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次抽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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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末·倒计时17天】
图书馆的灯比往常提前半小时熄灭，因为备用能源要优先供给前线。我把《污染物图鉴（增补版）》塞进背包，拉链拉到头，金属扣“咔哒”一声——像给这学期上锁。走廊里全是脚步声，鞋底踩在曜石地面，像下一场密集的冰雹。每个人背包侧都挂着折叠机甲手环，银灰色，像一条随时会苏醒的蛇。
期末考被压缩成一场“综合演练”——三天两夜，在垃圾星。帝国和联邦共同管辖区，官方代号：Ω-19。课本上对它的描述只有一句：“高密度污染物堆填区，存在未登记实验废料。”可我们都知道，那是身份晋升的跳板。平民学生想翻身，要么拿满绩点，要么从那里捡回一条命，再带上几斤“战功”。
平民身份像一块铅坠，拴在脚踝。大一我还能靠奖学金，大二开始，所有补贴减半，宿舍区自动把“非公民”排在最后。鲁塔他爸是军火商，唐梨她妈在议会，维娅的家族承包了半个暮苍森谷。而我，连房租都要靠地下城擂台赛续命。想继续读书，想离开F星，想配得上那些神明的眷顾——唯一的路：军官。而军官的门槛，是“实战军功”。
【6月15日·A-17宿舍楼】
所有考试只给一次补考机会，挂科即留级。
我抱着「跃迁引擎故障排查」缩在洗衣房，
把笔记摊在烘干机上，借滚筒的嗡鸣盖过走廊的背书声。
光脑弹窗一条接一条：
「帝国交换生朴智旻·理论满分」
「JK上将回校担任客座裁判」
「垃圾星Ω-19实战任务：大二可报，军功+5学分」
最后一行红字加粗：
「平民身份晋升唯一通道——军官候补。」
维娅把门踹开，手里拎两杯冰咖啡：
“别背了，再背就秃。
Ω-19名单截止今晚，去不去？”
咖啡杯壁的水珠滴在「神眷亲和度：0」的体检表上，
像给灰色数字盖了一枚透明印章。
我把表格对折，塞进烘干机出风口，
热风一吹，纸页哗啦啦扇动——
像那只迟迟不肯落地的纸鹤。
“去。”
我合上笔记，金属封皮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眼底两团青黑，却亮得吓人。
出发前一晚，曦曜主校区的环星门廊亮得像白昼。运输舰“赫卡忒号”悬浮在云台，舰身漆着崭新的联合徽：双头鹰与闪电交缠，像一对被迫合作的宿敌。登舰口排了两列，帝国在左，联邦在右。我排在联邦队尾，手环贴着安检屏，弹出的身份栏依旧是灰色——【平民·无爵】。
“堇芊，C-6舱。”安检机器人声音甜美，像没闻到我身上的硝烟味。我接过登机卡，背面印着此行任务：
1.清理Ω-19表层污染物（C级为主，B级不排除）；
2.回收一切可溯源实验废料；
3.生存三天，带回“有价值情报”者，额外加5实战学分。
舱门合拢前，我最后看了一眼A星的晨线——像一条被拉长的蜜糖，很快又被合金舱壁掐断。跃迁的三十分钟里，我把机甲手环扣在左腕，指腹摩挲那圈冰凉的金属。里面躺着“缄默者·改”，光束弓已换成高频离子刃，副武器是一柄折叠矿镐——用来撬垃圾，也撬命运。
【Ω-19·第一天】
垃圾星没有晨昏。天空是一层被腐蚀的铅灰色薄膜，阳光透下来像稀释的酸。我们被投放在一片金属坟场：废弃机甲、断裂星舰龙骨、成山的污染物残骸，全被雨水泡成铁锈色的沼泽。空气中飘浮着荧光绿的孢子，一接触皮肤就留下灼痕。
我和另外三名平民学生被编为“清障四组”，无队长，无后援，只有一台老式运输机，每十二小时回来收一次“战利品”。第一天，我们挖了七小时，回收三吨废铜、半箱破损能量匣，还有一只被孢子蛀空的C级魇蜥幼体——系统评估价：0学分。运输机驾驶员打着哈欠把货舱门关上，像收走一堆垃圾，而我们甚至不配拥有姓名。
傍晚，孢子雨停了。我踩着滑腻的金属渣，走到一座被劈开的运输舰残骸下避雨。舰腹的合金板被撕开，断口新鲜，像是刚被什么巨兽啃过。我蹲下去检查，发现一道暗门——被焊死，却残留熟悉的暗码：「深渊-β」。心跳猛地错拍。我用矿镐撬开焊点，金属板“哐当”落地，露出里面一只锈红的密封箱。箱盖凹陷处，嵌着那枚再熟悉不过的芯片——A-β07实验日志，和我戒指暗格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新，更旧，更血腥。
我把它塞进贴身内袋，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炭。晚上，运输机回程，我谎称“腹泻”，留在星球表面。等所有人离开，我打开光脑，加密频道里给Colonel发定位：【Ω-19·旧舰腹·坐标已标记·日志到手】。十分钟后，一条无发件人讯息弹出来：【地下城·老地方·现在】。
