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转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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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岁窝在杨真维家里玩了一整个下午，临近饭点才回家，期间两人还给杨爷爷种在楼顶的菜浇了水。
回家的时候江素歆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饭。
“陶莹颖回去啦？”陶岁随口问道。
“早就走了，下午一检查完就被他爸接回去了。”江素歆说着往挂面里卧了一个鸡蛋。
陶岁趁着他妈还没打第二个蛋，连忙说道：“妈，我今晚不吃鸡蛋。”
“不吃鸡蛋？”江素歆手一顿，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今儿我在医院碰见你以前的小学同学，两年没见个儿窜的比我高了都，你这还只到我半个头呢，那得比人家矮了整整一个多头吧，要是再不多吃点儿，怎么长得高？”
“额……”陶岁略微失语，自己在同龄人中确实不算高，但是也没他妈说得那么夸张。
“其实我中午吃过鸡蛋了。”陶岁顿了顿，补充到，“我中午在杨爷爷家吃的饭，我和杨真维一块儿炒了个番茄炒蛋。”
“你成天往人家屋里跑就算了，今儿怎么还跑去蹭饭了？”江素歆思忖两秒，评价道：“脸皮忒厚。”
陶岁挠着后脑勺，呲着大牙嘿嘿笑了两声。
江素歆放下手里的蛋，神情还是有些狐疑，“你平时在家就不怎么吃鸡蛋，在别人家里更别说了，肯定筷子都没动。”
陶岁偏头哎呦一声，“妈，我自己做的菜，我总得自己尝尝吧？还真别说，那盘番茄炒蛋真挺好吃，我扒了大半盘拌饭呢。”
陶岁说谎话都不用打草稿，呲溜一下就出来了，完了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得了，少自夸，来把鸡蛋放回去。”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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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想转学”饭桌上江素歆突然问道。
“咳咳！转学？”陶岁正嗦着面呢，听见这话，嘴一张吸了一大口空气，两片辣椒皮呛进了气管。
“转去哪儿啊？”陶岁又喝了一口面汤压下喉管里的辣意。
“一中初中部。”江素歆放下筷子，“就我刚跟你说的你那同学，他初中不是转去一中了吗？今天他妈在医院一顿吹，说他儿子期末考了将近七百分，刚开始我还不信呢，结果人家直接把成绩单拿出来指给我们看，我一看，还真是！697分，你猜猜他在班上排多少名。”
“我不猜，”陶岁吸溜了一口面，觉得这家长也是神了，去医院看个病还把成绩单揣上，怎么着？成绩单能当代金券用啊？
江素歆白他一眼，接上刚才的话：“全班第十，我又去看第一名的分，719！”
陶岁被他妈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差点又要呛到。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陶岁一手捧碗，一手夹着筷子竖了个大拇哥。
“光夸别人有什么用？你得自己厉害才行！”江素歆说得激动，把头发往后一拢一扎，瞪着陶岁作出一副要演讲的架势。
“当时人家在那儿巴拉巴拉说一堆教育心得，你妈我一句腔没敢开。后面他妈又说，现在城里的学生都特卷，就像今年，一中初三的和高一一块儿开学，表面上看是比你晚了一个星期，人家一放假就给报好了补习班。早知道我也给你找个补习班了，”江素歆突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点恨铁不成钢，“报了多半你也不会认真上。”
陶岁不知道话题是怎么从转学扯到补习班的，江素歆这会儿说得正起劲儿，陶岁张了张嘴还是没敢打断她。
“你看你那点儿分，够上一中吗？你平时脑子挺灵光，怎么就学习的时候这么木呢？我都怀疑是你老师的问题了。”
“妈，你别这么说。”陶岁听不得他妈这么说话，自己天赋摆在那儿，没有无缘无故怪到别人头上的道理。
“那你就把成绩拿出来给我看！”江素歆猛的一拍桌子，突然吼了出来，额上的青筋隐隐抽动。
陶岁没敢说话也没敢直视他妈，脑袋冲着碗越埋越低。
“当初和你爸离婚的时候，我废了多少心思才把你留在身边，从小好吃好喝的供着，别人都说投资和回报成正比，我在你身上投资那么多，回报呢？回——咳咳咳！”江素歆一口气说了太多，嗓子眼一紧猛的呛咳起来。
陶岁赶紧起身，给他妈拍着背顺气。
陶岁盯着江素歆围裙上的一滴油渍，边拍边走神，想到江素歆口中的“你爸”，从他有记忆起就从没见过这号人物，他妈早些年提的比较多，只要聚在人堆里就必定把这个“陶岁他爸”拿出来遛一遛，这几年倒是不经常挂在嘴边了。
陶岁从没听过江素歆叫过他爸的全名，以至于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亲爹叫什么名字，不过他也从来没过问过这个血缘意义上的父亲，不想也不需要……反正有妈妈就够了。
“行了，别拍了，”江素歆拂开他的手，端起水杯啜了一口，“反正这个学你必须得转。”
