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团宠的娇养指南》秋叶棠

3、第一个进我避难所的人，是只小鹿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划破了凌霜紧绷的神经。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心跳声在死寂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仿佛每一下都撞击在耳膜上，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交织在一起，驱使着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上楼查看。
　　天色刚刚破晓，一缕灰白色的光从布满污渍的窗户艰难地挤了进来，像一层薄纱覆盖在剥落的墙皮上，勉强驱散了楼道深处的浓重黑暗。
　　空气潮湿阴冷，带着铁锈与腐朽木料混合的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一口陈年的尘埃。
　　她的鞋底踩在积满灰尘的台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扬起的颗粒在稀薄的光柱中缓缓翻滚，如同漂浮的微型星尘。
　　凌霜的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脚尖点地，呼吸被压成几乎不可闻的气流。
　　她的掌心因紧握斧柄而微微出汗，金属的凉意透过手套渗入皮肤。
　　三楼，四楼，五楼……每一层的景象都如出一辙，紧闭的房门后是死一般的沉寂，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也听不见半点动静，仿佛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封存着无人知晓的往事。
　　直到她踏上六楼的阶梯。
　　一股微弱的光亮从楼道尽头的一扇门缝里透出，那扇门虚掩着，边缘还挂着一缕被风撕裂的窗帘布，在穿堂风中轻轻摆动，发出“簌簌”的轻响。
　　凌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喉咙发紧，她缓缓靠近，消防斧的刃口在晨光下泛着森然的寒意，映出她紧绷的侧脸。
　　她侧身贴在墙壁上，粗糙的水泥刮擦着肩胛，冰冷而真实。
　　从门缝向里窥探——
　　客厅里一片狼藉，但并非被暴力洗劫的模样。
　　地上散落着许多书籍，封面上印着《城市常见植物图鉴》《野菜辨识手册》等字样，纸页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反复翻阅过。
　　一张大大的城市地图被钉在墙上，图钉已经生锈，上面用红色的笔密密麻麻地圈出了一个个公园和绿化带，旁边还标注着植物种类和生长周期，字迹工整得近乎执拗。
　　凌霜的目光扫过一张翻开的笔记本，纸页泛黄，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和精细的植物素描，墨线勾勒出叶片脉络，仿佛能嗅到青涩的草香。
　　她甚至能想象那支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记录着某种植物从发芽到开花的全过程，旁边还有化学公式和营养成分分析，字里行间透出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这是一个有计划、有知识的幸存者。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屋内空气比楼道更暖一些，混杂着纸张、旧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厨房的景象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一个水槽里泡着几颗已经冒出嫩芽的土豆，芽尖嫩绿，指尖轻触能感受到湿润的滑腻；旁边一个玻璃罐里，半罐清澈的液体中浸泡着几片干枯的植物叶片，阳光斜照时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散发出淡淡的蜜香——是蜂蜜水，末世里堪比黄金的奢侈品。
　　这里的主人显然在尝试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识，在这绝境中开辟一条自给自足的生路。
　　就在凌霜准备悄然后退，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领地时，楼道尽头，从七楼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的摩擦声。
　　不是丧尸那种拖沓沉重的脚步，也不是变异生物尖锐的抓挠，而是……人的脚步声。
　　布鞋底与水泥地的摩擦，断续而虚弱，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像是从肺叶深处挤出的风箱声。
　　凌霜瞳孔骤缩，瞬间闪身躲到门后，后背紧贴冰冷的墙面，肌肉紧绷如弓，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压抑的喘息，显得踉踉跄跄，虚弱无力。
　　一个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六楼的楼梯口，那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袖口磨出了毛边，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布料被汗水浸出深色的斑块。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额头上布满冷汗，左边手臂上几道深可见骨的抓伤触目惊心，血迹已经凝结成暗红的痂，但仍有新的血珠缓缓渗出，滴落在台阶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每一步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吸急促而破碎。
　　当他的目光扫过这户虚掩的房门时，脚步顿住了。
　　随即，他看到了站在门后阴影里的凌霜，以及她手中那本从地上捡起的《城市常见植物图鉴》。
　　年轻人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绿洲，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放大，映出那本书的轮廓。
　　他声音嘶哑，迫不及待地开口：“你……你也了解紫茎泽兰？那东西虽然有毒，但只要把它的嫩叶反复焯水，就能去除大部分毒素，还能补充维生素C……”
　　话未说完，他身体一晃，膝盖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凌霜的第一个念头是立刻转身离开。
　　在这个人命比纸薄的末世，多一个活人，就意味着多一张吃饭的嘴，多一份无法预料的风险。
