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没有心事》抚乔木

13、走一步

　　池清鱼第二天早上来上学的时候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和亲切，就是左脚脚踝还是没好全，只能一瘸一拐地走。

　　她就这么拖着病腿来上学，极不容易地走上五楼台阶又到教室里时就用了七八分钟。还好她出门时间早，不然这会一定迟到了。

　　等到了教室，许多同学看见她还缠着固定绷带一瘸一拐的腿时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高二七班没什么真的讨厌池清鱼的人，顶多是觉得难以相处，所以这会还是由王枝芝带头问了句：“小鱼你的腿怎么啦？受伤了？”

　　池清鱼点点头。

　　王枝芝从座位上跨过来，关切地问她：“没事吧，需不需要我扶你过去？”

　　就这么几步路了，池清鱼摇摇头，自己慢吞吞地走过去了。

　　王枝芝伸出去一半的手落了空，但她没太在意地缩回手，笑了笑自己回去座位了。

　　池清鱼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书来，然后忽然发现自己来的时候忘记买早餐了。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上次胃疼开的药还有，只是一个早上也不会怎么样。

　　池清鱼想着，翻了翻自己这几天没有拿回家的生物书，按姜昱驰告诉他的进度往后面预习了。这几天在家里休息得不错，这会哪怕人来人往的也迅速进入了学习状态。

　　以至于一个人影走到前面了她都没发现。

　　早读时间还差七分钟，一个装着热乎乎的豆浆、小笼包的塑料口袋放到了她桌上。

　　沉迷于学习的池清鱼这才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以及桌子上犹如天降的早餐。

　　姜昱驰朝她笑笑，笑得有点蠢，露出了小虎牙：“吃点热乎的早餐，刚买的。”

　　池清鱼受宠若惊，想先站起来给姜昱驰让位置，没想到姜昱驰按了按她的肩膀，又说：“你腿不方便，我们换个位置，你坐里面，不然容易又伤到。”

　　池清鱼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并且不想一直当瘸子，就挪到里面了。姜昱驰因为刚来的缘故，桌面和桌箱东西都不多，池清鱼也是，所以没太费劲两人就交换了位置。

　　池清鱼坐到里面原本属于姜昱驰的位置，觉得还能在座位这里闻到姜昱驰身上那股清新的洗衣粉味道。她手里拿着豆浆和小笼包，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

　　姜昱驰还是那副老睡不醒的样子，换座位到外面以后就把脑袋趴在桌子上，看着池清鱼的眼神很温柔：“快吃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这可是我搜罗几天找到的附近最好吃的一家早餐店。”

　　他吃东西口味很刁，所以自认为买的吃的味道不会差到哪去。

　　池清鱼小声地开口：“谢谢。”

　　姜昱驰觉得她回家几天有了些变化，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但看起来在家里养病过得不错。

　　他就这么看着池清鱼小口小口地吃了一半的小笼包，时不时抿一口豆浆，吃到好吃的了眼睛都亮了亮。

　　他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啧，肉麻。”前座踩点来的李依然跨进里面的座位，瞟到姜昱驰搁那看着池清鱼傻乐时吐槽了句。

　　早读本来就烦，还要看有些人不自知地撒狗粮。

　　气死了。

　　姜昱驰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对劲，连忙拍了拍脸坐直了，愤愤地怼回去：“别乱说啊，再乱说以后不给你抄作业了。”

　　姜昱驰作为一个每天按时做完作业的好学生，在哪个学校都是周围人供着的香饽饽，在织水一中也不例外。

　　李依然回头，双手合十朝姜昱驰拜了拜：“别啊大佬，没了你小弟就像没有了氧气，根本活不下去。”

　　“话说你们怎么换位置了？”她浮夸地做完动作以后才发现不对，问。

　　姜昱驰解释：“因为池清鱼腿受伤了，我让她坐里面方便一点。”

　　李依然转过身，手肘撑到池清鱼课桌上，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池清鱼：“怪不得你那么久没来上学，那现在好点了吗？”

　　池清鱼点点头，但还是没有和李依然有眼神交流。

　　她对于要和别人直视还是不习惯。

　　姜昱驰在旁边默默看着，若有所思。

　　池凤来在走之前让池强打电话给班主任说了池清鱼腿伤的事情，这让池清鱼避免了要跟老师解释的麻烦，曹连庆还大手一挥让她什么升旗仪式之类的都不用下去了。

　　于是就这么待到了中午放学，池清鱼站起来打算走出去。

　　她打算这一周就在学校食堂吃饭，不然凭自己这个腿脚走去走来都要上下午的课了。

　　姜昱驰见她要出去了，正好他也收拾好要走，站起来把椅子推到课桌下面，让池清鱼更方便出来。

　　池清鱼恢复阶段的脚踝还是没办法使力，走起路来很笨拙。

　　姜昱驰没有直接上前打扰她，而是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跟着，直到池清鱼走到楼梯间了。

