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区禁止送人头》落暮繁秋

4、绝地反击的kiss

　　聚光灯下，江屿看见林念锁骨处的疤痕从衣领边缘露出来，和自己手腕上的如镜像般对称。

　　观众席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而他只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白痴。"

　　他低声道，却没有抽回手。

　　BP环节火药味十足。

　　Lion首ban江屿的招牌豹女，接着连按两个版本强势打野。

　　"针对得很彻底啊。"

　　解说感叹，"River只剩猪妹和挖掘机可选了。"

　　"拿挖掘机。"

　　林念猛地转头："你确定？"挖掘机需要极高的操作精度，对你的手伤是巨大考验。

　　江屿没回答，直接锁下英雄。

　　林念咬了咬唇，秒选锤石——这是他们秘密训练的终极组合。

　　比赛开始，江屿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Lion的打野——他曾经的替补——像开了天眼一样预判他的每一步动向。

　　三分十五秒，对方准时出现在河道，正好拦截准备游走的林念。

　　"草！"

　　林念的锤石丝血逃生，"他们知道我们的战术！"

　　江屿皱眉。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糟，Lion似乎完全看穿了他们的计划。

　　第五分钟，对方中野联动入侵蓝区，江屿的挖掘机被迫撤退，损失两片野区。

　　"稳住。"

　　江屿在语音里说，"等六级。"

　　但Lion没给他们机会。

　　第八分钟，对方四人包下，林念的锤石舍命保护AD，最终送出双杀。

　　"我的。"

　　林念声音发紧，"我该早点撤……"

　　江屿瞥了眼小地图，突然意识到什么："不，他们是故意的。"

　　Lion的每一步行动都精确计算过，专门针对林念激进的走位习惯。

　　比赛进行到十五分钟，TSUKI落后五千经济。

　　江屿的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浸透了鼠标垫。就在他准备呼叫暂停时。

　　"江屿。"

　　林念突然喊他全名，"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江屿抬头。

　　隔着一个座位，林念的眼睛在昏暗的比赛席灯光下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他熟悉的、不顾一切的疯狂。

　　"信我。"

　　少年做了个口型。

　　江屿深吸一口气："所有人，执行Plan B。"

　　Plan B是林念起的名字，全称"Back Against the Wall"——背水一战。

　　当TSUKI全员突然改变打法风格时，解说席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River的挖掘机居然在帮锤石做视野？"

　　林念的锤石放弃了传统辅助装，直接出了五速鞋和杀人戒。

　　他像幽灵一样游走在地图每个角落，而江屿的挖掘机则一反常态地跟在后面保驾护航。

　　"他们交换了定位！"解说惊呼，"辅助变成第二打野，打野变成辅助的保镖！"

　　Lion显然没预料到这招。

　　第18分钟，林念的锤石孤身深入敌方野区，故意在视野下暴露行踪。

　　当Lion三人包夹时，江屿的挖掘机从阴影处冲出，完美反打！

　　"Double Kill！"

　　经济差距瞬间缩小。

　　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而江屿只听见耳机里林念急促的呼吸声："再来！"

　　接下来的比赛变成了一场华丽的冒险。

　　林念用近乎自杀式的开团吸引火力，而江屿总能在最关键时刻出现。

　　第25分钟的大龙团，锤石闪现钩中Lion的ADC，自己瞬间被集火到残血——

　　"灯笼！"

　　江屿的挖掘机点灯笼进场，地听术捕捉到对方打野的位置，精准打断惩戒！

　　TSUKI抢下大龙，顺势推平中路高地。

　　"他们做到了！"

　　解说激动得破音，"这套逆向思维的野辅联动完全打乱了Lion的节奏！"

　　比赛最终定格在34分钟。

　　当Lion水晶爆炸的瞬间，林念猛地摘下耳机扑向江屿："我们赢了！我们他妈的赢了！"

　　少年滚烫的体温透过队服传来，柑橘香气混着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屿下意识收拢手臂，听见林念在耳边带着哭腔的笑："你的手……你的手还好吗？"

　　江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已经痛到麻木。

　　但此刻，胸口的灼热感盖过了一切。

　　他低头，看见林念湿润的睫毛和泛红的鼻尖，某种冲动突然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吻了那颗虎牙。

　　全场灯光骤暗，只有大屏幕还亮着。

　　特写镜头里，所有人都看到TSUKI的野王扣住辅助的后脑，在千万观众面前完成了一个短暂的、却足以引爆全网的亲吻。

　　林念睁大眼睛，手里的耳机啪嗒掉在地上。

　　江屿退开半步，看见少年涨红的脸和微微发抖的嘴唇。

　　"糖很甜。"

