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犟种》何畅

11、小猫小狗

　　顾明鸢沉默了一会儿，门外的沈宁狸心也跟着提起。

　　“是喜欢吧，”沈宁狸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上扬，顾明鸢的声音接着响起，“每次见到他，他都惨兮兮的，像个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能帮一把帮一把喽。”

　　“所以，你对他不是男女、男男之情，而是同情、怜爱？”

　　“算是吧。”

　　“可是他喜欢你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宠物喜欢主人，那不是应该的吗？”

　　沈宁狸如坠冰窟，他觉得自己是耳聋了，可分明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上一秒他仿佛在天堂，下一秒就从云端坠落，原来顾明鸢只是看自己可怜，只是把自己当做小猫小狗。

　　他之前的悸动、妄想、快乐全然是个笑话。

　　沈宁狸心口莫名一痛，整个人却凝滞不动，半响，他终于找回理智。

　　谢明天是故意的吗？

　　他叫来自己来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吧？

　　他偏不如他的愿。

　　沈宁狸后退一步，深呼吸，上前推开门，笑着说道：“我来接人……啊，你们还在喝吗？”

　　顾明鸢见沈宁狸进来，皱了皱眉，倏地又看向谢明天。

　　谢明天不确定沈宁狸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对顾明鸢要杀死人的视线置若罔闻，他也笑着回复沈宁狸，“不喝了，你带他回去吧。”

　　沈宁狸看着顾明鸢，过来扶他，“还能走吗？”

　　顾明鸢顺势起来，半倚在他身上，低头去看他的表情。

　　沈宁狸偏过头又朝谢明天笑了一下，“那我们先走了。”

　　酒吧门口，沈宁狸把顾明鸢放在墙边，掏出手机打车。

　　沈宁狸等车过程中很专注，死死盯着手机，顾明鸢想和他说话，沈宁狸又是一笑，“车到了。”

　　沈宁狸把顾明鸢扶进车里，对司机说：“师傅，他喝醉了，麻烦你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把他送回家。”

　　嘱咐好司机，沈宁狸对顾明鸢快速说道：“我奶茶店还有事，还得回去，拜拜。”

　　说完沈宁狸把门一关，转身就走。

　　顾明鸢身上确实有些酒气，司机听到沈宁狸的嘱咐，当即给油就走，顾明鸢说要下车，司机师傅只当他是醉话。

　　“你再不停车，我跳车了。”

　　司机师傅怕这真是个酒疯子，不想惹事，只说说：“好好好，停停停，算我倒霉，真是的，下次再也不接酒吧的单。”

　　顾明鸢下车回头去找沈宁狸的时候，沈宁狸早已不见踪影。

　　沈宁狸眼睛有些兜不住泪，他本打算一起和顾明鸢上车回家的，可是他鼻子发酸，眼泪马上要奔涌而出，只能把顾明鸢哄弄上车，自己跑了。

　　华霄街上有很多个酒吧，霓虹灯招牌很是凌乱显眼，旁边的小胡同在衬托下更显幽静。

　　沈宁狸七拐八拐，误入了一个满是野鸳鸯的胡同，只能退出拐进了另一个胡同。

　　还好这个没人。

　　沈宁狸眼泪终于不堪重负，全面投降，不再和地球引力做斗争，争先恐后地噼里啪啦落下。

　　正哭着，两个醉醺醺的男人从胡同口拐进来，嘴里说着些不干不净的话。

　　“刚才那只小鹿去哪儿啦？”

　　“啊，原来在这里呀，哭什么？哥哥陪你玩玩。”

　　沈宁狸身高一米78，对面两人看起来比他还高，那两人堵在胡同口，向他逼近。

　　沈宁狸后退一步，又收回了脚，他不清楚里面胡同的情况，万一是死胡同，那自己跑到里面，那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沈宁狸面对那两人，强作镇定，“我朋友要来接我了，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带着鼻音的话听起来毫无杀伤力，那两人笑了，“那就连带着你朋友一起玩。”

　　说着那两人扑向沈宁狸。

　　沈宁狸想趁机跑出去，却被其中一个人抓住胳膊，随即另一个人也马上覆上来。

　　沈宁狸死命挣脱，嘴里大喊，“救命，放开我！”

　　沈宁狸被翻身按在墙上，嘴也被捂住，身后的人喘着恶臭的粗气靠近。他闭了闭眼，扬着头用力往墙上一磕。

　　他们总不能对着一具尸体还能发情吧。

　　不知道是沈宁狸低估了他们的下线，还是他刚刚撞墙的力度不够大，总之对他们没有半点震慑。

　　沈宁狸晕晕乎乎，身后禁锢住他的两个人突然没了，沈宁狸身体倾倒，他以为自己会砸在地上，结果落进了一人怀里。

　　他抬眼撞进的是一双盛怒又疼惜的眸子，顾明鸢回来了。

　　顾明鸢对他大吼，“你乱跑什么？”

　　沈宁狸头痒痒的，他伸手抹了一把，“你凶什么？”

