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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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退出来躲过一劫的齐逸云擦过头上冷汗，他一把抓过看似有些心不在焉的颜云回，“云回，你真是太冲动鲁莽了，当初在主峰里雁师叔是怎么教你的！！”
这孩子他根本不知道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在颜云回开口，他们敲门闯进去时，屋内的黑衣随从就已经隐隐要抽刀，齐逸云余光瞥到那些黑衣人腰上的令牌，心上一惊更加惶恐：“你知不知道屋子里的主人其实是……”
话未落，门外便传来巨大的兽啸。
颜云回第一个跑出去，他才不要听齐逸云絮叨呢，自师父去世后，他就一直跟随雁回林。
雁回林有时候好，有时候也不好。
他会给自己买甜甜的吃食玩闹，但他又极不爱修仙在这个冷刻的长生大道上，不爱修行的雁回林是个异类，偏偏天道又极宠爱他，随随便便做些什么便会感悟突破。
真是万里难得的修仙天才，可惜他又奢靡地将天赋浪费，一头扎进红尘内。
命好地让人牙酸，云回幼时听过清灵宗五峰内众人对雁回林的羡艳，人人说他修行如吃饭喝水般简单，一日超千里，而常常与之对比的就是，小师叔时樾颂。
比起那个人人有些嫉妒甚至恨意的仙门首席雁回林，勤恳刻苦钻研的小师弟时樾颂明显更得大家称赞。
他是后起之秀，笨鸟先飞的杰出代表。
看，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嘛，而不是可耻的天赋。
不过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反正雁回林已经死了。
颜云回抽剑砍上去，却意外听到一道微弱声响： “雁回林，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修仙之人何等敏锐，尽管对方压低声音，颜云回还是一下察觉到，他扭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金黄兽瞳。
“原来，这里的大妖不止一只啊”
白衣少年狞笑舔过嘴唇，他从腰间拿出那弯火红的鞭子。
“清灵宗！！”
没想到还是对上了，一瞬间里胜疴仿佛想明白了雁回林为什么会不见，他猛然冲上去。
狼心狗肺之徒，把漂亮小魅魔还回来。
最后整个烟花之地爆发出剧烈的冲击声，犹如陨石轰炸过，而这一切雁回林自然都不知道。
仙门首席此刻……正在昏睡。
那日猩红的血点上额头，雁回林便不受控制地瘫软晕过去。
疲乏的命魂宛若突然灌入灵泉，疏通经络血脉。
仙门首席似乎又做梦了。
每次血入体内，都会窥探到一些失去的过往记忆。
雁回林很讨厌动不动就晕厥羸弱的身子，但随着梦境的加深他别无任何办法。
那……是一片郁绿的树林，盎然的百花在树下静悄悄开放。
富裕的花香长久萦绕在鼻腔里，树上隐隐有个人躲在枝繁叶茂的树荫里睡觉。
此一年，雁回林和母亲刚好搬回京都里。
母亲打了胜仗，有了显赫战功，班师回朝，当今天子特赐御宅。
比墙而邻，对面是姜府。
姜氏之子跟随着父亲进入花园，一抬头就看到那懒懒散散的丝带。
下一秒，散开的竹简就掉下来，不由砸到姜临川头上，小孩惊呼吃痛。
他今日可是跟父亲一起拜访雁将军的，谁这么大胆敢对他不敬，姜临川左右张望。
他弯腰刚要捡起，就见葱绿的树叶探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很快，连人带枝跌落到自己身上。
“小郎君对不起了！”
那人比自己大了几岁，低眉一弯浅浅笑，染弯了眼睛，眉心红痣润得像春日正浓的娇花蕊。
彩色的蝴蝶恋恋围绕着他，
姜临川只记得对方漂亮鲜润的眼尾上翘，恰似高堂上的玉面仁慈菩萨。
他如神灵。
“春燕，快起来，等将军看到你，又要罚你了！！”
一番下来，人仰马翻。
身边的年长婢女嘟囔。
而她话落，一个青葱般的孩子便从他身上翻了起来，头间带着绿叶。
冒着热气，“抱歉！”
那孩子拉起姜临川，拿了竹简扭头就跑。
“雁小君甚是活泼啊！”
姜父捋胡赞叹着。
而往前引路的婢女只是笑意感叹： “混世魔王罢了，哪里比得上钟灵毓秀的姜小公子，姜先生咱们走吧，将军正等着你呢……”
这个过程，姜临川呆呆愣愣，他被大人们推着走，满脑子却是花园里的惊鸿一瞥。
他好像天上下凡，救世的仙人。
低眉敛目，满心哀怜慈悲。
