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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回忆篇 ...

  •   这是下城区最大的一间地下酒吧,全密封的空间,靠着角落几台连接地上的新风设备维持着室内的空气流通,这里唯一的入口和出口都只有藏在不起眼角落的一道暗门。暗门不大,穿过暗门之后还有无数道暗门,里面的路如同迷宫,没有人的带领一旦走错就会被围困至死。
      选错门会死,在里面待太久会窒息而死,喝错酒杯会死,不小心得罪人会被直接割喉而死,总之,踏进这个酒馆,死神的镰刀就时时刻刻悬在头顶,来的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赌徒。
      萧启被一个穿着执事装的工作人员笑着带入场,绕过几条没有开灯的通道,穿过几道暗门,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声。
      音乐的轰鸣包裹着整个密封场,强有力的噪点震动得心脏都在发紧。
      灯光依然昏暗,时不时闪过的彩灯照亮无数贪婪的眼睛。
      萧启进来的一刻,无数人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他们笑着欢呼他入场,像是地狱之门最邪恶的钟声。
      直到来到调酒区,后面狂魔乱舞的音乐声才终于减弱了一些。从舞区穿行而来,萧启一度觉得自己快聋了。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落座后,调酒师彬彬有礼地问道,萧启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引。”
      “您想喝点什么?”
      “Prescription.No.3.”
      调酒师微微一笑,
      “好的,您稍等。”
      一双像蛇一样阴冷的眼神从萧启入场后就一直落在他身上,像整个酒吧的氛围一样,黏腻潮湿,萧启强忍着不适,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调酒师为他端上一杯用郁金香酒杯装着的淡琥珀色的酒,在萧启面前放下的时候,酒杯轻微晃动了一下,杜松子清凉的香气混合着柠檬酸涩的气味在杯口浮动萦绕,淡得接近透明的色泽,酒杯口卡着一片新鲜的青柠。萧启垂眸看着这杯酒,一时没有动。
      调酒师笑着看着他,
      “不喝酒来酒吧做什么?”
      萧启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入口辛辣,酒水所经之处,就像点了一把火,口腔和喉咙像灼伤一样发烫,片刻过后,灼烧感褪去,清清凉凉的感受浮现,混杂着柠檬的酸味还有些许蜂蜜的甜味,最后升起木调的清香,像混入了松林晨雾。
      萧启品尝了多久,那道毫无掩饰的黏腻的目光就看了他多久。
      调酒师拿起一旁的酒杯,继续调着,一边带着笑意问他,
      “想打听什么?”
      萧启从随身程序调出季罗的照片,冷冷地说道,
      “帮我查把这个女人带到中城区的男人,最后帮她买炸药的人以及和这场爆炸有关的人。”
      调酒师低着头慢条斯理地调着酒,
      “你用什么来当作代价?”
      萧启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你们要什么?”
      调酒师把酒杯放下,眼神在萧启的脸上暧昧地扫了几圈,
      “美色也可以作为交换。”
      萧启纵然再淡定,听见这话的时候,还是想一把火把这个鬼地方烧了。他进来之前,给他带路的人就一再跟他强调,这里几乎不靠钱做交易,全按老板心情。
      调酒师看着沉默不语的萧启,笑得斯文极了,
      “不愿意?”
      “怎么换?”
      “呵呵,”
      调酒师笑出了声,
      “我们老板从你进来就在看你了。”
      那双黏腻的视线总算有了动作,过了一会,萧启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调酒师把提前调好的酒端在他面前。
      男人晃动着酒杯,看着萧启,同样笑意盈盈的,
      “怎么称呼?”
      打量萧启的视线更加肆无忌惮,萧启不自在得像在广场裸奔。
      萧启没搭理他,他现在烦躁得很,就算下一秒死在这里他也不在乎了。
      男人侧过身,俊美又带着凌厉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浑身的邪气和眼底的冷意中和得恰到好处。
      复杂,危险,多疑,又充满吸引力。
      但萧启似乎对他不感兴趣。
      “理理我?”
      萧启满脑子都是刚刚调酒师所说的美色,越是没有规矩限制的地方,原始的欲望就会展示得越强烈。萧启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自己的长相。
      男人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萧启看向他。
      男人的眼睛阴冷得像毒蛇,
      “来做交换总要有点诚意,你说是不是?”
      萧启一把拍开他的手,
      “我没答应这个条件。”
      男人靠近他,在他耳边轻笑,
      “宝贝,你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语气暧昧得像在床上耳鬓厮磨的情人。
      是啊,萧启还有什么可以换的,钱?这里似乎不需要。权?他给不了。那就只剩下色了。
      萧启进来这里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早就走投无路了,就算这里是地狱他也要走进去试一试。
      这家酒吧非下城区人不可入,而且极其隐蔽,能进来的人都是真正想尽一切办法的穷途末路之徒。
      男人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草!萧启真的强行忍住才没有给他一拳。
      萧启再次怒了,男人像是看出来他的想法,趴在他肩上笑得一抖一抖的。
      “宝贝,告诉我你的名字。”
      萧启咬牙切齿地说,
      “引。”
      “嗯,你这单我们接了。”
      男人用手背摸了摸萧启的脸,
      “对了,我叫血棘。”
      “你要我做什么?”
