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课题展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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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时，林知许发现自己的帆布包变沉了。打开一看，里面塞着个小小的布袋子，装着烤红薯剩下的几个红薯，还有半袋野栗子，是早上夏野在林子边捡的。
“路上饿了可以吃。”夏野把帐篷往车上搬，语气说得像随口一提，“栗子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剥了。”
林知许捏着布袋子，指尖能摸到栗子壳的尖刺，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突然想起昨晚夏野说的“敬星星”，原来有些心意不用挂在嘴边，就像星星不用说话，也能把夜晚照亮。
车子开出山谷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林知许靠在车窗上，看着枫树林渐渐变成远处的红点，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涩。
“舍不得？”夏野从后视镜里看她。
“有点。”林知许吸了吸鼻子，“好像把什么东西落在这儿了。”
“如果你喜欢，我们下次再来。”夏野的声音很轻。
林知许心中一动，对呀我们还有很多下次。
“如果你实在很想念，这不是有我给你的铜枫叶嘛，想这了，就看看他，他永远也不会枯萎。”夏野俏皮的说道。
林知许把枫叶拿出来，看了看，挂在包上，风从车窗钻进来，枫叶在风里轻轻晃着，像只停在包上的红蝴蝶。她看着夏野开车的侧脸，夕阳的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不是落在了山谷里，而是住进了心里，像铜枫叶上的铃铛，轻轻一碰，就叮铃叮铃地响。
回到杭城时，夜色已经漫了上来。车子停在林知许学校门口，路灯的光落在夏野的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上去吧。”夏野解开安全带，“如果在学校学习学累了，就来我那撸撸紫米，它很喜欢你”
林知许点点头，笑到：“它喜欢的是我每次给她带的小鱼干把。”林知许笑着推开车门，夏野突然叫住她。
“林知许。”
她回过头，夏野正看着她。
“下次有空再一起出去玩。”夏野的声音有点低，却听得清清楚楚。
林知许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她看着夏野眼里的光，像藏着整片星空，突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被风带到了心里，生根发芽，开出了花。
“好啊。”她笑着说，声音轻得像羽毛，“下次，我们带更多的红薯，烤红薯好吃。”
夏野也笑了，眼角的纹路弯起来，像被阳光晒过的样子。
林知许抱着帆布包往宿舍楼走，包里的栗子还带着点温，铜枫叶的铃铛在风里轻轻响着。她回头看时，越野车还停在路灯下，夏野的身影在车窗后晃了晃，像在跟她挥手。
走到宿舍楼下，林知许摸出手机，看到夏野发来的消息：“栗子剥不开就用牙咬，别用剪刀，小心伤到手。”
她笑着回了个“知道啦”，抬头时看到天上的星星，亮得像撒了把碎钻。她想起山谷里的星空，想起夏野说的“修车星”，突然觉得，原来心里的那颗星，一直都在亮着，只是以前没发现而已。
回到宿舍，林知许把枫叶挂在书桌前，风从窗户吹进来，枫叶晃了晃，映在台灯的光里，红得像团小小的火。她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的论文文档，突然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没那么可怕了。
她想起夏野师傅的话：“人这一辈子，就像修车子，有时候得停下来，看看哪里坏了，修好了再接着跑。”
或许她的“车子”也该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看看心里的星星。就像那个山谷里的夜晚，夏野举着可乐罐说“敬星星”，其实敬的不是天上的星，是陪你看星星的人，是那些慢下来的时光，是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光。
林知许拿起手机，给夏野发了张照片——书桌前的枫叶在灯光下泛着红，背景里能看到窗外的星空。
她敲了行字：“你看，星星跟着我回来了。”
没过多久，夏野回了条消息，只有个笑脸，像她眼里的光，亮得让人心里发暖。
国庆假期的松弛感像指尖的沙，很快就被秋日的风卷走，杭城被连绵的秋雨裹住，中文系的教学楼里飘着旧书与潮湿空气混合的味道。林知许的笔记本上贴满了便利贴，红笔圈出的“福柯”“叙事学”与蓝笔标注的“展示流程”缠成一团，距离“跨文化文学比较”大赛的最终展示只剩十天，整个团队像被投入滚筒的活字印刷，每个字都在高速碰撞中寻找合适的位置。