自己本是很生气，可看见那张脸……
姜临川想起前些日子，娘亲带着自己去拜的祈福灵庙。
那些九霄之上的神灵看着远远不如这个邻居哥哥。
此刻跑开的雁回林还不知道，他的邻居姜氏大有来头。
他们家是一国首富，姜父又被称为皇帝陛下的钱袋子，珍贵的聚宝盆。
其下产业更是遍布仙魔人三界，四海八荒内。
而年轻稚嫩的姜小公子更是赫赫有名的京都富二代，全京中除了皇帝老子外，他最有钱，谁让姜父只有他一个孩子。
第一次见面，雁回林就砸了姜临川。
第二次见面，雁回林正在练剑，未开刃的桃木剑，一剑斩断偷偷观看的姜小公子头上的金色额带，黑色的乌发也跟着一缕飘过。
随着额带轻飘飘的断落，姜临川眉眼瞪大又羞红，
“这个弟弟，似曾相识……”
雁回林扔了剑，他扬起下巴，在明媚的阳光下有些高傲，锦衣玉秀的小郎君桀骜回望着墙头上的“小贼人”
“喂，你是谁，你偷看我干什么？”
姜临川瞬间红了脸。
何止是似曾相识，他们早早就见过。
少时雁回林身边有母亲婢奴宠爱，前呼后拥，被养得总有些天真，没心没肺。
眉眼慈悲的他明明眼底全是怜悯，倒映的全是世人，但你仔细瞧，却又发现那澄明漂亮的瞳孔里如一弯涓流，一抹皎明，他有世间万物，唯独没有单独的自己。
姜小公子从他身边已经路过很多回了，偏偏雁回林这个慢热，又没心肝的总是不记得自己名字。
这世间仿佛没有什么能引得起他注意的。
幼时的姜临川咬咬牙，“哥哥，我叫姜临川，想和你做朋友，下次你可不能再忘记我了！”
从此墙头马上，两小无猜。
雁姜两院长着一株很大很茂盛的梅子树，贯穿两姓之家，姜临川从树上跳下来，兜了一口袋鲜嫩的青梅。
每到春夏之日便结得满满，雁回林也不嫌酸也不嫌脏，隔着衣服擦了两下，然后咬上，笑嘻嘻开口： “知道了，临川弟弟，我在逗你玩呢……”
那人又眉眼弯如柔月，容颜似水。
他往前走，亦步亦趋身后跟着的是姜临川，小姜公子那时太小，只到雁回林腰间，永远只能看到哥哥跳动略带香味的发尾。
小姜临川跟不上时，就会偷偷抓着雁回林一缕黑发，像笨拙的乡下小狗转圈捉自己尾巴。
从那天开始，人人都知道壕不可言的首富之子整日围着那个边境来的破落户转，首富之子竟成了破落户的小跟班，哈巴狗。
如今玉树临风，清新俊逸的姜临川缓步走过来，他拉开床头帷幔，雁回林只简单卸了妆，露出青白如釉的脸庞。
他大概睡梦里也不安稳，频频皱着眉，有些呢喃。
长大了的姜临川轻而易举将昔日的哥哥圈在怀里，“哥哥，你在梦里见到我了吗？”
“你瘦了好多，当年好心狠啊，去了清灵宗也不给我们寄书信，谢御寒之对你就那么好，你乐不思蜀了？”
艳红擦过嘴唇流进咽喉里，睡梦里的雁回林感受到一阵暖流贯通四肢经脉，仙门首席忍不住靠近，像猫一样拱着胸口，最后寻找好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姜临川却心满意足了，之前的不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哥果然还是习惯，最喜欢他的。
美艳男人他低头托腮拨弄着雁回林过长的羽毛耳饰。
“哥哥你要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泛黄的记忆长了翅膀般飞往昔年里。
而沉迷在睡眠里的雁回林其实也很不安，每次接纳别人的血后，雁回林都感受到梦里仿佛有千万条血影追逐拉扯着自己。
“雁回林，你就是个恶魔！”
“假菩萨，是你杀了我们！”
“大师兄，你不是说要爱我们吗，怎么杀了我们呢？”
一道道血影餐食，雁回林被逼入墙角，他满脸泪水地仰望，突然看见那一道道血影挣扎着扭曲，形成一个倩丽女影。
雁回林一眼就认出这是母亲。
“母亲！”
他无法控制地大叫，血影组成的“母亲”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里面是一张张狰狞向上的鬼脸，“母亲”空洞的眼里流出血泪： “……回林，母亲好疼啊，你的好师尊为什么要杀了母亲呢，当年母亲送你的剑穗还喜欢吗？”
很快，“母亲”越来越遥远，腥臭的点滴落在地上，雁回林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痛楚，苦涩的疼痛仿佛要冲破血脉与骨髓。
雁回林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只感到离开母亲的痛苦，隐藏消失的记忆像废墟过后的石块砖头被人猛然翻掘挖起。
“母亲！！”
“哥哥，你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