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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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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在这里怎么回事?”
几个身穿清灵宗的弟子快速过来,“识海里的传声你们听不到是吗?”
雁回林躲在阴角里,没有第一时间被看见。
他现在这般面容百分百会被清灵宗弟子认出来,当年雁回林那张脸,清灵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雁回林还不想和他们对上,想到清灵宗上下的恨意,刚清醒过来的魅魔立刻扔剑遁走。
做坏事被打断的地痞们刚准备发火,就看见是鼎鼎大名的清灵宗弟子,立刻堆积着谄媚笑容。
“仙者,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个魅魔,正准备上交官府呢”
“唉,人呢,跑了?!”
下一秒,他们指得地方就是一片空。
领头的弟子上前,发现什么都没有,只余浓郁香气打转。
拖着疲弱之体的雁回林没走几步就突然变小,原本被封印的耳朵和尾巴瞬间蹦出来。
环绕着黑气的魔角此刻异常可怖,青色殷红的魔纹浮动。
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出他如今状态很差,变小的幼童赤红的眼下是一片青紫。
因灵魂不稳,又被诱导差点走火入魔的雁回林一口浓烈的血吐出来,血丝垂在他苍白瘦削的下巴上。
这才几天啊,昔日仙门首席就被折磨得人不像人,仿若遗留世间的恶鬼。
大概是变小,心智也跟着被减弱的缘故,幼兽跌跌撞撞倒下,脑子也昏昏沉沉更加不清楚、眼尾清莹的泪顺着往下落。
这世界上,大概除了母亲,没人会心疼自己了吧。
雁回林闭着眼,下一秒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下时,突然被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想要血,血……
不安地魅魔血脉又开始躁动起来,变成幼童的雁回林抬头去看,只看到那人白皙挺翘的下颌。
那人强制将自己昂起的脑袋按下,对方面容好像阻挡着一层白光,雁回林怎么也看不清。
或许是自己太小的缘故,脑袋发沉,浑身软软的发热。
幼兽期的魅魔觉得自己生病了,他挣扎要离开。
下一秒,冷冽的莲花香味就飘来,陌生男人咬破了指尖,殷红血珠沁出来。
雁回林不可控制地被吸引,他呆愣地着表情,细长的眉拧着,圆润的小脸出现憔悴。
“喝了它!”
对方声音冷如冰块,带着霸道的不容置疑。
雁回林下意识地听从,当攀上指尖时,混雾地脑袋骤然响起师尊的话。
“魅魔不以正道为先,罪当得诛”
碎片化地记忆闪现,正是那时谢御寒之诛杀魅魔时,莲花剑上沾满腥臭的血,谢御寒之擦着冰冷的剑,语气丝毫不带起伏地问:
“春燕,你剑练的如何了?”
“……又跑山下偷偷出去玩了吗?”
剑身落在桌子上“铛”一声,那时的雁回林心里一紧。
如今也是,幼童的眉眼惊恐蜷缩着,下一秒就见迷迷糊糊的幼童捂着嘴巴。
“不,不能喝……”
喝了师尊会生气的,而且自己是人!
陌生男人被气笑了,拽着幼兽耷拉的耳朵。
……雁回林他何时这么听话过,如果早这么听话怎么会把自己养得这么差。
他余光瞥过幼年魅魔差点走火入魔的身体,细长的眸子眯起来,动作逐渐强硬。
再这样下去,雁回林真的要走火入魔,精神失常而死了。
“耍什么孩子脾气,再不吸血你就要死了,吸血是你的本性,何须如此排斥!”
幼童含着指头却倔强不肯咽下,
男人捏着对方纤细的咽喉:
“你难道真想入魔,想想清灵宗冤案,你还没有为自己翻案,洗清自己的清白,你难道真要世间所有人骂你魔头,雁回林你给我清醒一点”
提到三年前的清灵宗疑案,长着兽耳的幼童明显动摇,轻薄的身子发颤。
“你忘了你母亲的遗物了吗?她还在清灵宗等你”
谢御寒之也在等你,等你杀师证道。
男人感受到稚嫩尖齿撕咬之痛,大量的血被嘬出来,雁回林眼尾却不停滴着水。
成长如骨肉碾碎,再重塑,是抽丝剥茧般疼痛。
幼童小声啜泣,他窝在男人怀里。
从今日起清灵宗雁回林已死,世间唯有魅魔叶亦可。
对方的血夜冰冷,由口腔入体却有种意外的吸引力,能安抚到阵痛的灵魂。
灵台里原本躁动的叶亦可似乎也随着血流的吸入,变得安稳娴静。
慢慢的,幼童打了个哈欠,眼尾却沁出泪,他真的太累了。
陌生男人轻轻揩过对方眼尾的眼泪,一个冰莹的莲花笼罩,乌黑的魔角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雁回林恢复成人状态。
“雁回林,原来你在这儿!”