　　血从沈宁狸的额头上流下，还蹭了沈宁狸一手，血腥味蔓延开来。

　　他好像又不小心“惨兮兮”了。

　　顾明鸢把沈宁狸抱起，跨过那两个渣滓，跑到路边去拦车。

　　躺在顾明鸢怀里的沈宁狸看向顾明鸢，暗想，“宠物受伤也会让他这么着急吗？那他这个宠物待遇还蛮好的。”

　　沈宁狸心中发笑。

　　沈宁狸眼皮有些沉，坐上了车，更是晃晃悠悠，好像小时候在妈妈怀里一样，他想睡了。

　　顾明鸢此时话却有些多，一直在耳边聒噪不停，叫他不要睡。

　　沈宁狸在昏昏沉沉间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就像在原来的家里一样，他住阳台也可以生存下去；现在他喜欢顾明鸢，那就算他把自己当做小猫小狗，他也能继续喜欢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

　　醒来的时候，沈宁狸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茫然地朝周围看了看，一点点找回记忆，一阵头痛后，他意识到顾明鸢不在。

　　沈宁狸有一瞬间的失落，但身为宠物的自觉，他又把自己哄好了，没见过那个主人给宠物陪床的。

　　大夫来查房的时候，说他是轻微脑震荡。

　　沈宁狸摸了摸被包起来的头，暗想“他脑壳还挺硬的，他当时是想把自己撞死来的，没想到最后只是落了个轻微脑震荡。”

　　他问：“医生，我现在能出院吗？”

　　顾明鸢给他订的是一个单间，估计很贵，他还是早点出院的好。

　　“等下午再观察一下你的情况，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嗯。”

　　沈宁狸找到手机，为自己请病假，今天他是上不了课，也打不了工了。

　　处理好这些后，沈宁狸看到了顾明鸢的头像，头像旁是“哥哥”的备注。

　　沈宁狸看了一阵，点击修改，他不是哥哥，他只是顾明鸢。

　　改好后，沈宁狸盯着手机看了几秒，随后放下，缩进被子里。

　　中午，顾明鸢来医院看沈宁狸，沈宁狸听到门外顾明鸢和护士打招呼，连忙闭上眼装睡。

　　护士告诉顾明鸢，沈宁狸已经醒过了，状态良好。

　　顾明鸢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看着沈宁狸。

　　沈宁狸一开始还是装睡，装着装着，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饿得肚子咕咕叫。

　　顾明鸢正好提着热好的饭菜走进来，为他支起病床上的小餐桌，摆好餐具。

　　沈宁狸接过筷子，“谢谢。”

　　沈宁狸连吞了几口，才对顾明鸢说：“你是不是下午还有课？你先回学校吧，我没什么事。”

　　顾明鸢：“你昨天在酒吧……”

　　“酒吧？我有些记不清了，不过酒吧真是乌烟瘴气的，我以后可不去了。”沈宁狸说得坦荡，又猛猛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

　　“……我以后也不去了。”

　　沈宁狸面露不解，但也不质疑，不知想到什么，又憨憨一笑，“那谢明天岂不是很孤单？”

　　顾明鸢没接这话茬。

　　他去酒吧查了昨晚的监控，看到沈宁狸在包厢门外听了许久。

　　监控视频里不能看到沈宁狸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站在门外的背影，看起来单薄软弱。

　　顾明鸢像是漫不经心地提到，“医生说你下午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我下午来接你？”

　　“我自己回就行了，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顾明鸢眉头松开又拧紧，“我下午来接你。”

　　沈宁狸不知道顾明鸢怎么又心情不好了，明明是问他意见，结果又不听。

　　沈宁狸撇撇嘴，哦了一声。

　　沈宁狸出院的时候，恰好遇到两个人躺在担架上被抬进医院大厅，两人头破血流，红色染了一脸。

　　沈宁狸刚看了一秒就被顾明鸢侧身挡住，沈宁狸歪着脖子还想去看，脖子就被捏住，同时顾明鸢声音响起，“别看了，晦气。”

　　“哦。”

　　沈宁狸现在很有身为宠物的自觉，令行禁止、绝不多话。

　　沈宁狸回家修养了一天，打算第二天就正常去上课上班，结果硬是被顾明鸢拦在家里躺了一周。

　　沈宁狸也没反驳，一周后，沈宁狸满血复活。

　　多亏了郑姨这一周给他做的全能大补营养餐，虽然他只是头破了，但是郑姨给他做了猪头、猪蹄、猪五花、猪排骨，总之猪的一切基本都被他吃过了。

　　这一周下来，沈宁狸脸色比之前还红润。

　　没心没肺的模样好像真的像一只宠物。

　　在沈宁狸修养期间，他给毛毛打了个电话。

　　一是说自己近期有点事，暂时不能去上班。

　　二是让毛毛停止“会会谢明天”的计划。

　　“啊？为什么？”他已经快成功一半了。

　　“现在谢明天喜不喜欢顾明鸢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已经出局了。”

　　“顾明鸢……从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他只是把我当成路边的小猫小狗。”

　　“小狸，你别伤心……”王毛毛想劝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没事，我想通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生活，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们这些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的。”王毛毛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