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兵痞的日子》六斐

4、04 猎杀时刻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阜州城南的一条不夜街，三座楼台建得高高的，大红的灯笼悬挂其上，将整座高楼照得如同白昼，三座高楼互为犄角，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这是阜城最豪华的三座窑子，一曰落霞院，一为象姑馆，一为南苑。

　　尤其值得说道是南苑，那里面的先生们不说个个器宇轩昂，貌若潘安，却都是风姿绰约，各有风韵，走出南苑，或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出行。

　　守备军重新放榜的前一夜，周虔已提前得到消息，他进守备军已然是板上钉钉，消息传回家，周虔的母亲周仁对他刮目相看，周仁细细教导一番，嘱咐他进到守备军后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得意忘形。
　　言辞之间，颇有看重之意。
　　这是周虔自妹妹拜入青龙观后，第一次得到母亲的正眼。

　　周虔在母亲面前装作乖巧，离了母亲便再也按捺不住，他十分兴奋，还未入夜便呼朋唤友地来象姑馆豪掷千金。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公子的朋友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推攘着来到象姑馆，周虔包下一个院子，点了数个漂亮的小倌，还请了隔壁落霞院的姑娘与南苑的先生作陪，一群人玩耍嬉戏，饮酒游乐，不可谓不热闹。

　　酒过三巡，纨绔们逐渐没了形状，渐渐响起淫靡的动静。
　　周虔眼睛半眯，搂着个衣衫半褪的美貌小倌亵玩，眼睛却盯着端坐在歌姬身边的南苑先生。
　　那位先生穿着一袭青衫，跪坐于矮几边，灯光下，他漂亮的眸子微敛，姿态柔顺而不失气度，比周虔玩过的许多良家子都吸引人。

　　周虔如同百爪挠心，恨不能立刻将人抱住揉进怀里，共赴巫山。

　　正此时，那先生似是觉察到他的目光，他朝周虔看了过来，眸子波光荡漾，似有千般柔情潋滟其中。倏尔，那先生站起来，身形一转便离了这一室荒唐。

　　周虔便觉得扫兴，窑子里的玩意儿左右不过是那样，但那人的气度到底还是吸引他的，周虔一把推开醉醺醺的小倌，抬步跟了上去。
　　刚出房门，便在游廊上看到一望月的挺拔身影，那南苑来的先生侧脸如同水墨画，月光下似散发着微光。

　　周虔心里一突，只觉得胸腔有小鹿在撞，那先生回眸向他看来，嘴角上勾，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正如暗夜的鬼魅一般吸人精魄。
　　周虔眼睛都不会眨了，他呆呆地站看着，好似魂魄也跟着那人的笑一起飞了。

　　后背忽有轻风拂过，撩起周虔耳边垂落的发丝，他只觉得这轻风不解风情，生怕惊动了美人，突然，周虔喉管忽地一痛，鲜血如瀑布般喷洒，却又立刻被人用衣服盖了回去。
　　周虔立刻要叫人，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捂住他的嘴，他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血顺着周虔的衣衫漱漱而下，液体滴落地板的声音好像泉水叮咚。
　　周虔听着这悦耳的声响，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南苑那美人的笑——
　　周虔终于知道那人为何要笑了，他是看到了取自己性命的杀手，嘲笑自己死期将至呢。

　　涅潆将周虔的尸身藏拎上房梁，再下来时，却见那个美貌男子仍在，涅潆用低沉的男音问，“还不走？”
　　那人这才像是回过神一般，倒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攥紧袖子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

　　他扫了一眼房梁上的周虔，脸色沉郁，也不知在想什么，迫于涅潆周身散发的威压，转身要离开。
　　然而刚刚的一幕实在太过骇人，他从不知道一个人会如此轻易就死去，才迈出一步便觉得腿软，幸好及时扶住一旁的栏杆，才勉强稳住身形。

　　就这样，男子脚步踉跄却小心不弄出声响地离开了案发现场，没有惊扰到里面寻欢作乐的人。

　　涅潆扫了一眼房内荒唐的众人，摸出一把削薄的目标，随手掷出，屋内明亮的玻璃油灯应声而灭。酒后脑子不清的众人开始大呼小叫，叱骂服侍的人怎么回事。

　　但突然，有的叱骂戛然而止，接着想起了重物到底的声音，初时还无人发觉异状，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所有的叱骂都消失了。
　　侍从终于重新点燃油灯，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今日前来寻欢作乐的纨绔们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又突然，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象姑馆的管事急匆匆跑来，却只见到一群惊慌失措的俊男靓女，和一座燃起熊熊烈火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