“妈，我没说不转，”陶岁在她脚边蹲下，双手交叉抱住膝盖，脑袋偏靠在臂弯里，双目直愣愣地瞪着身旁的桌腿。
“蹲在地上干什么？”江素歆抓着陶岁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最晚下周我就去院里把离职办了，初三好好带你一年。”江素歆起身边收拾桌子边说。
“嗯？”陶岁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江素歆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知道多半再怎么劝阻也没用，但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到：
“妈，你不用来带的，我住校就行，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行了，我来不来带你是我自己的事儿，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你从小就没住过校，能住得好吗？再说到时候几个人往一小房间一挤，心思全放在嬉笑打闹上面了，哪还有精力学习。”
又是这样，他一句不顺着她，她就有无数句话等着他，陶岁知道江素歆都是为他好，但心里就是不得劲儿，这会儿也不想再继续辩驳，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也别天天东跑西跑了，过两天我给你把初三的教材买回来，在家里认真预习，”江素歆顿了顿，转头看陶岁，“听到了吗？”
“知道了，妈。”陶岁心不在焉地点头，目光有些涣散。
“你这个学还不好转，我还得拜托人给走个后门，”江素歆叹了口气，眉毛中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陶岁张了张嘴，不知道作何回答。
房间里静了一瞬，江素歆突然问到：“哎，楼上杨叔那孙子是不是刚中考完？”
“是。”陶岁答到。
“那正好，你去问他借一下初三的教材，省得我再去花钱买。”江素歆说。
“……好。”陶岁哽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他借。”
“今天吃了人家的白食，明天也别空手去，”江素歆放下手中的抹布，叉着腰想了片刻，说：“明早我蒸点儿包子你给送去吧。”
“好。”陶岁应了一声。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陶岁突然想起江素歆说的投资和回报。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粗略算了算这些年的开销，发现花在自己身上的确实不少。
上学的时候隔两天吃一次肉，还是鸡鸭鱼猪轮着来的，陶岁最开始还提过一两次自己不想吃太多肉，后来再提的时候江素歆直接发了火，说是肉吃少了，学习的时候营养就会跟不上，这之后就再也没提过了。
衣服裤子……他平时在学校都穿校服，自己的衣服裤子倒是没有几件，也就放假穿穿，但是换的勤，他还在长个儿，每件新衣服穿了一年就得换。
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开销了，电子产品从没买过，偶尔会有一点零花钱，但是一周也不会超过十元。
多吗？挺多的吧。陶岁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莫名堵着一口气，连呼吸都不畅快，翻了个身听见自己心脏越跳越快，太阳穴也在凸凸地跳。
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有点想哭？快睡着……快睡着……睡着就好了……
陶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窗外正响着细密的雨声，不是暴雨的滴答声，是毛毛雨的淅沥声。
夜深人静，耳朵边儿除了雨声再没有一点儿别的声儿，连知了也没乌拉乌拉叫了，估摸着也是怕淋着雨。
这雨声仿佛被放大无数倍，听着就跟在挠他全身上下的神经似的，有点吵有点烦，陶岁把被子扯过头顶，给耳朵捂严实了。
他醒来得突然，五感在一瞬间回笼，懵懵然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但他的眼皮很沉，眼睛挣扎着撑开一条缝，屋里一片漆黑，跟浸满了浓墨似的。
陶岁又把眼睛闭上，他以为自己马上就会睡着，过了好一半天，一阵风刮过街道，丁零当啷一通响，陶岁本来混沌的头脑瞬间一片清明，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那点儿睡意也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明明已经关好了窗，但陶岁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左右翻滚身体，又把被子裹紧了些。
横竖睡不着，他索性闭着眼细细分辨哪一滴雨是滴在房梁上的，哪一滴雨是落在叶片上的，这串雨丝应该是斜的，倾斜十五度，然后正好落在了我的窗棂。
淅淅沥沥……想上厕所……算了，好困……好困……
雨声渐远，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转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