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团宠的娇养指南》秋叶棠

4、 我用半块饼干换了个会修电闸的老师傅

　　周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亮，仿佛一堆熄灭已久的炭火，被凌霜这阵突如其来的风重新吹燃。
　　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把抓住凌霜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粗糙的手掌像铁钳一样，指甲缝里嵌着的黑垢蹭在她袖口上，留下几道灰痕，“老范当年就怕这一天，他说主线路靠不住，专门从外面拉了根独立的备用线，只供地下室和几个关键楼层的应急灯。他说，这叫‘狡兔三窟’！”
　　凌霜能感觉到老人身体里涌动的能量，那是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技术员的执着——他手臂的肌肉在颤抖，掌心滚烫，汗意透过布料渗进她的皮肤。
　　她没有挣脱，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沉静如水：“带路。”
　　这简单的两个字，仿佛是一道命令，让周工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他不再是那个蹲在角落里唉声叹气、满腹牢骚的老人，而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工程师。
　　他从腰间摸出一个老旧的帆布工具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布面发出“噗噗”的闷响，几缕陈年铁锈簌簌落下。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楼梯间，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稳的“嗒、嗒”声，像某种久违的节拍在死寂中重新响起：“事不宜迟，趁着那些东西还没醒透，我们得抓紧时间。”
　　通往地下室的铁门被一把大锁封着，但对周工来说形同虚设。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铁丝，三两下就捅开了锈蚀的锁芯，金属摩擦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机关被悄然唤醒。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持续不断，仿佛在抗议这久违的开启。
　　一股混合着霉菌、尘土和死寂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铁锈与腐烂木头的气味，湿漉漉地贴上脸颊，让凌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鼻腔里泛起一阵刺痒。
　　陆知珩还在楼上休息，他的伤不适合在这种环境下奔波。
　　凌霜打开了从系统兑换的强光手电，一道凝实的光柱刺破了浓稠的黑暗，照亮了通往下方的水泥台阶。
　　光束扫过，墙角堆着几只破碎的塑料桶，桶壁上爬满滑腻的青苔，反射出幽绿的微光。
　　台阶边缘的裂缝里渗出水珠，滴落在下方积水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回响，在空旷中不断反弹，像是某种倒计时。
　　“跟紧我，小心脚下。”周工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仿佛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哪里安全，哪里藏着陷阱，“这栋楼的地下结构比图纸上画的复杂得多。老范那家伙，把这里当末日堡垒来挖了。”
　　越往下走，空气越是阴冷潮湿，湿气像细针扎进衣领，贴着脊背爬行。
　　凌霜的系统界面上，安全屋的温度显示正在缓慢下降，从18°C滑向15°C。
　　她握紧了手电，另一只手则悄悄扣住了一把刚兑换出来的工兵铲的握柄，金属的凉意透过手套传来，让她保持清醒。
　　她的基础电路知识让她明白，在这样的环境里修复电路，危险性呈几何倍数增加。
　　漏电、短路，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致命——而潮湿的空气，会让绝缘失效得更快。
　　就在这时，一道新的系统提示无声地在她眼前浮现。
　　【区域性安全升级任务已触发：激活地下避难所。】
　　【阶段一：恢复备用电力系统。】
　　【参与者：凌霜、周工。】
　　【任务说明：团队合作是文明延续的基石。
　　请协助同伴完成专业任务，为安全区提供更稳定的保障。】
　　【奖励：视任务贡献度，在任务完成后进行结算。】
　　凌霜心头一跳。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发布这种需要协作的、分阶段的长期任务。
　　她指尖微颤，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这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想——系统并非单纯的施舍，而是在引导她，或者说，在引导这栋楼里的幸存者们，一步步重建秩序。
　　而奖励的“贡献度”结算方式，更是充满了深意。
　　她不禁想：如果贡献不足，会不会被系统“重新评估”？
　　这个念头像一缕冷风，悄悄滑过脊椎。
　　“就是这里。”周工在一面布满管线的墙壁前停下，他用手电照向一个不起眼的灰色铁皮箱，上面用红漆潦草地写着“备用-01”。
　　“那根活线，就在这个接线总闸里。整栋楼，现在只有它还连着外面的市政电网末端，虽然微弱，但足够点亮几个灯泡，或者……打开一道电子锁。”
　　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撬开铁箱的卡扣。