　　她不是圣母，她的物资只够自己精打细算地活下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挪动脚步时，眼前一道淡蓝色的光幕无声闪烁。
　　【当前任务进度：0/2】
　　冰冷的系统提示像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头上。
　　任务目标是庇护两名幸存者，老李头算一个，还差一个名额。
　　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他清秀的脸庞因痛苦和虚弱而扭曲，额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呼吸微弱却规律，带着一种书卷气的沉静。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昨夜，自己一个人缩在冰冷的地下室里，啃着干硬的压缩饼干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像一块冻住的铁，沉在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
　　最终，一丝不忍压过了绝对的理智。
　　凌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走上前，费力地将青年半拖半拽地弄下了楼。
　　台阶冰冷粗糙，他的身体沉重而滚烫，呼吸喷在她颈侧，带着一股微弱的药草味。
　　她咬牙扛着他，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中。
　　回到庇护所后，她找出自己仅剩的半瓶医用酒精，毫不吝啬地倒在他的伤口上，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引得昏迷中的青年一阵痛苦的抽搐，手指无意识地抓挠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接着，她又掰下一大块压缩饼干，用宝贵的纯净水泡开，温热的糊状物在指尖变得柔软。
　　她撬开他的嘴，一点点地喂了进去，动作生涩却耐心。
　　一直默默看着的老李头，从自己的角落里翻出一条陈旧但干净的毛毯，轻轻盖在了年轻人的身上，叹了口气：“唉，真可怜……孩子，能活下来就好，暖和点。”毛毯展开时扬起一丝陈年的樟脑味，轻轻落在青年肩头。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终于在一阵低咳中悠悠转醒。
　　他迷茫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应急灯的光晕在水泥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随即猛地坐起，第一反应不是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紧张地摸向身边的帆布包。
　　当摸到那个熟悉的轮廓时，他才松了口气，随即抬头看向凌霜，声音虚弱却清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实验笔记。”
　　凌霜眉毛一挑，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青年，也就是陆知珩，激动地拉开帆布包的拉链，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笔记本。
　　油布表面还带着雨水的湿痕，他用指尖轻轻抹去，翻开有些湿漉漉的本子，献宝似的指着其中一页给凌霜看。
　　那是一张画得极为精细的设计图，墨线清晰，标注着各种数据和管道走向，纸页边缘甚至有被水浸过的褶皱，但他仍视若珍宝。
　　“你看，这是我改良过的密闭式水培箱，”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末世后，土壤和水源都可能被污染，但只要我们能找到足够的PVC管、一个小型水泵和几盏LED植物生长灯，我们就能在完全封闭的地下室里，种出没有污染的蔬菜！”
　　凌霜的心脏猛地一震，一股电流从脊椎窜上头顶，指尖都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
　　PVC管、LED灯、密闭种植……这不正是她昨天从系统获得的【初级庇护所升级图纸】里，那个农业模块的配套技术方向吗？
　　这个叫陆知珩的年轻人，简直就像是系统为她量身定做送来的技术顾问！
　　当晚，夜深人静。
　　陆知珩的身体还很虚弱，喝了些热水后，就靠在墙角，借着应急灯的光安静地翻看他的宝贝笔记。
　　纸页翻动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春夜细雨落在树叶上。
　　老李头也早已睡下，平稳的呼吸声在地下室里轻轻回响，如同远处潮汐。
　　就在这时，凌霜的眼前，那道熟悉的蓝色光幕再次亮起。
　　【任务完成：成功为两名幸存者提供安全庇护。】
　　【奖励发放：空气净化模块图纸×1】
　　一道新的光幕在墙上展开，清晰地呈现出一个复杂装置的立体结构图，旁边还有一行醒目的系统建议：【建议优先搭建密闭种植区，以确保食物来源的绝对安全。】
　　一切都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凌霜看着对面那个安静专注的青年，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界的丧尸和危险都与他无关。
　　应急灯昏黄的光晕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了一句：“你就不好奇我是谁？不怕我把你赶出去，或者杀了你抢走你的东西？”
　　陆知珩从笔记中抬起头，应急灯昏黄的光芒映在他清澈的眼眸里，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净得像是清晨林间的阳光，带着露水的湿润与温度。
　　“你给了我一块泡开的饼干，还为我留了一盏灯。”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一颗石子落入静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么做，除非……她的心里本身就很温暖。”
　　凌霜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有些狼狈地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耳尖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微红，连呼吸都变得轻浅。
　　而就在她转过头的瞬间，眼前的系统界面悄然刷新，一行新的任务文字缓缓浮现。
　　【请向一位同伴表达一句真诚的赞美。】
　　【任务奖励：初级防御栅栏×1】
　　凌晨三点，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最深沉的黑暗中。
　　凌霜毫无睡意，她死死地盯着眼前那道只有她能看见的系统界面，陷入了长久的怔忪。
　　【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