男人打了个响指隐身离开。
自打开房门后,看见那帮清灵宗弟子,雁回林又消失不见,只余浓厚冷禅香。
胜疴便知不好,“快,你跟我走,清灵宗那帮人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正全城搜人呢,千万不能让他们找到你!!”
胜疴急匆匆牵着雁回林的手走。
他没注意到在他走后,一个巷尾拐角,从阴影中缓步走出额印蓝水莲的身影。
冷冷的莲花淡香浮动,在男人身后是之前几个调戏欺压过雁回林的地痞流氓。
“……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暗地里背后诱导我谢御寒之的徒弟入魔。”
话落,那些眼神空洞的男人便纷纷便成一张张飘落的符纸。
“装神弄鬼”
今夜是东望城最大烟花柳巷开业的日子。
胜疴目光掠过雁回林光滑的额间,那里早没有了血肉斑驳的痕迹。
魔角消失了。
“快过来,”
胜疴招呼着,他顺手扔过来几件衣服:“清灵宗那些人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正大肆对着广场寻人,我肯定他们绝对有阴谋诡计!”
自从雁回林回来后,黑漆漆的目光就显得有些空洞。
自己问一句,仙门首席便答一句。
不问时,对方便很沉默。
雁回林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路上吸了什么人的血,但就是记不清了,只觉得那人血液异常美味。
甚至于灵台里的幼童沉睡中还在咂嘴回味。
“快换上,还愣着干嘛?”
已经换好衣服的胜疴盯着他,雁回林立刻低头,打量着手臂上的衣服。
——这,这是一件露胸女装。
雁回林耳尖薄红。
胜疴说他知道一个好地方,清灵宗绝对不敢去查,连去都不会去,那便是青楼楚馆。
菏渝楼,东望城最大的销金窟。
这里衣香鬓影,推杯换盏,雁回林身上特殊的冷艳香在这里并不明显,很快被各种杂乱的气息压下。
“为什么我要穿女装?”
被揽着腰的纤弱女人隔着纸扇小声问向旁边的男人。
太不公平了,胜疴怎么还能穿男装,还锦衣玉服,一副人模狗样。
大约是涂抹胭脂水粉的缘故,一阵女子般的清香飘过,雁回林化完妆的那张脸更加魅惑,笑魇如花。
堪比最美花魁。
胜疴低头刚好看到那白花花的一片,鼻腔里瞬间有些冲血,他急忙扭过头,狠狠掐了下雁回林的腰。
“……注意人设,别这么放荡!”
“你现在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不是随随便便勾引人的魅魔。”
?
胜疴这个变态,在换完衣服后,非说他空荡荡的胸前不好看,捏了个术法出来。
感受到胸间沉甸甸的一块,雁回林死死咬着牙,将漂亮有些透明的丝质襦裙往上提了提。
他不知道,在他走后一大群人望着背影,屏息疯狂吞咽着口水,然后发疯询问老鸨,这是哪家清倌人。
连胜疴初见时,也不由失神半瞬,尽管一直知道雁回林生得漂亮,但没想到如此……漂亮,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绝伦。
女孩子的雁回林多了几分温婉母性,眼尾涟涟上翘留情,像春日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娇翠欲滴。
脸上纯情不谙世事,身上却带着异常勾人的魅惑劲。
若雁回林真是妓子,早该引得无数浪荡公子一掷千金,在她第一次接客时就互相大打出手,争风吃醋了。
他应该恩客不计其数,然后再一丝不缕露出奶白肌肤。
早在进入门楼时,雁回林他那张脸就引得无数人停住呼吸,胜疴余光看见好些人狂热的眼神。
整个热闹的菏渝楼,有一瞬间的安静。
“客人这边请……”
负责接待的侍女目光频频转向男人揽住的女人身上,尽管隔着珠帘,可还是能隐约看出女人的倾城倾国之姿。
没见不少大堂的客人都看楞眼了吗?
一路被引荐到二楼隔间里的雁回林只觉得奇怪,怎么这地方这么安静的吗?
