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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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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小娘子称谓时，还有些迷茫，随即迟钝反应过来，仙门首席脸色薄红，他腼腆抿着唇。
或许是打牌太无聊，又或许是从未亲眼见过仙门首席的灼灼风华。
小金龙胜疴打完最后一张牌，饶有兴趣地问对面满头珠翠的娇俏少女：“你觉得怎么样，还能拿得起剑吗？”
胜疴语气里又出现了那习以为常的嘲讽。
雁回林不服输的劲瞬间冒出来，他瞪着猫儿似的清眸，上了彩色眼妆的缘故，他眼睑处微红，看起来就像和男人撒娇一样：
“别小看人了，这有什么拿不拿的起，三岁小儿都能做的事，快去取剑来！”
雁回林闭着眼都能舞出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术。
剑者，从一开始学得便是如何优美的舞剑，挥剑，最后才是杀人的剑。
激昂剑意凌然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中。
练剑，于他如呼吸。
很快，小厮将剑取出来，比起雁回林往日用的三尺长剑，这把更秀丽，也更软，适合女子表演时使用，剑身未开刃。
雁回林握在手里，仿佛一下就感受到长剑破开风声的快意，穿梭于江河山月中的纵情。
随着剑的飞舞，他模糊中也好像回到了那个清淡的宗门下，清灵宗内修炼不知岁月，斧柯烂尽。
满室繁华，雁回林舞剑很华丽，动作大开大合，神采飞扬。
带着胭脂粉的尾香通过层层飞舞的裙摆送到每个人鼻息下，胜疴不错眼地盯着。
比起雁回林人尽皆知的美貌，此刻，舞动飞剑的他显然更有魅力，胜疴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理解了白婕嗣为什么会那么忠贞。
他，雁回林依然是人人赞叹，风光霁月的仙门首徒。
不愧是曾经颖悟绝伦的天下第一，雁回林出剑干净整洁，剑身如银蛇吐舌，他手腕翻腾，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随着力量的越来越快，满头鲜艳簪花冷珠的娇娘身形也越来越轻盈，他面容冷凝，逐渐展现丝丝杀意。
下一秒，雁回林就收了动作，剑身上突然多了一朵灼灼桃花，
“鲜花赠美人”
他扬着下巴，银剑直指旁边的风月姑娘。
这缀满珠翠的发髻还是太重了，舞剑过程中，珠钗不甚散落。
雁回林飘散着乌发，痛快的舞剑过程让他心情愉悦，但魅魔这副身子还是弱，一曲过，漂亮的小娇娘就有些喘，丰满的胸脯上下浮动。
被赠花的那女子瞬间脸红了。
“小娘子这般帅气……”
她含羞笑了起来，“……到让人心跳如擂，真恨不得问问妈妈，小娘子赎金多少，愿余生和姐妹作伴。”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这样的人，可是你我这般的人敢想的，答应你主人的赌约，我已经做到了……”
耳边，突然传来胜疴的冷哼声，他表情此时有些臭。
莫明想到那个近百年与仙门首席相伴的谢御寒之。
那老家伙还真是幸运。
胜疴不舒服的胸腔里闪过名为嫉妒的酸涩妒意。
雁回林并不知道，他此刻正被人引着重新梳妆，舞剑的过程头发全乱了，丝丝缕缕柔顺的长发粘着脸，衬得雁回林白玉似的面容更加小巧秀丽。
菏渝楼很大，整个二楼装饰又差不多，七拐八拐之下，雁回林很快就晕了。
“小娘子好了！”
