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我是彦卿，我穿越了》河西夜月

8、初次的战斗

　　当小七再次挪开那道沉重的金属挡板时，不同于以往搜寻物资的迅捷，她先是警惕地向外观察了许久，确认近处没有异常动静，才回头对彦卿点了点头。

　　一股混合着铁锈、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的冷风，瞬间灌入避难所，吹得油脂灯的火苗剧烈摇晃。

　　彦卿深吸一口气，压□□内因激动和些许紧张而翻涌的气血，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走向那透入天光的出口。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走出去”。

　　迈出挡板的那一刻，即便心中已有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彦卿的心猛地一沉。

　　天空是压抑的灰黄色，仿佛永远被一层厚厚的尘埃云笼罩，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给这片死寂的大地投下惨淡的光晕。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曾经高耸入云的建筑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钢筋骨架，如同巨兽的尸骸般匍匐在地。破碎的混凝土块和玻璃渣堆积如山，锈蚀的车辆残骸堵塞了街道，早已风化成了环境的一部分。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污渍和早已褪色的疯狂涂鸦。

　　死寂，除了风声，便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这是一种与仙舟罗浮那种充满生机与秩序感的繁华截然相反的、彻底的破败与终结。

　　“……这边。”小七的声音将他从震撼中拉回。少女已经灵巧地跃上了一处相对稳固的水泥平台，向他伸出手。

　　彦卿借力上去，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站定后，他极力稳定着呼吸，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将每一个可能的藏匿点、每一条可行的路线刻入脑中。这是云骑军的基本素养。

　　“那里，”小七的声音很轻，指向远处一片相对完整的建筑群，外围能看到简陋加固的痕迹和高耸的瞭望塔，“希望堡。”她的语气里没有向往，只有平淡的陈述。

　　她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里似乎曾是一个开阔的广场：“听说……以前那里很漂亮，有绿色的……草，和干净的水。”她的词汇有些匮乏，努力回忆着从那些破碎的图画书上看到的景象，“还有很多……亮亮的灯。”

　　她对这些描述并不确定，甚至带点茫然，灾变前的世界对她而言，如同一个模糊而遥远的传说。

　　彦卿沉默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他无法想象，一个没有草木清泉、没有流光溢彩的世界。

　　他手中握着一根小七找来的钢筋，长约四尺，一端被她用粗糙的工具磨出了尖锐的斜面，另一端则用破布条缠绕了几圈，算作简易的剑柄。触手冰凉沉重，与他的冰钢长剑天差地别，但此刻，却是他唯一的依仗。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一堆堆废墟间穿行，小七在前引路，她的动作轻盈而警觉，如同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小步潜行的猎豹。彦卿尽力跟上，他的身体依旧虚弱，每一步都牵扯着内腑的隐痛，但他的观察和学习能力极强，很快便摸清了一些小七的行进规律和躲避技巧。

　　突然，小七猛地停下脚步，身体瞬间紧绷，同时向后打了个急促的手势——危险！

　　彦卿立刻顺势矮身，躲藏在一辆侧翻的巴士残骸后面。他顺着小七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见约莫三十步外，三个扭曲的身影正漫无目的地在一处倒塌的店铺门口徘徊。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布满了锈蚀般的溃烂斑块，关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的嘶吼。正是老杰克描述过的“变异者”。

　　如果是小七独自一人，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远远绕开。

　　彦卿的目光却锐利起来。他仔细观察着它们的移动速度、行为模式，低声问身旁的小七：“它们的弱点，是否是头部？”

　　小七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对。打别的地方……没用。”

　　彦卿略一沉吟，感受了一□□内的情况。剧痛仍在，但尚可忍受。他需要实战来检验身体的恢复情况，也需要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威胁。

　　“你在此处等候，不要出来。”彦卿对小七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小七一惊，下意识想拉住他，但看到彦卿那双沉静而坚定的眼睛，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彦卿握紧了手中的钢筋“长剑”，深吸一口气，那源自云骑呼吸法的节奏悄然运转，强行压下了身体的颤抖和不适。他从小七的藏身之处后，步伐稳定地走了出去。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那三个变异者的注意。它们空洞浑浊的眼窝齐刷刷地转向他，口中发出更加兴奋尖锐的嘶吼，僵硬而迅疾地扑了过来！它们奔跑的姿态怪异而充满压迫感，带着一股纯粹的、毁灭活物的恶意。

　　面对扑来的怪物，彦卿心如止水。恐惧？在经历过与丰饶行者的毁天灭地之战后，这种程度的威胁，还不足以让他动摇。

　　最先冲到的变异者挥舞着扭曲膨胀、指甲尖利的手臂，狠狠抓向他的面门！

　　彦卿动了。

　　他的动作幅度极小，只是脚下看似随意地微微一错，身体以一个微妙的角度侧开，那狰狞的利爪便带着腥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钢筋如毒蛇出洞，精准、迅捷、毫无多余动作！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钢筋尖锐的末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第一个变异者的眼窝，直贯大脑！那变异者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生息。

　　第二个变异者已然扑到近前，张开恶臭的嘴咬向他的脖颈。

　　彦卿手腕一抖，抽出钢筋，身体如同风中柳絮般顺势后仰半寸，恰到好处地避开撕咬，同时钢筋借势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尖端精准地点在第二个变异者的太阳穴上！同样的轻微闷响，同样的瞬间毙命！

　　第三个变异者从侧面扑来。

　　彦卿甚至没有大幅转身，只是足尖轻旋，腰身微拧，持“剑”的手臂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猛地弹出！

　　嗤！

　　钢筋尖头从第三个变异者的耳后薄弱处刺入！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三个凶悍的变异者，甚至没能让彦卿后退一步，便已全部倒地，过程干净利落得令人窒息。

　　彦卿缓缓收回钢筋，尖锐的末端滴下粘稠的黑血。他微微蹙眉，感受着体内因刚才瞬间的爆发和移动而加剧的疼痛，呼吸略显急促。这身体，还是太虚弱了。但方才那几下精准的刺击，对于力量的运用和角度的把握，已然深深刻入了他的战斗本能，即便手中只是一根粗糙的钢筋。

　　他转过头，看向小七藏身的方向。

　　只见小七已经从掩体后站了起来，那双总是带着警惕和冷静的大眼睛，此刻正睁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见过隔离区守卫开枪射击，见过流浪者用砍刀斧头与变异者搏命，那都是血腥、混乱、充满了恐惧和挣扎的生存之战。

　　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

　　没有咆哮，没有疯狂的劈砍，甚至没有多余的一丝动作。只有极致的冷静、精准和效率。在那少年手中，那根简陋的钢筋仿佛不再是求生工具，而是一件优雅的乐器，而他则是在演奏一曲致命的死亡之舞。那种举重若轻、视危险如无物的姿态，深深震撼了她幼小的心灵。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滋生，混合着震撼、敬畏，以及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与崇拜的萌芽。

　　彦卿走回她身边，看着地上变异者的尸体，问道：“这些……变异者，都是如此模样吗？”

　　小七猛地回过神，用力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不…不一样的。有的更快，有的…力气很大，很大。还有的……会不一样。”她的词汇有限，难以详细描述变异体的多样性。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彦卿，非常认真地说道：“最危险的……不是它们。”

　　彦卿目光微凝：“是人？”

　　“嗯。”小七重重地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远比面对变异者时更深的忌惮，“掠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