“要不还是删掉博尔赫斯的镜像理论吧？”组里的学弟推了推眼镜，指腹在打印出来的《交叉小径的花园》上划出折痕，“昨天模拟展示时，评委老师说我们把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扯得太远了。”
林知许正用荧光笔标《一千零一夜》里的叙事嵌套结构，闻言抬头时，看见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打在梧桐叶上，像在稿纸上洇开的墨痕。“你记得上次我去修旧书吗？”她忽然开口，学弟愣了愣，修书，和博尔赫斯有什么关系？“
“帮我修书的人说线装书脱页不能硬粘，得先找到最开始松动的那页，顺着纹路重新穿线。”林知许把两本厚重的原著并排放好，《一千零一夜》的烫金封面映着《红楼梦》的绛红色书脊，“我们现在就像在硬粘脱页的书，其实评委嫌远，是因为没找到那根穿线的‘叙事逻辑’。”
她起身翻找资料柜，回来时抱着一摞泛黄的期刊，其中一本里夹着上次用枫叶压成的书签，红色的枫叶好像有着生命力在舞动，倒像书页间跃动的标点符号。林知许指尖划过枫叶边缘，忽然想起了夏野修车的不紧不慢，细心的找到车子故障的原因，心定了定。
接下来的几天，团队把展示主题锚定在“故事里的时间褶皱”上。林知许负责梳理《红楼梦》的节气叙事与《一千零一夜》的昼夜循环，凌晨的系办公室里，她对着投影幕布上的节气表出神，手机在桌角震动——夏野发来张紫米的照片，猫正趴在摊开的汽车维修手册上，爪子压住“变速箱保养”的章节。
“它说你再不来撸它，它就要忘记你了。”
林知许对着屏幕笑出声，指尖敲出回复：“等我们找到穿线的叙事逻辑。”
展示前三天，团队终于理顺了所有逻辑。林知许抱着资料从系楼出来时，雨刚好停了，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对面的打印店，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上次在山谷拍的照片还存在手机里：夏野站在水流的枫叶前；还有张是两人在瀑布前，两个人笑的氤氲。
林知许选了哑光相纸，特意让店员在边缘烫了圈细金线，像给照片镶了框。走出打印店时，路过奶茶店，她想起夏野上次把珍珠喂给紫米的样子，索性买了两杯芋圆奶茶，往修车店的方向走去。
卷帘门半开着，紫米先闻到味道，从工具箱后面钻出来，尾巴竖得像根天线。夏野正趴在车底拧螺丝，蓝色工装的后背洇着深色的汗渍，听见动静探出头，额前的碎发滴着汗珠：“今天怎么有空？”
“来投喂猫主子。”林知许把奶茶放在工作台上，从帆布包里掏出照片，“顺便给你这个。”
夏野擦手的布还搭在肩膀上，拿起照片时动作放得很慢。她指尖蹭过那张单人照里自己被枫叶映红的侧脸，又翻到合照，忽然低头笑了：“我这个表情有点慌忙了。”
“没有啊，很自然，很帅呢。”林知许回道。却看见夏野转身从柜台里翻出卷米色胶带。修车店的墙上有块专门贴照片的软木板，上面钉着几张赛车海报，还有一些店里人的旧照，她把新照片贴在正中间，刚好在辆复古摩托车海报的旁边。
夏野将芋圆放到紫米的小猫碗里，紫米正蹲在旁边慢条斯理地舔。林知许弯腰逗猫时，听见夏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等你展示结束，周五晚上去吃那家私房菜？老板是我邻居，做的桂花糯米藕很好吃，我觉得你会喜欢。”
林知许手机在这时震起来，是队友催她回去核对PPT的消息。
“好呀，我有事情先走啦。”林知许抓起帆布包往门口跑，跑到雨帘里又回头，看见夏野正踮脚调整照片的角度，阳光透过卷帘门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和照片里的枫树林光影重叠。
“周五见。”她挥挥手，声音被风卷得轻轻的。
展示那天，林知许站在台上，身后的投影幕布上，《红楼梦》的芒种与《一千零一夜》的月夜在时空中交错。当她说到“所有故事都是借他人之口，讲自己的心事”时，忽然想起山谷里夏野举着可乐罐说“敬星星”的样子，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原来早被写进了故事里。
评委提问环节结束后，团队成员在后台抱成一团。林知许摸出手机，看见夏野发来的消息，是张软木板的照片——她在两张照片周围钉了圈干枫叶，红得像永不凋谢的火焰。
她站在舞台侧幕回消息，指尖敲得轻快：“糯米藕要多加桂花。”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走廊的旧书上，像给每个字都镀了层金边。林知许抬头时，看见队友们在远处招手，而心里那本摊开的书，某一页突然被风掀开，露出新写的章节，主角是修车店里的软木板，和上面两张笑着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课题展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