梳妆的人手又巧又快，还给雁回林补了些妆，镜中人画着最流行的红颜绿黛，比起之前胜疴随手给他画的娇梨妆，此刻更加大气，也更加妖艳。
很适合他本就有些秾稠昳丽的面容，只是雁回林气质过于温婉似水，无欲无求，很多时候就让人忽略，下意识减弱了他锋利的容貌。
在清灵宗冤案前，仙门首席给世人的记忆一直是无害，随后是高台琉璃，眼眸低垂藏怜悯悲悼，凝望世间渺小众人。
他似菩萨面，解救于万千苦难。
却从未这样过，璀璨艳丽得像一把刀，像夏日开得极致近腐烂的花。
脸似芙蓉胸似玉。
千娇百媚情无歇。
雁回林突然有些不适，他莫名想到这俩句诗。
可梳妆的花婆却十分满意，她连连称赞随后将雁回林赶出去。
“小娘子赶紧去吧，勿要让客人等急了！”
门瞬间关上，雁回林晕呼呼往去走。
很少有人知道，仙门首席其实是个路盲，他一点儿都不认得路。
尤其是这种都差不多，乱七八糟的转角，菏渝楼兜兜转转像迷宫似的，形成一层层的“回”字长廊 。
穿过了一个又一个，仿佛无止尽。
菏渝楼点着浓厚香薰，是那种带着些迷迭的熏香。
腻得有些过分的软香冲击着雁回林头脑。
他低头嗅嗅衣袖，怎么觉得身上的冷艳香又跑出来了。
风月之地的很多东西其实都不能吃，都被下了药，尤其是桌上的水果与入口的茶。
偏偏雁回林不知道，注意力全被玩牌吸引的胜疴也忘记提醒他，
雁回林迷迷糊糊，在又遇到一个转角时，自己彻底晕了。
“清灵宗弟子齐逸云奉师门之命特来查大妖失踪一案，你们可遇到什么奇怪之人？”
不远处大厅，一群身穿白衣的少年手持佩剑，突然闯进来正询问着楼下老鸨。
又一次看见清灵宗的人，雁回林跟见了鬼似的。
他抬头往下望，正好看到熟悉的人影，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他立刻转过身去。
那人左右张望，恰好一瞬间看见那倩丽背影，不免有些呆愣，直勾勾瞪着眼。
“云回，别乱看！”
身下有人轻轻拽动袖子，很快就对老鸨戏虐的眼神，那少年脸瞬间红了，只低垂着头，喃喃； “师兄，我只是觉得那人很像雁师叔……”
白衣少年，呢喃解释。
很快就遭到了更剧烈生气地反驳： “颜云回你住嘴，别乱说！”
丢死人了，
这里是烟花柳巷之地，他们清灵宗曾经大师兄再怎么作恶多端，也不能和低贱侍奉人的妓子相比啊。
果然，云回还是太恨雁回林了，即便对方已经死了三年，还要想尽办法折辱。
楼下立刻传来老鸨的笑声； “奇怪？我只看到你们，少侠们想查就去查吧，只是别惊扰了我的客人们……”
听说那逃窜的大妖具有强大幻术，会变幻着其他人模样。
听见身后整齐厚重的脚步声传来，雁回林急了，他正准备随便推开一间雅间进去时。
灵台里原本安静的幼童瞬间清醒，他使劲嗅着鼻子，然后开始指路
“走这边！”
稚嫩的语气响起，雁回林晕呼呼地跟着走。
没想到小魅魔还有这种功能。
“你闻到一股香味了吗？好香啊！”
包厢里不少人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沁人心脾的味道仿佛要透过皮肉钻进骨缝，心脏里。
就连仙门弟子也有些眩晕，为首的齐逸云抹过头上的虚汗。
“这烟花柳巷果然厉害，师弟们马上封闭你们的五感，默念清心咒”
二楼的宾客们更是大力翕张着鼻腔，似乎要将这难以忘怀的娇嫩艳香吸尽肚子内，永生铭记在脑子中。
一路随着幼童的指导，雁回林来到二楼尾
身后的脚步声随着七拐八拐已经逐渐消失。
这里只有一处包间。
“推门，进去！”
雁回林不疑它，直接推门进入，丝毫没注意到屋内陈设。
“胜疴，清……”
他刚叫一声，话还未说完。
就见对面主座上的人抬眼过来，“哥哥，好久不见！”
“……这次，又是你自己撞进我怀里的……”
雁回林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雅间，腰间一双大手紧紧握住。