　　他低声说。

　　下一秒，林念拽着他的衣领又亲了上来。

　　此事件过后，江屿的手机在凌晨三点被打爆了。

　　微博热搜前五全是：#RiverMiao亲吻##TSUKI野辅官宣##电竞圈真CP##Lion申诉比赛不公##River手伤真相#

　　"草。"

　　林念裹着被子滚到他床上，银灰色头发乱得像鸡窝，把手机屏幕怼到江屿面前，"你看这个粉丝画的Q版图！"

　　屏幕上是一张漫画：Q版的江屿把林念按在奖杯上亲，配字"野区禁止送人头，但可以送吻"。

　　江屿耳根发热，抢过手机关掉："睡觉。"

　　"睡个屁！"林念抢回手机，兴奋地划拉着屏幕，"经理说我们微博涨粉两百万！赞助商电话都打爆了！"

　　他突然顿住，"呃……不过联盟要开听证会。"

　　江屿皱了皱眉。

　　他点开老吴发来的邮件，联盟纪律委员会要求他们就"赛场不当行为"作出解释，同时Lion战队以"干扰比赛公平性"为由提出申诉。

　　"怕吗？"

　　林念凑过来，呼吸拂过江屿的脖子。

　　江屿闻到了熟悉的柑橘味洗发水香气。

　　少年只穿了件宽大T恤，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上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怕你被禁赛。"

　　江屿实话实说。

　　林念突然安静下来。

　　他跪坐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被角："江屿。"

　　他很少这么正式地叫全名，"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中有一个人必须离开赛场……"

　　江屿猛地抬头。

　　林念的表情很认真，亮晶晶的眼睛里有他读不懂的情绪。

　　"不会。"

　　江屿斩钉截铁。

　　"但你的手……"

　　"我说了，不会。"

　　江屿抓住林念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轻轻抽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恐慌，仿佛林念的话触发了某个可怕的预言。

　　林念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又恢复了那副活泼的样子："知道啦知道啦！"

　　他挣脱江屿的手，蹦下床往外跑，"我去煮泡面！联盟那群老古董才拆不散我们呢！"

　　江屿看着砰然关上的门，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他慢慢摊开左手——那道狰狞的疤痕周围，皮肤已经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紫色。

　　医生上个月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再这样透支，最多三个月就会永久性神经损伤。"

　　联盟听证会的会议室像个冰冷的法庭。

　　江屿坐在长桌一端，看着对面Lion战队的代表——他的前队友们，现在正用看叛徒的眼神盯着他。

　　更让他不适的是，会议室角落里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赞助商代表，眼神热切得像在打量商品。

　　"我们认为River选手和Miao选手的……亲密行为，对比赛造成了不当干扰。"

　　Lion的经理推了推眼镜，"这是有预谋的心理战术。"

　　林念嗤笑一声："怎么，亲一下能让你家打野变智障？"

　　会议室一阵骚动。

　　联盟主席敲了敲桌子："请TSUKI战队严肃对待听证会。"

　　江屿按住蠢蠢欲动的林念，站起身："我们的行为与比赛结果无关。"

　　他的声音平静，"如果联盟认为违规，可以处罚我个人。"

　　"不行！"

　　林念猛地站起来，"明明是我们一起……"

　　"证据A-17。"

　　Lion的教练突然打断，投影仪亮起，播放的竟是江屿手伤发作时的队内录像——画面里他左手痉挛到无法握鼠标，额头布满冷汗。

　　会议室一片哗然。

　　"River选手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参赛。”

　　Lion教练冷笑，"TSUKI隐瞒选手健康问题，已经违反了联盟规定。"

　　江屿握紧拳头。

　　这段录像只可能是从队医那里泄露的，而能接触到这些的……

　　他的目光扫过对面，定格在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身上——Lion的新任数据分析师，他曾经的康复理疗师。

　　"卑鄙！"

　　林念直接踹翻了椅子，"你们……"

　　"安静！"

　　联盟主席厉声喝止，"TSUKI战队需要就选手健康问题作出解释。"

　　江屿感到一阵眩晕。

　　左手的疼痛像潮水般涌来，但他站得笔直："我的身体状况不影响比赛公平性。"

　　"是吗？"

　　Lion的ADC突然插话，"那为什么你们的新战术要让辅助当主指挥？因为River的手根本跟不上高强度操作！"

