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子》绾光

20、二十、备忘录0815：观测装置的临界时刻

　　高维时空观测装置的搭建，花了整整五天。

　　实验当天，林砚提前半小时到了实验室，把反应舱附近的设备逐一检查了三遍。他特意穿上了那件厚白大褂，口袋里揣着沈知行塞给他的暖手宝，指尖碰到冰凉的反应舱壁时，心里却很稳——因为他知道，控制台那边，沈知行会把每一个信号都监测得清清楚楚。

　　沈知行比他晚到十分钟，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里面装着两份热粥和茶叶蛋。他没提“你别忘吃早饭”，只是把保温袋放在反应舱旁边的矮柜上，然后走到控制台前，开始调试信号监测仪：“参数我已经按你给的优化版输进去了，你那边要是觉得波动异常，不用等我通知，直接调整就行。”

　　林砚“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保温袋——还热着。他没打开，只是把暖手宝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矮柜上离保温袋最近的地方：“你那边的信号阈值我调宽了5%，万一有突发情况，系统会提前三秒预警。”

　　八点整，观测实验正式开始。沈知行按下启动键，观测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时子在反应舱里开始加速跳动，淡蓝色的轨迹渐渐变得密集，像一张正在编织的网。林砚站在反应舱旁，手里握着参数调整器，目光紧紧盯着模块的指示灯——绿色的光稳定地亮着，却比平时更暗了些，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

　　“异常共振信号出现了！”控制台那边传来沈知行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频率和上次五级波动时一致，正在稳定上升。”

　　林砚指尖微动，调整器上的旋钮转了半圈：“‘守忆’模块补偿参数已上调，反应舱内温度正常。”他的声音很稳，目光却没离开反应舱——舱壁上已经开始凝结白霜，是时空波动增强的信号，比他们预期的来得更早。

　　突然，控制台发出“嘀嘀”的预警声，沈知行的声音立刻传来：“时空波动强度超出预期！已达到四级！你那边怎么样？”

　　林砚抬头看了一眼模块指示灯，还是绿色，却开始轻微闪烁。他没说“我这边有点紧张”，只是快速调整参数：“模块还能撑住，我把补偿频率再提高10%。你那边注意监测信号，别管我这边，先抓高维数据。”

　　“不行！”沈知行的声音第一次带了点急意，“波动还在上升，你要是撑不住，立刻撤离反应舱！数据可以下次再抓，安全第一！”

　　林砚没回应，只是把调整器攥得更紧了些。他看到反应舱的白霜越来越厚，模块指示灯的闪烁频率也越来越快，却没动——他知道，这次的异常共振信号难得一见，要是错过，下次不知道要等多久。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沈知行的心血白费——那些天熬夜画的图纸、反复核对的参数，不能因为他的撤离而功亏一篑。

　　“波动达到五级了！”沈知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已经启动应急程序，准备切断观测装置电源！”

　　“别关！”林砚立刻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些，“再等三十秒！信号马上就要稳定了，我能撑住！”他的指尖已经冻得有些发麻，却还是精准地转动着调整器，“模块参数已经调到极限，再给我一点时间！”

　　控制台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沈知行的声音，带着一丝妥协，也带着一丝坚定：“好，三十秒。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立刻喊我，我马上过去。”

　　林砚没说话，只是盯着反应舱里的时子轨迹。淡蓝色的粒子越来越密集，终于在第二十五秒时，形成了一道稳定的光带——高维时空的信号，第一次清晰地出现在监测屏上，像一条横跨屏幕的银色丝带。

　　“抓到了！”沈知行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却又立刻跟上一句，“参数调整完了吗？快撤离反应舱！”

　　林砚看着光带稳定下来，才慢慢后退，手指按下模块的休眠键：“好了，信号稳定了，我这就过去。”他走得很慢，因为长时间站在低温环境里，腿已经有些僵硬，却还是先看了一眼矮柜上的保温袋——还好，没被白霜碰到。

　　走到控制台前，沈知行已经站在那里等他，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他没说“你冻坏了吧”，只是把毛巾递过来，然后快速调出监测屏上的信号数据：“你看，这道银色光带就是高维时空的信号，比我们预期的还要清晰！”

　　林砚接过毛巾，擦了擦手上的霜花，目光却先落在沈知行的手背上——因为刚才紧张地攥着鼠标，指节已经有些发白。他没提“你别太用力”，只是把自己口袋里的暖手宝递过去：“先捂捂手，数据我们慢慢分析。”

　　沈知行接过暖手宝，指尖碰到林砚残留的温度，心里一暖。他没说“谢谢”，只是把监测屏往林砚那边推了推，然后打开保温袋，把热粥递给他：“粥还热着，先喝点暖暖身子。”

　　两人并肩站在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稳定的银色光带，手里握着温热的粥碗。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观测装置运行的轻微声响，和彼此偶尔的呼吸声。他们没说“我为你担心”，也没说“我想保护你”，却在对方需要的时候，默默把安全让给彼此，把机会留给对方；在实验成功的时刻，先想着让对方暖和、让对方补充能量。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屏幕上的银色光带上。他们知道，这只是高维时空研究的第一步，未来还有更多风险、更多挑战等着他们。但只要他们还能这样并肩站着，还能在细微处守护彼此，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他们的情谊，早已藏在每一次参数调整、每一碗热粥、每一次默默的退让里，比任何誓言都坚定，比任何时光都长久；而他们的理想，也会在这份守护里，一步步走向更广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