而灵台里的叶亦可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是纯阳之血
“喜欢，好喜欢，他的血好香好甜！”
幼童晕昏昏像被美酒灌醉，雁回林还是第一次见叶亦可如此这般。
隐隐的，雁回林好像也闻到一股久违的心安味道。
他真的好香啊！
那人本来是低垂着头，讪讪托腮摆弄着小茶具。
雁回林的突然闯入，惊断了丝竹之乐。
他指尖颤了颤下，随后露出笑，缓缓将要低头凑过来。
腰间的手紧了又松，如此反复。
漂亮如刀戟的眉眼闪过万千星光，压抑着喜悦。
就在这时，门前又响起那催命的声音。
“清灵宗弟子特来查案，请望诸君行个方便！”
雁回林猛地回神，一把将对方拉到隔着一层朦胧遮挡的丝幕珠帘后，漂亮的小娇娘压低声音耳语，“你帮帮我！”
随着脚步的越来越靠近，雁回林察觉到自己灵魂的颤栗。
下一秒，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清灵宗的弟子一列排开。
“郎君，最近可见过有疑之人？”
为首之人隔着朦胧的屏风问。
雁回林细白的手指攥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不能让清灵宗的人发现……
可清灵宗那里有位过于年轻的少年总是探头探脑。
……奇怪，明明味道是在这里消失的。
那味道很香，有点像昔日雁师叔身上的，但又多了些甜香与奢靡暧昧。
“郎君，可否从珠帘里出来？”
颜云回犹豫着，他想起之前市井里的传话，这座城里除了一个藏匿的妖外似乎还有一个吸血的魅魔。
“近日城内不太平，乡野荒道里似乎出现了吸人血的魅魔存在……”
云回思索着措辞。
听到提及魅魔，雁回林明显一僵，直到背后一双温热的手浮上轻轻拍打。
美艳男人的分神过去，隔着单薄的丝纱遮挡，他语气有些慵懒： “……我只是和我夫人在一起坐坐饮茶，你们确定要掀开珠帐，让我夫人从屏风里走出去，我倒是无所谓，”
雁回林蓦然抬头对视美艳男人的眼底，那人生得极美，乌黑的眉眼下是刀似般的锋利浓艳面容，比之化妆的雁回林还要漂亮，过犹不及。
仙门首席是清秀温婉，而对方是美艳如刀剑。
猝不及防间，自己再次撞进陌生男人的怀里，雁回林听见男人好心情似的哼笑，他盯着雁回林薄红的眼，一字不落：
“……我夫人生得如此貌美，除我外还未有人见过，我若让你们随便见了，我夫人该怨我了……”
那话里隐隐有了些威胁。
一瞬间话落就狠狠被带队师兄齐逸云打断训斥，他带颜云回一起道歉，“云回，不可如此无理！”
“还望郎君不要生气，我这位师弟……”
齐逸云弯腰，冷汗多出。
美艳男人的注意力全在突然出现的美娇娘身上，鼻间落满冷檀香气息。
他只是摆摆手，“慌什么，你们出去吧，我不欺负小孩。”
下一秒，人人渐渐消散，雁回林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捏了一下。
“哥哥，是你主动撞见我怀里的，我帮了你，可我能得到什么？”
这话，雁回林莫明觉得有些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常常听过。
没等想明白，那人就突然咬破手指，沁入馥郁的血流出来，覆着油纸的窗棂飞速跃动，门外似乎有妖兽狂吼。
雁回林只感到自己额心一痛，对方沾着血的手附上去。
“这样才像你，哥哥，明日一大早醒来会记得我吗”
那人歪头甜甜笑着。
笑容缱绻，跟勾魂狐狸似的。
雁回林浑身一软晕过去，记忆的最后只记得对方他眼尾下乌黑的小痣。
仿佛要深深篆刻，带进坟墓棺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