【地下城·负三层·03:17】
通风管滴下的冷凝水砸在金属地面，声音像钝刀凿骨。
我把防护服拉链拉到顶，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双眼睛。密封箱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冰。
黑胡桃木门虚掩，缝隙里漏出暖橘灯光。推门——Colonel背对我，银灰西装衬得腰线锋利，指尖转着未点燃的烟。
“东西。”她没回头，声音落在空旷的房间里，像一粒子弹上膛。
我把密封箱放上茶几，锁扣弹开，“深渊-β”实验日志静静躺在里面，纸页边缘还沾着我指甲缝里没洗净的血。
Colonel用两指夹起日志，翻到最后一页，眉梢挑了一下，像在欣赏一幅画。
“知道这是什么吗？”她合上日志，忽然俯身，狐狸眼弯成月牙，“能让你从平民直接跳至少校……也能让两国议会连夜开会，商量怎么把你灭口。”
我喉咙发紧：“为什么告诉我？”
她“咔哒”一声点燃烟，火光映亮他眼底——那里面没有笑，只有一条笔直的线。
“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烟雾从他唇间溢出，“死人嘴最严实，所以——”
声音还没落地，我已经看见她袖口滑出的微型电磁枪。
蓝光一闪，胸口像被重锤砸中。我低头，防护服焦黑绽开，血从绽口喷出来，滚烫，像熔化的铁。
第二枪对准眉心。
世界骤然安静，只剩心跳在耳膜里狂奔，然后——
停了。
我仰面倒下，后脑勺撞地，视线里最后画面是Colonel把日志塞进内袋，转身吩咐：
“处理干净。”
【垃圾堆·06:42】
身体被抛进酸雨浸透的废料坑，防护服像一层被剥开的蝉蜕。
雨水混着血，流进眼睛，世界变成模糊的灰绿。
我想抬手，却只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轻响。
意识像被抽空，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就在彻底沉下去的一秒——
胸口忽然一热。
藤蔓戒指，那枚SUGA亲手编的戒指，叶脉里亮起一点微光。
光点迅速膨胀，像有人把整座暮苍森谷折叠成一粒种子，然后——
塞进我停止跳动的心脏。
咚。
极轻，极重。
【自然神域·暮苍森谷】
草叶柔软，带着晨露的凉。
我睁眼，看见天空被翡翠色叶片切割成碎片，阳光从缝隙漏下，像一场金色的雨。
身体陷在苔藓里，每一寸皮肤都在呼吸。
“……为什么？”
声音哽咽，带着奶音。
SUGA跪在我身边，翠绿长发乱成一团，发梢还沾着被我血染红的白花。
他指尖发抖，按在我颈侧——那里原本该有一道弹孔，现在只剩一条淡绿色的叶脉纹路，像新生的藤蔓。
“别动。”
他声音哑得吓人，掌心贴住我胸口，绿光像潮水漫过。
我看见他腕骨内侧的叶脉印记在发光，和我胸口那条纹路连成一片，像两枚钥匙终于对上。
“……到底是谁……”
他像在自言自语，眼泪砸在我唇边，苦得像未熟的青果。
原本焦黑的弹孔被藤蔓填满，嫩叶从血肉里钻出，带着细小绒毛。SUGA用指尖掐掉多余部分，动作轻得像在摘一朵含羞草。
他手心滚烫，却在发抖。绿光每亮一次，他耳尖就红一分，最后干脆把额头抵在我肩窝，声音闷得发潮：“再晚一秒……我就找不到你了。”
他把我抱进树屋，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抱猫。藤蔓自动编成吊床，花瓣铺成褥子。他蹲在旁边，用树汁调了淡绿色的药膏，一点点涂在我唇角裂口。
涂到第三下，他突然停住，睫毛颤得厉害：“……疼吗？”
我摇头，他反而更慌，指尖悬在半空，不敢落下。
他把耳朵贴在我胸口，听那粒被绿意重启的心脏。
每跳一下，他头发上就开出一朵小白花，像替我庆祝。
最后他蜷在吊床边缘，手指勾住我的小指，小声嘟囔：
“别离开我”
窗外，萤火像被风揉碎的星。
我抬手，指尖碰到他发梢，那片翠绿在我掌心轻轻发抖。
“SUGA。”
“嗯？”
“我饿了。”
他愣了一秒，耳尖爆红，转身去翻藤编小篮，嘴里碎碎念：
“森林的蜜果、晨露的露水、还有……还有我偷偷晒干的松针茶……”
树屋门口，风铃草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
我躺在绿意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整座神域同频——
咚。
像有人在遥远的地方，轻轻说：
“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次抽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