      男人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他身上,后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席卷了吧台,扫荡了酒吧最后一片清静之地。
      “宝贝,有地方住吗?”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兴奋的尖叫,萧启顺着人头攒动的地方望去,舞台下的人像野兽一样两眼放光,透出最原始的□□,一种在动物狩猎时才会流露的兴奋感。
      下一秒,萧启就看到了台上纠缠了两道身影。
      纵使萧启在下城区生活得再久,也没有见过这么原始的像看动物世界纪录片一样的场面。
      他对人类的认知再次刷新了下限。
      他真的待不下去了。
      旁边的叫血棘的男人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后腰传来异样的触感。
      萧启直接炸了!
      毫不留情地给了血棘一个肘击。
      全部都去死!
      萧启恨不得一把火把这里烧成灰烬。
      被他狠狠撞到胸口的男人闷哼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
      “宝贝,怎么这么绝情?”
      男人仍然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肩膀处,
      “你是我这么多年来长相和性格最让我喜欢的一个。”
      “你、给、我、滚开。”
      萧启冷着脸,再次咬牙切齿地说。
      “可是,宝贝,这里是我的地盘。”
      血棘蹭了蹭他的脖子,
      “宝贝,你陪我睡一晚,就两清怎么样?”
      萧启挣开他的怀抱,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查了。”
      妈的,下城区打探消息的渠道这么多,萧启不是非要吊死着这棵树上。
      当然他也知道,得罪了后面这个人,可能连酒吧的门都出不去。
      但是萧启无所谓了。
      如果死在这里就更好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所有的痛苦,不解,愤怒就都结束了。
      台上令人作呕的表演似乎演到了最高潮的部分,台下的人从原本的兴奋变成了难耐的呻吟。像蛆虫一样蛄蛹着,扭着,现场找不出一个清醒的人,整个场合都散发难闻的气味,和浓烈的酒气,场馆的香水混杂在一起,令人反胃。
      萧启难受得想干呕。
      对面的男人一直盯着他。
      过了一会,笑了起来,邪气横生。
      “宝贝,我错了。”
      萧启搞不懂这个变态的脑回路,也不想搞懂。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但男人显然不让。
      萧启坐回位置上一言不发,盘算着出去路。
      血棘没再贴着他,但仍然一直盯着他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血棘突然靠近他,叹了一声,
      “宝贝,你真的好美。”
      下一秒,一声闷哼,血棘长长地喟叹了一声。
      草!!!!!!!!!!!!!!!!!!!!
      萧启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草啊啊啊啊啊啊!!!!!!!!!!!
      萧启真的要疯了!
      上帝到底想考验他什么?!
      这里还是人间吗?!
      他还是人吗?!
      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缓过了余韵的血棘朝他笑了笑,然后走了。
      过了一会,有一个穿着执事服的侍应生带萧启离开了这里。
      萧启回到租房后直接吐了一个小时,把胃酸都吐出来了,吐到没有东西可吐了就一直在干呕。
      吐完之后,萧启在床边坐了很久很久。
      好恶心。
      所有的一切都好恶心。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像动物一样活着,完全受欲望的支配。
      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别人的生命当筹码,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可以像一只野兽一样毫不留情地把同伴逼上绝路,然后把人彻底推向深渊。
      蓝星四百年,人类发展出了最先进的文明,却仍然保留着最原始的□□。
      好恶心。
      萧启最后吐到了虚脱。
      躺在床上直接晕了过去。
      大概是在酒吧受到了太大的冲击,晕着晕着大脑又开始活跃起来。
      萧启做了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
      全部像碎片一样闪过。
      最后停在了两具纠缠的身体。
      低喘.呻吟.哭泣.
      萧启想跑,但是却越来越近,近到看到身体的主人。
      模糊的轮廓,深入的纠缠。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脸。
      萧启真的很想跑!
      能不能让他走?!
      梦里的他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过了一会,萧启感觉眼泪被人轻轻擦去,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问道,
      “怎么了?”
      “不舒服吗?”
      好熟悉的声音……
      好熟悉的脸……
      喻风铭……
      萧启醒了。
      草!!!!!!!!
      萧启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亵渎喻风铭?!!!
      就算是在梦里也不应该!!!啊啊啊啊啊!!!
      萧启疯了!!
      他真的要疯了,他现在想从这个地方一跃而下。
      他用头哐哐地撞着床头。
      喻风铭对他这么好,他竟然会做这样的梦,萧启你真不是东西。
      萧启在床上缓了很久。
      直到有人敲他的门,他才晕乎乎地站了起来,眼前发黑,又站着缓了一会。
      萧启走到门边问道,
      “谁?”
      门外带着笑意的声音格外耳熟,
      “我,血棘。”
      妈的,萧启想转头去厨房拿刀。
      “做什么?”
      “宝贝不给我开门吗?”
      “你要做什么?”
      “唔,”
      听门外的声音,血棘像是直接靠在了门边,
      “我想看看你不行么?”
      “滚。”
      萧启懒得理他。
      血棘在门外低笑,
      “开开门吧宝贝,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你住的地方。”
      萧启不作声,他不想跟变态有太多牵扯。
      “好吧好吧,”
      血棘叹了口气,
      “我是来给你送消息的,可以开门了吗,宝贝?”
      萧启真的很想把他的嘴打歪,
      “什么消息?”
      “开门才能告诉你。”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血棘又是一声低笑,
      “先给你送第一个消息好不好,带走叫季罗那个女人的男人,住在中城区南域第三大街48号琉璃小区,开门吧,宝贝?”
      萧启冷着脸给他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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