　　会议室炸开了锅。

　　江屿看见赞助商代表们开始交头接耳，表情变得犹豫。

　　电竞圈残酷的现实就是——一个伤病缠身的老将，商业价值会断崖式下跌。

　　"放屁！"

　　林念突然跳上会议桌，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掏出手机，"看看这个！"

　　投影仪切换成一段手机视频：凌晨的训练室里，江屿的挖掘机完成了一次教科书级的1v3反杀，日期是昨天。

　　"看清楚了吗？"

　　林念冷笑，"这叫'跟不上操作'？"他又划开另一个视频，"再看看这个！"

　　这次是江屿和林念的双排记录，二十连胜，江屿用了十个不同的打野英雄。

　　"Lion不是质疑我们的战术吗？"

　　林念跳下桌子，从背包里掏出一沓纸摔在桌上，"这是River设计的全部战术笔记！够你们研究到下个赛季！"

　　会议室鸦雀无声。

　　江屿看着那沓笔记——那根本不是他的字迹，每一页都画满了夸张的涂鸦和潦草的注解，明显是林念自己熬夜整理的。

　　联盟主席翻看着笔记，表情逐渐缓和："联盟会认真考虑……"

　　"等一下。"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那位一直沉默的赞助商代表——国内最大电竞外设品牌的CEO。

　　"我们品牌决定……"

　　他站起身，直视江屿和林念，"与TSUKI战队续约三年，并单独签下River和Miao作为代言人。"

　　他顿了顿，"就冲这份……热血。"

　　听证会在一片混乱中结束。

　　Lion的申诉被驳回，而江屿和林念只收到一纸象征性警告。

　　当他们走出联盟大楼时，蹲守的媒体一拥而上。

　　"River！请问你和Miao真的是情侣关系吗？"

　　"手伤会影响季后赛吗？"

　　"Miao选手对粉丝制作的接吻周边有什么看法？"

　　林念笑嘻嘻地搂住江屿的脖子："下一个问题！"

　　江屿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在记者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握住了林念的手腕。

　　少年脉搏在他指尖下跳动，快得像只受惊的小鸟。

　　庆功宴在基地天台举行。

　　林念喝了两罐啤酒就上了头，非要拉着江屿看星星。

　　"那颗！"

　　他指着天空，整个人挂在江屿背上，"是天蝎座！像不像我的锤石钩子？"

　　江屿扶住摇摇晃晃的少年："你喝多了。"

　　"才没有！"

　　林念转身，突然捧住江屿的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的呼吸带着啤酒的麦芽香气，眼睛在星光下亮得惊人。

　　江屿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其实……"

　　林念凑到他耳边，声音又轻又软，"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试训那天。"

　　江屿挑眉："什么时候？"

　　"S10全球总决赛。"

　　林念松开手，从钱包夹层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合影——十五岁的林念穿着TSUKI应援T恤，站在领奖台下的阴影里，而年轻的江屿正高举奖杯，光灯将他渲染成金色。

　　江屿心脏漏跳一拍。

　　他从未注意过这张照片，更不知道那个模糊的粉丝身影就是林念。

　　"我攒了半年生活费买的黄牛票。"

　　林念小心地抚平照片折痕，"就为了看你拿冠军。"

　　他顿了顿，"后来你手伤……我就决定要成为能站在你身边的人。"

　　江屿胸口发烫。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林念总能在最关键时刻出现在他身边——这个少年研究了他整整三年。

　　"傻子。"

　　他轻声说。

　　林念嘿嘿一笑，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还有这个！"

　　那是一颗星星形状的糖果，包装纸上用荧光笔画了个笑脸，"最后一颗特制版，止痛效果……”

　　他吃了那颗糖，话没能说完。

　　江屿扣住他的后脑，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星星糖的甜味在两人唇齿间化开，混着啤酒的苦涩和夏夜的风。

　　当林念气喘吁吁地退开时，江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交换。"

　　盒子里是一枚银耳钉，造型简约的猎户座——那是江屿夺冠那年设计的个人logo。

　　"哇！"

　　林念眼睛亮了，"你什么时候……"

　　"昨天。"

　　江屿亲手为他戴上，"以后别戴那些乱七八糟的。"

　　林念摸着新耳钉，突然安静下来："江屿。"

　　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打比赛……”

　　江屿打断他："我会看着你拿冠军。"

　　夜风拂过天台，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闪烁。

　　林念把头靠在江屿肩上，银灰色发丝蹭着对方颈窝。

　　"说好了。"

　　他小声说，"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