　　金属卡榫发出“嘣”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封印被解除。
　　箱门打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电线，像一团纠缠的蛇。
　　许多电线的绝缘皮已经老化开裂，露出里面发黑的铜芯，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焦糊和塑料混合的刺鼻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周工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他指着其中一根最粗的、包裹着黑色绝缘层的电缆，对凌霜说：“看见没？这就是主线。但我们要找的不是它。备用线是那根独立的……对，就是那根蓝色的。”
　　凌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根蓝色电线被几根废弃的线路压在最底下，它的外皮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刮过，位置十分刁钻。
　　“妈的，当年施工的家伙就是个混蛋。”周工低声咒骂了一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皱纹滑落，在手电光下闪着微光，“要把它剥出来，得先把上面这几根废线剪掉。丫头，你站远点，手电帮我照稳了。这活儿要是搁以前，我闭着眼都能干。但现在……”他看了一眼自己袖口下的烫伤疤痕，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人老了，手不稳了。”
　　凌霜没有退后，反而上前一步，将手电的光束精准地聚焦在那片复杂的线路上。
　　光斑稳定如钉，映出每一条电线的纹路与锈迹。
　　在她被系统灌输的知识里，这些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一幅清晰的、充满逻辑的电路图。
　　她能分辨出每一根线的功能，能预判剪断它们可能引发的后果。
　　“周工，”她忽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左边那根黄绿相间的地线，它的固定螺丝松了。如果我们直接剪上面的红线，静电可能会瞬间击穿蓝色线的脆弱表皮，导致短路。”
　　周工正准备下手的动作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凌霜，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他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凑近了看，果然，那颗固定地线的黄铜螺丝已经锈蚀松动，与金属箱体之间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接触。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
　　他刚刚要是真的一剪刀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不只是短路，甚至可能引燃老化的绝缘层，引爆整个配电箱。
　　“你……你怎么会……”
　　“我眼神好。”凌霜言简意赅，没有过多解释。
　　这一次，周工没有再质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紧张和恐惧都压进肺里。
　　胸腔起伏了一下，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看向凌霜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审视、中途的惊讶，变成了此刻全然的信赖与敬畏。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不仅仅是运气好，她拥有的，是远超他想象的、真正能够在这种末日里安身立命的本事。
　　“好，丫头，你看着，我来拧。”老人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小心翼翼地用绝缘钳拧紧了那颗螺丝，金属咬合的“咔、咔”声在地下室里回荡，像某种仪式的节拍。
　　然后才按照凌霜的提示，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压在蓝色备用线上的障碍。
　　黑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只剩下两人沉稳的呼吸声和工具与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水滴仍在“滴答”作响，远处还隐约传来某种低频的嗡鸣——像是老旧变压器仍在苟延残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根承载着希望的蓝色电线，终于被完整地剥离出来。
　　周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满足的笑容：“成了。接下来，只要把它接到通往那扇门的副线路上，我们就能……”
　　他的话音未落，两人头顶上方，一条横贯整个地下室的粗大通风管道里，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可辨的“窸窸窣窣”声。
　　那声音很奇怪，不像是风声，也不像是水滴，倒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它的爪子，在金属管道的内壁上，不紧不慢地爬行着。
　　凌霜的手电光猛地向上扫去，光柱在管道表面扫过，只照出一片斑驳的锈迹。
　　但那声音，却仿佛随着光束的移动，悄然停顿了一瞬——随即，又继续响起，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