雁回林长这么大,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抬手举措见有些茫然,他好奇地四处打量。
“没来过这里?”
胜疴低头问着,他看起来倒是尤为熟练,显然是经常出没这些地方的。
雁回林目光收回,挪到身边男人身上;“确实没来过,他们怎么都不说话,这么安静,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吵”
胜疴寻着他的视线,回望到楼下大堂,大约是注意到美人的视线瞥下,那些人明显有些躁动。
胜疴突然坏心思起来,他止不住地呵笑,凑过来:“你还听别人说过,可你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吗?”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么个不识人间烟火,冷冷清清的仙门首席面前提这个。
他给人总是风光霁月的美好。
雁回林只感到娇嫩的耳垂传来一道炙热,不适应地拉开距离,目光清明又有些好奇:“看什么?”
昔年里,四师弟和小师弟曾经偷偷去过这种烟花之地。
他们回来同自己讲,讲着讲着,他们就又不说话了,突然红涨着脸。
安晦燃低嚅着声音,含羞似的开口: “……我觉得那些花魁也没有大师兄长得好看,如果是大师兄……”
当时的雁回林只是一边吃着桌上他们捎回来的蜜饯,一边托腮疑问: “花魁是什么?是我又怎么样?”
安晦燃刚要解释,就被时樾颂拦住。
望着那澄明的眼神,偷去烟花之地的俩人立刻地产生无处遁形的羞愧。
很快,他们就要告退,可一打开门,就感到一股可怕杀意。
安晦燃和时樾颂惨白着脸。
师尊谢御寒之不知道在门外听了多久,脸上是沉如翻涌的墨。
之后,他们被打得很惨,整个清灵宗都能听见安晦燃哭天喊地的惨叫声。
时樾颂也被打的很惨,可他一声没吭,雁回林去看他时,小师弟正躺在床上,只是轻轻勾弄自己小拇指,一双湿漉漉的眼眶望向自己,然后软绵绵喊了声“师兄,我疼”
那时的雁回林只是干巴巴安慰,被师弟们的惨状吓到了,丝毫没注意到时樾颂青涩的小动作,“师弟,那你以后不要再去了……”
如今指尖被勾搭,雁回林赫然反应过来,这是勾引。
此刻被碰触到的尾指像火一般,胜疴已经厚着脸皮靠近: “真傻,那些臭男人都在盯着你摇动的屁股呢!”
“捂好你的小屁股”
耳边是胜疴心满意足的哼笑,他说完就走,丝毫不管在风里凌乱的仙门首席。
雁回林眉眼瞪大,随后愤怒染上眸子。
胜疴这厮……
真是太恶劣了。
他总是爱捉弄人,话里有真,有假。
雅间里别有洞天,隔壁似乎有什么热闹的活动,不断地有丝竹管弦声隐隐传来,期间还夹杂着哈哈大笑声。
胜疴拉着自己入了坐,很快就有小厮与姑娘过来,桌上摆着果盘和茶水。
“会玩牌吗?”
胜疴手里拿着一副牌正洗着呢,相似的牌纸在他掌心里飞速跃动。
雁回林看得只发晕,根本理解不了里面的玩法。
“怎么这么笨啊,我少年时就会玩了,那你每天都在山上干什么?”
胜疴一边抹牌,一边得意洋洋。
小金龙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玩牌打赌,穷日累夜,欣喜若狂。
不然也不会百年前与蛟龙打定赌约。
他教雁回林打了几圈后就发现对方手气真是太烂了,他气得直接把仙门首席赶下了牌桌。
雁回林乖乖坐在旁边,仔细想了想才道: “练剑”
师尊很严厉的,少时每天都会被打手板。
头戴簪花珠钗的如花美娇娘,低头看着自己白莹,嫩如柔荑的手。
这不是雁回林的手,雁回林的手因为常年握剑缘故,带着一层薄薄胼胝。
“小娘子还会练剑呢,要不给我们来上一段”
牌场上另一坐陪的风月姑娘好奇发问,她一心二用,边说话闲聊边打牌。
初见对方时只觉得对方异常美貌,再度相处,只觉得这孩子呆呆傻傻,作为陪客的清倌人怎么这么不识趣,连简单陪客都不知道怎么陪,只知道一个劲儿埋头吃桌上的瓜果,简直就是一个花瓶。
楼里的妈妈是怎么教导她的。
这位风月姑娘使劲打着眼色,圆着场,生怕这位客人恼怒。
跳动的珠帘已经被摘下,雁回林露出他那张惊绝天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