　　池清鱼扶着墙壁，思考着怎么下楼梯能让受伤的脚踝不受力，眼神放空了下，然后就听到姜昱驰在后面喊她。

　　“池清鱼我扶你下去吧。”姜昱驰几步跨到她面前，说，手都伸到半空了。

　　池清鱼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轻易依附于人，而且让姜昱驰扶自己的话不知道外界怎么说。

　　织水一中抓早恋抓得很严，有些时候异性之间正常的接触都会被保安一竿子打死，全都押到办公室里去。

　　所以池清鱼摇摇头，看了眼姜昱驰，嘴巴动了动，没有说出话。

　　周围人来人往的，放学下课的学生一窝蜂似的往下跑，脚步声阵阵，她听得头晕脑胀。

　　姜昱驰左右看了下下行的人流，他和池清鱼现在在最边上，人群就生出一个小缺口，大家围着这个缺口下楼。

　　他叹口气：“行吧，那我看着你，要是你不小心摔了我可以拉你一把。”

　　边说着他边到了池清鱼下一级的台阶上。

　　池清鱼默许了他的行为，低下头认真看着脚下台阶的花纹，扶着墙一瘸一拐地下楼，尽量把重心都压在没受伤的那条腿上。

　　姜昱驰就跟着她的步调往下走，一直和她在上下台阶的距离，帮她开路的同时也小心地关注池清鱼的动作。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很慢，下到二楼时周围人都少很多了，稀稀拉拉的。

　　池清鱼见快要到一楼的台阶了，步子稍微快了一点，姜昱驰在她前面时不时回一下头，步子也跟着快了。

　　就在这时，一个跑着从楼梯间旁侧进来的男生没注意到扶着墙走的池清鱼，步履匆匆间一下子就撞在了正在下楼的女生背上。

　　池清鱼只觉得从背后传来一阵强大的推力，她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猛的向前摔倒了。

　　但预料中的脸朝地滚下去的情景没有发生，她被人牢牢地接住了，从头顶传来姜昱驰不爽的声音：“走路不看路吗？”

　　“抱歉抱歉，我赶时间。”撞到池清鱼的是一个个子矮小的男生，长相像老鼠，道完歉以后就飞快地窜下楼了。

　　池清鱼的感官一下子被放大了，她能闻到姜昱驰身上的味道，男孩手紧紧拉住自己腰的劲道，说话时震动的胸腔，自己下意识紧紧抓住对方后腰衣服的手，她微微睁大了眼。

　　姜昱驰见那男生走了，连忙把池清鱼松开又扶着她站稳了，皱皱眉问：“伤到没？”

　　池清鱼还在那个怀抱里没有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回答了个“不”字。

　　可以，还能讲话，看来是没事。

　　姜昱驰松了口气，在看着她自己走完楼梯后提出个建议：“要不这段时间下楼梯上楼梯还是找个人扶你吧，我知道你是觉得我扶你不太好，那我帮你找个女生？”

　　池清鱼觉得真不是大事，还是拒绝了他。

　　没想到姜昱驰严厉风行，下午放学的时候就找来了王枝芝。

　　王枝芝特别乐意帮这个忙，本身是乐于助人的性格，直接就在池清鱼从座位走出来的时候搀扶住了池清鱼的手臂。

　　“小鱼这几天你陪我吃饭嘛，不然我都没人一起吃饭。”王枝芝抱住略显僵硬的池清鱼的手臂，语气诚恳，把受帮助的角色巧妙地转移成了自己。

　　池清鱼还真没法拒绝，但她身体特别僵硬，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没点头也没摇头。

　　王枝芝身上是花香味，不知道是薰衣草还是玫瑰，淡淡的入侵池清鱼的鼻腔。

　　王枝芝边扶着她下楼梯边和她说话，语气都有点夸张但不惹人讨厌：“哎今天作业真的好多，小鱼你觉得呢？”

　　池清鱼最近几天和池凤来在一起的日子使语言系统好了很多，这会她慢半拍地回了个嗯字，注意力成功地被王枝芝从有人在扶着自己转移到了聊天话题上。

　　“哎哎哎等等我，我也要一起。”姜昱驰在后面看着两人的相处，池清鱼看起来没有很抗拒后，他才愉悦地跟了上去。

　　王枝芝打趣道：“今天熊义白他们没约你打篮球啦？”

　　姜昱驰摸摸鼻子：“今天不想打，快到食堂去给我推荐一点好吃的，饿死了。”

　　池清鱼听到吃的以后眼睛动了动，轻轻地瞟了眼姜昱驰。

　　“走走走那我们一起去吃。”王枝芝拉着池清鱼，开心地说。女孩的身体软软的，让池清鱼生不出拒绝的冷硬心防，她不由得点点头。

　　姜昱驰在背后悄悄地给王枝芝比了个大拇指。

　　计划成功。