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心》肠粉天使

2、“福祸相依”

　　第二章·“福祸相依”
　　杨泉觉得今天可说的上是迄今为止他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他在陈嘉文的床上醒来，穿着陈嘉文味道的校服，吃着和陈嘉文一样的早餐，坐着陈嘉文的车，旁边坐着陈嘉文，光是这些事情就足以让他幸福得晕头转向，更何况，陈嘉文还帮他开车门了！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呆呆地傻笑，反正整个早上的课他是没听进去多少的，只知道下午又要小考，陈嘉文却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从来不在学校午休，只剩杨泉一个人在食堂愁眉苦脸地咬筷子，哎——要是对陈嘉文不那么花痴就好了，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吗？他只是第一眼看到陈嘉文就喜欢上了他，一切好像命中注定。
　　说起来，还有一个多月就得中考了，陈嘉文会去一中吧，他的成绩从来都很好，他甚至都不用中考，一中早早的就和他签订了去向书——那么我呢？杨泉想，其实他并没有太远大的人生志向，上了小学就得上初中，上了初中就得上高中，上完高中就得上大学……从小到大老师们都这么讲，可是对于杨泉来说，他的“志向”就只不过是找一份离家近一点的工作养活自己罢了。
　　可是陈嘉文呢？遇到了陈嘉文之后，杨泉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些“伟大的人生志向”，要不要努力一把呢？试试吧，也许试试就能和陈嘉文一起上高中了呢……？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把饭菜都吃完了，直到筷子夹的全是空气才回过神来，食 堂里零零星星只剩下几个人，午休时间快到了，他得赶在打铃之前回到课室里。
　　每逢周三下午就得小考，现在临近中考更是变本加厉，杨泉回到课室里的时候只听到“哗哗”的翻书声，大家都在努力那我也努力一下吧，其实杨泉很想睡觉，谁吃饱了不想睡觉呢？不过好歹临时抱一抱佛脚吧，要是那张成绩排名表上他和陈嘉文的名字能同时出现就好了，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心里头燃起一点斗志，慢慢地也进入了学习状态。

　　一个中午很快就过去了，他上了个厕所的空当，小考座位表已经贴出来了，杨泉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今天绝对是他的lucky day，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和陈嘉文一个考场，而且他就坐在陈嘉文的后面，在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他幸福得浑身冒泡，啊——花也是红的，草也是绿的，天空如此湛蓝，微风如此和煦，太阳多么灿烂，陈嘉文背着光朝他走来。
　　他的鼻子要比一切都灵敏，于是先闻到了陈嘉文身上的味道，他分不清那是他自己身上衣服的味道还是陈嘉文离他太近，总而言之才发现原来心跳也可以随着嗅觉而变化，陈嘉文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有一些失望，但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暗恋的日常，他看着陈嘉文走远了，回到教室里背起书包沿着陈嘉文走过的路走——其实去考场的这条路就是去化学实验室的路，他走过很多遍，这个学校的任何人都走过很多遍，当然也有很多其他的路可以通往化学实验室——只是因为陈嘉文走了这条路。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嗅自己的衣领，又开始呆呆地傻笑。

　　考场就在教学楼C座的三楼，他一路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到的时候只剩他一个人在外头晃晃悠悠，他匆匆忙忙地放下书包进考场，想到要在陈嘉文面前伸手伸脚过检查就觉得好害羞，他一路低着头假装看路，一边猜测陈嘉文会不会看他，手里一瓶矿泉水捏得都要变形，好不容易坐到位置上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要不是考场里开了空调，恐怕再盯着陈嘉文的 后背看一会儿就要人间蒸发了，考官说了啥他是一点没听进去，只是觉得学校对我真好啊。
　　他一直盯着陈嘉文的后背看，直到陈嘉文拿着卷子转过来，轻轻地在他的桌子上敲了敲，他一回过神来对上陈嘉文的眼睛，看见陈嘉文用口型对他说：
　　“杨泉，不要再看我了。”
　　说完便转回去了。
　　杨泉觉得自己脸好热，天灵盖像个被水蒸气顶开的茶壶盖，他第一次这么近和陈嘉文对视，看见陈嘉文的睫毛好长好长，他知道等下铃声一响就要马上开始写卷子，可是铃声能不能不响呢？考官走过来的时候他低着头假装看卷子，脑子里却全是陈嘉文那双大眼睛和说话的嘴巴，为什么会亮晶晶的？陈嘉文涂润唇膏吗？他不知道想什么东西，脸一下通红。
　　在遇到陈嘉文之前他从不知道原来盯着一个人看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在遇到陈嘉文之后他才知道盯着陈嘉文看会给自己带来困扰。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卷子，铃声一响他就开始写卷子，2016年的夏天中考还未改革，他把政治书翻来翻去地找答案，物理化学方程式从头到尾背了好多遍，还是没找到方法解决暗恋带来的，青春期的烦恼。

　　一个下午说长不长，其实也就考了政物化三科，物理向来是杨泉的死穴，卷子收上去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数不清的滑轮组和凹凸镜，可见恋爱与学习确实是电源与电阻的关系，这次不要说“成绩排名表上杨泉和陈嘉文的名字能同时出现”，就是物理及格也恐怕岌岌可危，他垂头丧气地收拾好文具往外走，忘了半瓶水还留在化学实验室里。
　　回去的路上杨泉还是走的“陈嘉文路”，只是现在他的心暂时把陈嘉文遗忘在角落里了，小考完就到放学时间，他挨靠在栏杆上，芸中和市一中成一条斜线相对，站在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一中的门口车水马龙，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人暗恋另一个人真是痛苦的事情，没有陈嘉文，他根本不会有“上一中”这么远大的志向，按照他现在的成绩，留在芸中的高中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如果陈嘉文真的去了一中，以后他在这里看着的就不是一中的门口，而是有可能会出现在一中门口的陈嘉文了。
　　他挠挠后脑勺抓起书包带子往楼下走，不晓得远远的化学实验室门口，陈嘉文看了他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