥用职权。”
　　“是数据备份。”度留真蹭了蹭她的肩窝，“怕某个人总忘保存。”
　　深夜离开实验室时，度留真从车里拿出个保温箱。打开才发现，是台小型恒温器，里面放着她的保温杯：“调到55度了，路上喝刚好。”她笑了笑，“梁孜说我现在像个参数管理员，我说，管好你的参数就够了。”
　　乔非意握着温热的杯子，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度留真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转，银戒指反射的光和仪表盘的指针重叠在一起。她想起白天在餐厅，度留真说“所有设备都需要过载保护”，那时没懂，现在才发现，这人早就把她的生活，调成了最安全的模式。
　　车刚停稳，度留真就从后备箱拖出个大箱子。乔非意打开一看，是台星空投影仪，投影镜头是用机械臂的光学元件改的：“你说实验室的顶灯太亮，这个亮度可以精确到流明。”
　　当天花板上铺满星辰时，度留真从背后抱住她。投影仪的光线在两人身上流动，像片会呼吸的银河：“乔非意，”她的声音混着机器的低鸣，“以后你的所有参数，都由我来校准。”
　　乔非意转过身，撞进她眼底的光里。那里盛着比星辰还亮的东西，像被精心调试过的激光，精准地落在她心上最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